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几乎揭晓了答案,月影却仍是不得半点要领,见这奴才如此愚钝,冰凝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然后反问道:“你可知道那纱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月影一脸狐疑地摇了摇头,主子没有发话让她打开让她看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自作主张乱翻乱看,不像湛露和凝霜两个小丫头,初到大富大贵的人家,见到什么东西都新鲜,见到什么都好奇,见到什么都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们不是见利忘义,更不是想要据为己有,仅仅只是好奇心太重了。
月影可不是这种性子,天生就没有好奇心,因为不管是从前服侍年夫人还是后来服侍冰凝,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皇宫,都是有一做一有二做二,决不会越雷池一步。因此一大清早,当冰凝交给她那个纱布袋要她仔细保管好的时候,她只是照着冰凝的吩咐仔细地收进了袖笼里,现在冰凝问她可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自然是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冰凝当然知道月影不是手脚不干净之人,因此对于她的张口结舌也是心知肚明,于是轻叹一声道:“唉,其实那里面装的,就是懋嫔娘娘变戏法的时候变出来的荷包。”
“什么?荷包?”
当冰凝说出她交给月影的纱布袋中装的物件就是春枝变戏法的时候变出来的荷包时,当即是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来,更不要说能够明白其中的原委了。
“不是武主子跟懋嫔娘娘变戏法儿吗?怎么跟奴婢又扯上了干系?那些物件不是都在她们两个主子的手里头吗?还有,那纱布袋明明是在奴婢身上的,难不成是武主子从奴婢身上偷拿走的?也不对呀,如果变戏法需要这些荷包,直接跟奴婢要来就是,您只要发了话,奴婢不会不给,她们为什么要从奴婢的身上偷走呢?难不成这个也是在变戏法儿吗?也不对呀,若这也是在变戏法,为什么不跟万岁爷揭晓戏法的窍门儿呢?若是万岁爷看到还有这个戏法,说不定一高兴,就多留下来呆一会儿了,齐妃娘娘和懋嫔娘娘也不至于打得不可开交了。”
冰凝只说了一句话,竟是招来月影洋洋洒洒十句话都不止,还一会儿一个“也不对呀”一会儿又一个“也不对呀”,委实的又是天真又是可爱又是可笑。
“你呀你呀,就是给你十天半个月也想不明白!实话跟你说吧……”
说到这里,冰凝特意将嗓音压低下来,以免隔墙有耳被居心叵测之人偷听了过去。
“其实,这荷包是我从你身上偷偷拿了过来,又偷梁换柱,换下了她们事先准备好的绢帕……”
“什么?!”
月影在一句“什么”出口之时,也是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太过失态,声音太过响亮,恐怕要泄露了这天大的秘密,吓得她在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的同时,又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是恨不能将这张惹事生非之口拿针线给紧紧地缝起来。
其实月影这个反应也是人之常情,谁能够想得到,会是冰凝使了移木栽花之法呢?其实说得直白一些,这个法子属于下三滥的手段,而她家小姐这么冰清玉洁之人,从来都是不屑于这种手段的,不要说去做了,就是去想一想冰凝都会觉得是玷污了自己,现在突然间亲力而为,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月影的极度怀疑。
月影虽然不甚聪慧,但她也并非痴傻呆笨之人,只是稍稍动动脑筋再联想一下最近这些天冰凝的遭遇以及年二公子的形势突变,她自然而然地会想到这个偷梁换柱一定是为了解救爷二爷而不得不向皇上使出的计谋。由于月影的慧根有限,她也只能是猜测出来这么一点儿,更多的实情对她而言太过深奥,一丁点儿的思路都没有。
对于月影这个惊恐万状和深深怀疑的反应,冰凝没有半分差异,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她只承认了此事是自己所为,再多一点儿也不想向月影透露了,不是她信不过月影,而是个形势逼迫的结果。一则坦白的目的无非是要制止月影再返回满园春色掘地三尺,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是不需要再多做解释。二则是因为冰凝尚未与皇上对质,她的那些大胆猜测仅仅局限于自己的分析,而没有从皇上那里得到证明,因此冰凝仍是不敢十分肯定这些猜测的正确性。
尽管冰凝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不过她也知道月影一定是为她担惊受怕,所以适当的安慰还是十分必要的。
“你看,我都跟你说清楚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月影是做奴才的,做奴才的本分自然是要当聋子哑巴和瞎子,主子说的做的,她只要烂在肚子里,更不要说她对冰凝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自然是有多少好奇心都要强压下去。
“回小姐,奴婢都知道了,一定会管好自己这张嘴,一定不会给您惹事生非。奴婢只是担心您,担心二爷……”
望着月影那焦灼不安的脸庞,心中一下子就涌起来一股暖流,别的人都是唯恐离年二公子的事情远远的,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而月影却是真心实意地替二公子担忧,千方百计地想要,这么知礼懂恩的奴才,真是三生有幸能够与她主仆一场,因而冰凝就更是坚定了不管自己未来如何,一定要将这个奴才保护好的念头。
“好,好,你的心思我全都知道,你看,你家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动脑筋好好想想,我都背负上‘谋逆行刺’的罪名了,万岁爷不也只是禁了我的足,没有拿我怎么样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至于二爷,这就是他的命。既生瑜、何生亮?一山容不得二虎。要怪就只能怪老爷和夫人,为什么把二爷教得这么好,要怪就怪二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出人头地,要怪就怪老天爷,为何没有把二爷投胎到帝王家,就算兄弟相煎,至少还有一道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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