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亲王虽然怒火中烧之际,但眼见着苏培盛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确实像是似有冤屈,又想到这是跟了皇上将近三十年的旧人,是个值得信赖之人,难道说他也像皇后一样,背后有人指使?
“难不成是哪个痴心妄想之徒背里地指使于你?那你也没有什么可冤枉的,与歹人为伍,行谋逆之事,同样是死罪一条!”
十三阿哥一番铿锵有力的斥责之后,得到的不是苏培盛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惶恐之色,相反却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十三爷明鉴,十三明鉴!奴才确实不是自做主张移驾回宫,奴才确实是得到吩咐才敢……”
一听苏培盛说确实是有人背后指使,当即更是怒不可遏:“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是张廷玉还是十六爷?”
虽然皇上继承大统之初,隆科多、八阿哥、十三阿哥等人都是朝中重臣,但是随着皇权的稳固,除了十三阿哥仍是心腹之外,那些在登基之初为了考虑各方利益而令皇上不得不虚以委蛇的权臣们开始慢慢地被他排斥在核心权力层之外,而像张廷玉、庄亲王这些心腹开始得到了重用。因此十三阿哥一听苏培盛回复说确实是得到了吩咐才敢行事,当即认定指使大总管之人不是张廷玉就是十六阿哥!
苏培盛眼见着十三阿哥怒不可遏地质问自己,当即也是快要吓破了胆,毕竟怡亲王绝少发怒,一旦真正发起怒来,连苏培盛都抗不住。
“回十三爷,不是,不是,不是那两位大人,是,是皇后娘娘!”
“什么?皇后娘娘?”
一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十三阿哥震惊万分,犹如泥塑石雕一样,半天没有缓过来这口气。他之所这么急急火火地想要将皇上移驾九州清宴,不就是担心皇后的手伸得太长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吗?她怎么可能主动吩咐苏培盛办移驾的差事呢?
九州清宴虽然是皇上的寝宫,但是从功能上来讲不属于后宫内院范围,因此在这里所有最心腹的权臣和王公大臣可以见得到皇上,相反女人们却是得不到吩咐连见皇上一面都比登天还要难,从这个角度来讲,身为皇上的女人竟是连外臣以及王公贵族都不如。
现在皇上歇在风寄燕然,虽然是雅思琦最深恶痛绝的地方,但至少还是后宫内院,她就想要移驾也应该是移到她自己的园子--满园春色,而不是九州清宴,那岂不是拱手交出了主动权,不战而败吗?
十三阿哥搞不清他的那拉皇嫂打的这是什么主意,或者确切地说,则那个背后要挟她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回到九州清宴之后,至少是回到了十三阿哥的势力范围之中,不管再有天大的阴谋,他也定是能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吩咐,那爷就暂且信了于你,你速速办好移驾回宫之事,若是出了半点纰漏,爷定是要拿你的人头是问!”
苏培盛哪里见过如此凶神恶煞般的十三阿哥?此刻除了犹如捣蒜般地点头称是,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不是他怕了怡亲王,而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招惹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十三爷,招惹了别人还好,招惹了这位爷,那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像苏培盛不知道自己如何平白无故招惹了怡亲王一样,十三阿哥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背后之人为何会将到手的胜利拱手相让。其实雅思琦身后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而她急于请皇上移驾回宫的原因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尽快避开风寄燕然这个妖魔之地,尽快从狐狸精的法力之中解脱出来。
当时她将移驾回宫的想法吩咐给苏培盛后,万没有想到苏大总管竟然是面露难色。
“回娘娘,这个,这个,万岁爷,这个……”
雅思琦的这个吩咐确实是难为坏了苏培盛,因为他最是深有体会,知道皇上对皇贵妃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也是亲眼目睹了皇上抱着已经咽了气的冰凝久久不肯撒手,只当她是睡着了,过不了多时就醒来。为了让皇上放下渐渐变凉的冰凝,苏大总管可谓是使出了浑身数解,想尽了法子也磨破了嘴皮子,才总算是劝得皇上到书斋中暂且歇息一会儿。现在雅思琦一改往常凡事都与他商量的惯例,直接下达了吩咐,等皇上醒来发现不在风寄燕然,岂不是要降罪于他?以这几天皇上对皇贵妃的痴心程度,若是发现冰凝不是睡了而是香消玉陨,正是心情极度狂燥之际,再发现居然移驾回了九州清宴,苏培盛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需要有几个脑袋才能保住一命。
苏培盛是奴才,雅思琦是主子,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奴才怎么竟然不听主子的吩咐了,难道是他只听命于皇上,不肯听命于她这个皇后?
“苏总管,对于本宫的吩咐你不说言听计从,即刻办差,反而支支吾吾,百般推托,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只认万岁爷一个主子吗?”
“不是,不是,娘娘冤枉奴才了,奴才,奴才只是,只是担心,万岁爷……”
“亏你还知道担心万岁爷,现在万岁爷都被那狐狸精的阴魂附身,龙体危在旦夕,你不说赶快尽忠效主,救万岁爷于危难之中,反而故意拖延不办,你是何居心?难不成是存了想要加害万岁爷的心思吗?”
从前苏培盛只是从书本上知道一句歇后语--“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现在他可是真真地体会到了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有多么的难堪。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风箱中的老鼠,不但被十三阿哥怀疑借皇上龙体欠安之际痴心妄想当主子,还被皇后娘娘怀疑心术不正,被安上一个意欲加害皇上的莫须有罪名,不管是哪一个,全都是要掉头,他苏培盛有几个脑袋才能保得一条小命?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而不是他自己,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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