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之后,春枝心里差不多就踏了不少。今天就是皇上寿辰了,她和云芳二人虽然不指望这个寿礼达到什么,不过到底是献寿礼,总也得大致像个样子,于是正打算差人去请云芳过来再比划比划的时候,突然间迎来了月影。
“奴婢月影给懋嫔娘娘请安了。”
“哎哟,是月影姑娘呀,你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里?”
“回娘娘,奴婢家主子吩咐奴婢前来与您相商向万岁爷敬献寿礼之事,奴婢家主子今儿也会参加万岁爷的寿辰,就差奴才来问问,您还想不想与奴婢家主子一同献这个寿礼了。”
春枝对于月影的到来本就万分诧异,按理说冰凝现在不管是身子未愈的原因还是被皇上禁足的原因,月影都应该仔细地守候在她的左右,这个突然间造访,难不成情形有了转机?待她听明白了月影的来意之后,对于冰凝能够参加皇上今天的寿辰宴之事就更是要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能参加寿辰宴不就意味着不再被禁足?也就是说,“诡计多端”的年妹妹又一次成功地劝皇上回心转意了?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若是没有被禁足的话,或许还有可能,现在被禁了足还能继续使出这般手段,还能成功地劝得皇上收回成命,这得多大的本事?
现在这个有着天大本事的贵妃娘娘来问她愿不愿意继续三个人一起献寿礼,她当然是要做识实务的俊杰才对。
“月影姑娘,我都不知道,你家主子身子好了,也没去看望一下,还劳烦你家主子惦记着我这里,真是过意不去呢。”
见懋嫔娘娘前后态度相差这么多,月影虽然一时间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在她家小姐落难的时候,哪怕是不相干的人给一个笑脸都能让她心存感激,更不要说懋嫔娘娘这种有身份、有地位、有头有脸的主子了。
“多谢娘娘,您也知道,我家主子从来都不是在乎虚礼之人,您的心意我家主子全都领了,只是献礼之事”
“好事,好事,有了贵妃娘娘相助,我们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呢,所以你赶快回了你家主子,就说一切都按照从前排练好的,让你家主子放心吧。”
得了懋嫔娘娘的肯定答复,月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赶快又是真心诚意地感谢一番,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回风寄燕然给冰凝传递这个好消息了。若是放在平时,月影的心情是不会这么激动的,毕竟春枝在皇上所有的女人当中,出身最低微,也最不受恩宠和重视,早已经是被边缘化之人。月影不是势利,而是她还要面对皇后娘娘,齐妃娘娘,熹妃娘娘这些人,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其它人呢?可是现在冰凝落了难,墙倒众人推,更不要说这几天因为禁足,令原本就冷清的风寄燕然更是萧杀了许多,初冬时节,北风呼啸,天冷心更冷。
此时此刻,春枝的几句话就像一个小暖炉似的,烤得月影的心里头热热乎乎的,脚底下就像是生了风似的,朝着自家园子奔了回去。
冰凝听了月影回的口信,也是没有料到春枝竟是没有嫌弃她,不假思索地就应了下来,心里头的感觉也是与月影一样,顿时觉得暖暖融融。其实在打发月影去找春枝的时候,冰凝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实际上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春枝不想趟她的这个浑水,拒绝了她们合伙献寿礼的提议,那样的话,她只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皇上。说句真心话,由于冰凝是要借献寿礼的机会证实皇上是否是“意中人”,所谓“做贼心虚”,她再是一贯的心理素质极为稳定,在这么重要、这么关键的时刻,想要做到万无一失还是非常有难度的。因此她急需要春枝和云芳二人一起完成这个敬献寿礼的过程,一方面那两位姐姐可以分解一下皇上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能缓解一下冰凝的紧张情绪。
现在当她听说春枝满口答应下来之后,心头暖流涌动的同时也禁不住地预感到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她自己不出错,一切都会在今天晚上真相大白。
时间过得真是快得很,眨眼之间就到了下午。由于晚上是皇上的寿宴,众人全都放弃了午休,紧紧张张地准备起来,有的描眉画眼,有的涂脂抹粉,有的练嗓有的抚琴,只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充分展现在皇上的面前。
除了冰凝之外,在所有的女人当中,心情最为紧张的就要数雅思琦了。她从昨天晚上出了风寄燕然之后就不停地打鼓,害怕冰凝做傻事,又害怕皇上遭不测,既不忍心告发天仙妹妹,又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为此她是伤透了脑筋,即便是在吩咐苏培盛的时候,言谈话语都是左思右想,生怕哪句说得有差池,引发老狐狸苏大总管嗅出别样的味道来。
“苏培盛,明天万岁爷的寿辰,座次是怎么安排的?”
由于是皇上寿辰,因此这一次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一样,十三阿哥也会携家眷参加。有十三阿哥参加的情形下,一般都是十三阿哥坐皇上的右手位置,雅思琦坐皇上的左手位置,然后按名分依次排下去。结果十分的不凑巧,十三阿哥昨天夜里突感不适,发起了高烧来,连今天的早朝都直接告假了,可见病得着实不轻。一方面是他生病了确实来不了,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过了病气给皇上,因此明天的寿宴肯定是不能参加。既然十三阿哥不能参加寿宴,那么就会产生非常令雅思琦头痛的座次问题,果不其然,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苏培盛之后,这个一贯办差得力、深得皇上欢心的奴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回娘娘,您刚才说年主子也参加?”
“嗯。”
“那当然是按照从前的老黄历,您陪在万岁爷的左侧,年主子陪在万岁爷的右侧了”
“这不是今非昔比吗?这几天年主子被万岁爷禁了足,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万岁爷没有直接降罪,可是也没见万岁爷松了口儿”
“启禀娘娘,您不是说年主子能参加寿宴吗?”
“万岁爷只松口说年主子可以参加寿宴,可没有吐口儿说从今往后不再禁足了!”
这句话,雅思琦不但将调门提高了一大截,还直接在最后的尾音上更加着重一番,仿佛像一把小刀子直戳在苏培盛的脑门子上。苏大总管万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主仆间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个对话,居然能充满了十足的火药味儿,这是怎么一个回事儿?难不成万岁爷又有了新的圣旨?可是怎么只跟皇后吩咐,不跟他这个大总管吩咐呢?
哼,万岁爷断是不会有什么新的圣旨,一定是娘娘在哪里受了气,心里不痛快了,拿自己这个当奴才的撒气呢!真是莫名其妙!有本事谁惹您生气了您找谁去呀!您不是皇后娘娘吗?拿咱这个当奴才的发什么邪火啊!苏培盛心里头这叫一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是谁让他是当奴才的呢?多少怨气也不敢在雅思琦面前表现出来,只得是忍气吞声,再强颜欢笑。
“回娘娘,您不也知道,奴才这脑子哪儿有您的脑子好使啊!奴才想不明白的,您不是全都一清二楚,谁也别想瞒过您是不是?现在,奴才也实在想不好,把年主子安排在哪儿好,要不,您给奴才指一条明道儿,也省得奴才安排不周,明天再被万岁爷责骂一番。奴才挨骂是应该的,只是明儿不是万岁爷的寿辰嘛,若是苦恼了万岁爷,您也该心疼了,是不是?”
苏培盛的这一番花言巧语,在雅思琦的耳朵听起来还是挺受用的,总算是令她心中的那脑子怒火稍稍熄灭了一些,于是总算是给了那奴才一点儿好脸。
“这样吧,明儿呢,还是用那个喜庆的大圆桌,万岁爷还是居正位,至于各位主子们”说到这儿,雅思琦故意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