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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河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佛曰:回头是岸!只要你有心悔改,一切都不算晚!……走,你随我回去,亲自将元神送还!我保你平安无事!”
她却仍是摇头。
雪河坚定道:“相信我,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法子!别老是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上!哪里就糟到那一步了?!放心,虽然他们兄弟八个全是讲不通道理的死直男,还有我呢!就算我也说不通,我师父也肯定会帮你的!”
停云无声叹息道:“我只要一出鬼谷,无论天庭的天官还是冥界的鬼差,都将会寻着我的妖气来降伏我。我的生死倒是小事,若伤了他的元神,才真是罪无可恕了。”
雪河此时看着她,竟觉得有些心疼。
原以为她对四哥由爱生恨,已是狠下了心肠,没想到生死存亡之际竟是还只顾着他的安危。本以为此事恐怕得多费口舌才能劝和,没想到停云竟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可叹,也不知四哥那蠢货都说了些什么蠢话,怎的就能跟她交了手?还最后把命都赔给她了?
这么好的一对,险些就要被命运生生地拆散了——不,准确的说,并不是被命运,而是一群头脑简单、根本不懂女人的臭光棍。
雪河心里叹了口气,自信地看着她:
“我自有法子带你出去!”
巫山老怪的药到底是好使,打开瓶塞来,只那么轻轻一吹,方圆百里便升腾起浓浓的雾气,面对面都瞧不见人。纵然地面上还刮着大风,雾气竟也不消散,被风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都裹在里面。
雪河等着雾气成了势,方才挽过停云的手:“我们走!”
眼看着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众人守在小破屋里一夜未睡。
束海闲来无事,便揪着老五把杯雪停云的事又反复问了个清楚,末了啧啧道:“你们兄弟啊,唉。”
“前辈,您有话直说便是!”
束海两手一揣,仰天叹气道:“要说起你们师父,风神花烈那想当年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物,迷倒天庭万千美少女,怎么就能教出你们这群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呢?!”
“诶,老东西!你别一棍子全打死啊!”
蚆螛不服。
“弯的不算!”
束海瞪回去,用手点指着面前的众人:“你说说你们,就撩妹这点儿破事,让你们给整得稀碎!还差点闹出两条人命!”
连躺在地上的覃柏都尴尬地咳了两声。
“其实,这应该,算误伤吧……”
骏猊透过屋顶的破洞看着天,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误伤?你还真当我老眼昏花呢?”
束海冷笑一声,挨个儿指着他们的鼻子数落道:“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怂样!眼前的问题解决不了,就想走捷径?呸!”
众人看了看饕餮,都低下头不说话。
“你们可别小看撩妹这点儿事,那可是代表了人类最高智慧!”束海一本正经道。
椒图不耐烦道:“关我屁事。”
“犟嘴?……你看看你自己这副德性,整天跟这群臭男人混在一起,全身上下到处藏着飞刀,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束海教训起人来真是毫不客气。
“诶?你个老妖怪!姑奶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椒图哪管他是谁,眼睛一瞪,撸着袖子就站起身来要与他理论。
“算了算了,你让他说。”
蒲牢赶忙按住她劝道:“仙尊本意是想骂我们兄弟没用,没你的事、没你的事啦。”
椒图还想说什么,见三哥一直摆手使眼色,这才勉强作罢。
安抚好爱挑事的九妹,蒲牢转过身,笑呵呵地向束海行了个礼。
蒲牢向来是个谦虚谨慎的,早就听说祝始仙尊辈份高、脾气怪,与别的仙人自是大不相同。观他神色,心想以他的身份,奚落这些小辈取乐?总不至于吧!以他的阅历和手段肯定有解决眼前麻烦的法子;眼下赑屃不在,覃柏又受了伤,找鞑子借兵的事情基本已经陷入僵局——若能像雪河那样卖乖讨个巧,向这老神仙问个对策出来倒是件好事:
“悉听仙尊教诲,愿闻其详。”
“你倒机灵。”
束海眯起眼睛,目光却停留在饕餮身上:“老五,你说,杯雪停云,哪个更漂亮?”
饕餮闻言一愣,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想也没想就答道:
“杯雪啊。”
束海转过头,面对地上躺平的覃柏,问道:“待会儿雪河如果带着那两个漂亮的女妖回来,也问你这个问题,你怎么说?”
“当然是夫人最漂亮。”
傻眼。这超纲了啊?
束海难得露出个赞赏的表情,随即鄙夷地转向众人:“他果然比你们都强。”
众人不服:“你这算什么?花言巧语吗?”
“可我说的是实话啊。”
覃柏小声驳了一句。
束海抚掌大笑:“教科书式示范!”
“酸臭!”
“十分酸臭了。”
束海瞪眼道:“废话!要没有恋爱的酸臭,你们这群小崽子从哪冒出来的?呸!”
饕餮指着覃柏冷笑道:“他倒是嘴乖,刚才被缝的时候您忘啦?雪妹下手真是不留一丝情面啊!就这下场,您还让我们学?”
“你还真是死脑筋啊!”
束海白了他一眼:“雪河要真的恼他,方才一进来就看到地上躺了两个人,为什么她就扔下亲哥哥不管只先来看他的伤势?若真是无情,丢在一边只当没看到便是了,又何必拿针去缝他?”
“话是不错,那……”
那我也不想被缝!
“喂,小子。”
束海朝覃柏道:“丫头下手这么狠,你可恼她么?”
使劲摇头:“我只怕她不理我。”
束海笑,对众人道:“所以你们不懂。”
“这算标准答案吗?”饕餮不服气道。
“标准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但这肯定是你的女人最爱听到的答案。”
饕餮不屑道:“油嘴滑舌!这分明就是糊弄人的套路嘛。”
束海讽刺道:“你兄弟跟你一个想法,所以他已经躺那儿咯!要不是我的定尸丹,就算把他的元神找回来,也只能去投胎,再也不是你原装那个亲兄弟了。”
“你还真别说这话!”
饕餮更不服气了,指着覃柏:“您的标准答案可是也跟这儿躺着呢!但凡我手再重点,他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束海点头:“没错!然后哥儿几个就得轮流去炎狱山给你送饭去了,对么?”
一语噎住。
炎狱山是关押凡仙的监狱,天上犯错被贬的仙人有时也会被送去服刑。
蒲牢在他背上拍了拍,意思不让他再跟束海顶撞,饕餮只得乖乖闭上嘴。
“男人跟女人,并不是同一种生物。”
束海见他不说话了,便接着说道:“男人通常只关注事情的本身,注重真相和道理;而女人不仅在意真相,还希望你能用真相来取悦她。所以,对于你们这种认死理儿的男人来说,跟女人打交道是挺难的。”
众人有的撇嘴有的耸肩,显然对他说的这些还是不怎么认同。
束海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捻着颌下的几缕稀疏的小胡子又道:“如果能成功取悦一个女人,就像这小子,他的智慧显然就超过你们这群披着官皮的单身狗;如果能成功取悦所有女人,那他可就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这回连蒲牢都摇头,表示不能认同。
覃柏忙摆手说道:“不不不,老神仙,我可没有这个雄心壮志!我只要雪河一个人就好!”
“你想多了,我说的自然不是你。”
束海无比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又说道:“自天庭建立以来,天条明令禁止男女私情。只有他,风流韵事传遍三界、搞得人尽皆知,然而竟没有一个女人去告他的黑状——天庭的女人,哪个不是心有七窍、八面玲珑的仙女?能让每个女人都对他死心踏地服服帖帖,你还说这不是天大的本事?”
覃柏顿时有些傻眼:“天上的仙人当中,竟还有这般人物?”
众人听了皆是一脸尴尬,眼睛低垂看向地面,默不作声了。
束海笑道:“当然是有!而且此人位高权重,极得天帝信任。不仅曾是金甲卫的大统领,还是二十万天兵的统帅——你说,他是不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啊?”
覃柏惊讶地使劲点头。
“只可惜,他这辈子共收了十个徒弟,竟没一个得他真传,唉。”
束海故意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众人,众人羞愧难当纷纷躲闪;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具失了元神的尸身上:
“要是你们师父知道,你们为了一个女人闹出人命官司来,不知会不会气到吐血?”
饕餮扁扁嘴,说道:“爹爹教我们做人要品行端正,光明磊落;阿娘教我们阵法,师父教了我们一身本事,可是从没人教你说的这些啊……”
“你爹教得没错,做人是要人品端正,这也是最要紧的,但是肯定没叫你们说话办事一根筋、处处招人讨厌吧!”
“唔。”
“还请仙尊指条明路。”
蒲牢涨红着脸,厚着脸皮恳求道——讽刺挖苦得也差不多了吧?总该给点干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