听得薛仁贵的话,胡德彪冷哼一声,直不屑的昂头说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这雁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怎么的,你敢来抢夺吗?”
他的大哥可是军中的校尉,据说还立功了,将来说不定就是个大将军呢,这薛仁贵穷得叮当响,病鬼老爹也死了,谁还怕他啊,胡德彪气焰很是嚣张。
薛仁贵眉头微皱,周青却是忍不住了,直接挺起木枪喝道“胡德彪,你想讨打吗?”说着就想着挺枪就上,却是被薛仁贵一把拉住,“仁贵,你干什么?”
“周青,打伤了他,你我两家可是都赔不起财货”。而后深深看了一眼胡德彪,“算了,一只开口雁而已,便与他就是。胡二郎,需知莫欺少年穷,今日你仗势欺人,他日我薛礼要你翻倍偿还”。薛仁贵面无表情的说罢,便是拉着忿忿不平的周青走了。
独留胡德彪一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郎君,听说薛礼是河东薛家的,小时候还有贵人与他结拜,今天这样得罪他,是不是……”。身边一个牵马的小厮凑上前去,小声说着,然而话还没说完,便是啪的一声清脆响,“废物,他薛礼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什么贵人,全是他特么做梦想着富贵编造出来的”。
“走,回去剥了这只开口雁,寻人做个半臂(坎肩)给银环,银环定是欢喜”。胡德彪又是兴高采烈的拿着那只皮毛无损的大雁兴冲冲的回去。
另一边,山间小道里,薛仁贵和周青扛着二三十只大雁回家,周青一路愤愤不平,直嘀咕道“胡德彪欺人太甚,仁贵你就是太能忍了,要是我早就上去一枪戳死他”。
薛仁贵听了也不以为意,直轻笑道“你戳死了他,你老父母该如何是好?为将帅者须得三思而后行,不得怒而兴师,这是我们从兵法上学的,你忘了?别忘了你我可是要做将军,要做公侯的男儿,跟这等乡间无知的地痞无赖纠缠平白落下下乘”。
周青听了也是苦笑摇头,“我可没有仁贵你那样的养气功夫,以后你做将军,我就做副将好了,听你的准没错,我也懒得动脑子去”。说着周青嘻嘻笑道。
薛仁贵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那好,等来日咱们兄弟一起携手共进,披靡沙场”。
二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间,久久未能散去。
二人回到了薛仁贵的家中,这时候的薛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着三进大宅院的薛家了,只是一个破窑洞,自从薛轨死后,薛礼就是搬进了这个寒窑里面,二人连续剥了五六只雁,烧死一堆火,就地烧着吃了,总算是填饱了肚子,看着剩下的十几只雁,周青眉头皱着,直说道“仁贵,没了那只开口雁,这些也卖不了多少钱啊,那你后两日岂不是又要挨饿。已经入冬了,这大雁可是越来越少了,几天都来不了一群的”。
吃饱了的薛仁贵已经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在看,闻言也是眉头微皱,摇摇头也是表示没法子,他薛仁贵文武皆能,就是这经营能力差点,不懂耕种,不善买卖,不然一个几代官宦的子弟也不会落个饿肚子的境地了。
周青也是一脸苦色,直说道“可惜我家也没多少粮了,仁贵你又吃的多,这该如何是好”。薛仁贵见此直摆手笑道“?G,休要担心这个,大好男儿还能饿死不成,明日我再去山里打些野物回来就成”。说着抓起身边两只雁扔给周青。
“仁贵这是干什么?”周青一怔。
“周老伯卧病在床,身子骨弱,你拿回去炖些汤补补”。薛仁贵笑道。
“不行,这是你……”。周青一急,正想着拒绝,薛仁贵就是放下书本直说道“什么行不行的,你我兄弟,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说罢之后薛仁贵踱步走着,良久,直衬度道“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入冬了却是没多少野物可猎的”。
周青也是皱眉想着,可怜两个腹有韬略,一身武艺的大好青年在这儿在吃饭发愁。
“?G,仁贵,你不是有个叔父新来县里吗,听说是个员外,颇有家资,怎的从未见你去找过啊,不如你去找你叔父,让他为你谋个生计如何?”周青忽的一拍脑袋说道。
薛仁贵闻言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周青又是急道“你们既是出自一家,一笔写不出两个薛来,为你寻个生计又算不得什么大事,还用考虑什么啊”。
“也罢,便去试试,只是听说我那叔父为人不好相与,幼年时亦只见过一面,却不知此去会受个什么待遇”。薛仁贵彳亍一下,摸了摸肚子,还有书架上那些翻得破了皮的书本,也是一咬牙直说道。
说走就走,二人收拾了一下,便是直向龙门县而去了。
二人久练武艺,脚力快,不消一个时辰便是到了龙门县,薛仁贵自幼便是窝在家中习文练武,很少来县里,周青却是经常来,门清的很,抓了个卖茶水的小厮,问道“敢问小哥,县里可有个薛家?主人家名叫薛雄,可知住在何处?”
卖茶小哥自是知道,只是瞧见薛仁贵一身破絮兽皮袄,周青也是短打麻衣,穷得叮当响,也是不免轻视,直斜瞥着二人,讥笑道“呦,又是想去薛员外家里讨吃食的啊,快去吧,就在城东柳花巷里最豪奢的一家便是薛府,去晚了可就讨不到了”。
周青闻言大怒,感情这小厮把他俩当成要饭的了,只是薛仁贵把他拉扯走了,还笑道“看来我那叔父还做的一些好事,还在施舍饭食”。
二人转弯抹角,来到柳花巷,都是高门林立,几进的大宅院,来到薛府前,有些数名庄客门丁守着,见得二人上前,嘴里叼着一根柳条喝道“晌午饭食已经赐过了,还饿着就去烟花巷讨去吧”。
正是虎落荒崖被犬欺,龙逢浅滩造虾戏啊。薛仁贵很清晰的记得当年父亲还在世时带他走过一回薛府,那时薛府还不在这儿,那时的薛府仆人可是一口一个薛郎君的叫着呢。
现在听见这庄客刁喝,薛仁贵的仁厚脾气也是怒了,薛仁贵本来就是仁厚君子,身正言正,可是那庄客让他去烟花巷讨饭吃,那烟花巷是什么地?那是娼妓地痞流氓聚集的腌?地儿,薛仁贵如何受得了。
周青还没说话,薛仁贵便是挺身踏出,大喝道“好胆的泼才,我薛仁贵堂堂男儿便是饿死也不会去得那腌?之地讨吃食,河东薛家人却被你这眼瞎的泼才看作讨饭的,速速报进去,你家主人侄儿,薛礼前来拜见”。
庄客听了也是笑了,看了看薛仁贵身上的破兽皮絮衣,直嗤笑道“又是哪里来的疯汉子,我家主人大富大贵,来往亲眷都是绫罗绸缎,高马大车,哪来的你这穷亲戚,你这疯汉子莫不是得妄想症了吧,当真是可笑至极”。
薛仁贵虽然能够隐忍,但毕竟是青少年心性,又是常以正人君子为鉴,这等人格侮辱却是受不得的,本来穷得吃不下饭来求亲戚就是硬着头皮来的,现在更被一个贱奴践踏尊严,这如何使得,当即便是大怒“泼才焉敢辱我?”
抬腿一脚,直接将那庄客踹飞,周青见状大急,直说道“仁贵勿要冲动,这是你叔父府上,莫要闹事才好”。
“周青,我们走。大好男儿总不能囿于一日三餐,何须平白受了辱”。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府门里走出一个长袍男子,身材矮胖,面相富态,此时一脸凝重,背着手喝道“站住”。
薛仁贵二人一怔,回过头来,薛仁贵皱着眉,看了看那富态男子,抿了抿嘴,上前搭手拜道“侄儿仁贵见过叔父”。这是子侄之礼,礼节不可废,薛仁贵饱读经史,断不是无礼之人。
那男子正是薛仁贵的叔父薛雄,只不过不是亲叔父,薛雄是薛轨的堂弟,也是出自河东薛氏南祖房,只不过没走上仕途,善于经营,在河洛之地经商倒也有家资。
薛雄皱眉看着薛仁贵,半晌,直沉声问道“你是薛礼?”
二人心头一颤,似乎薛雄不待见薛仁贵啊,不过薛仁贵还是躬身回道“小侄正是”。
“随我来”。薛雄盯着薛仁贵看了看,直转身道。
二人随薛雄进了中厅,薛雄大马金刀的坐下,却是没有招呼二人落座,薛仁贵二人也不好坐下。
良久,薛雄放才开口,仔细看了看薛仁贵衣衫,眉头皱着,直沉声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叔父,那我可能教训你?”
薛仁贵一怔,不明白薛雄意欲何为,但还是老实回道“叔父乃我薛家长辈,自是训得”。天地君亲师,这叔父位列“亲”一辈,是长辈,教训后辈自是能得。
哪里知道薛仁贵话音落下,薛雄便是脸色一变,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呔,你这个畜生,亏得你还有脸来见我,当年兄长也是仁厚君子,传下祖宅和万贯家资与你,这才几年,你便落魄到了这般田地,听闻修村我那薛家传了数代的祖宅亦被你变卖,败家至此,我羞与你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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