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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他这几副皮相吧,但凡是有点姿色的好皮囊皆是剧毒无比,连呼出的气都有毒!若不想惹人命官司,就只能穿这小老头的人皮囊——然而相貌又丑又怪,虽是没毒了,却更没人愿意靠近他。
紫墟真人哈哈大笑道:“你这老怪,当真是一点没变!……罢了,难得你能收到个徒弟!”
“您算是说对了!”
雪河点头道:“要不是他死乞白赖地蹲我家门口不走,我娘才不会答应我当他徒弟呢!”
“咳咳!”
难道你师父就不要面子的咩?
老道抚掌大笑,也不理会束海,直接问雪河:“这便是缘分嘛!……头回见面也未曾准备什么礼物,你若有什么心愿或是要求只管讲出来便是,本座理当尽力而为!”
雪河心里叹了口气:当初若不是一句气话,也不至如此!反正来都来了,若是不编出个由头来,天知道束海那张破嘴又要瞎叨叨些什么出来!反正那老东西没脸没皮惯了,也从不在乎名声,绝对不能留给他胡说八道的机会!
可是,扯点什么好呢?
雪河眼珠一转:道士嘛,驱鬼算命是基本功,肯定都会吧?看这老道气宇轩昂,必是自视甚高,不如给他个题目由他发挥,再随便奉承几句糊弄过去也就完事了。
想到这,雪河上前施礼道:“素来听师父说紫墟真人是位了不起的老神仙,我还只道是他是欺我年少、只管吹牛糊弄我!可如今一见真真是开了眼界!就您这气度做派,哪怕是天上的三清祖师显圣,也不过如此吧?”
就雪河那张小嘴,哪怕太上老君本尊来了,也能哄得他笑起来连两手都拍不到一块去。束海眯起眼睛不说话,静静看戏。
紫墟真人闻言,淡淡一笑:“姑娘谬赞了。”
雪河接着又说道:“听说道家有一门占卜算命的绝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师父不会,我就是好奇,想求着您给算上一卦,不知可否?”
那紫墟真人也是在凡间修行数千年的得道之人,看面前这小姑娘年纪虽小,却生得风流俏皮,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看上去机灵古怪的——与那老怪一样,皆是披着一张死人皮囊,那是南荒之地特有的蛊术,任你有多高的道行也看不出她的真实面目来。
毕竟师从巫山老怪,这师徒二人的法术还当真是一脉相承。
既然知道皮相是假的,纵然你有相面之术也好、摸骨算命也罢,一概皆是无用了。于是他略一沉吟,缓声道:
“姑娘若有自幼贴身常带着的物件,随便拿一件出来,便可行占卜之术。”
“有的有的!”
雪河一听,便将脖子上的璎珞圈摘了下来,放到桌上;想了想,把胳膊上戴的一双银镯褪下来,又解下腰间挂着的香囊和玉佩一并放到他的面前。
紫墟真人扫了一眼那些物件,却并没有动,只是笑而不语。
这老道果然有些本事。
雪河身上的这些金银玉器皆是出自王府,虽然看着华贵,却哪里有佩戴超过一年的?
“物件本身无论贵贱,皆是死物。”
紫墟真人解释道:“但是,若与人朝夕相处得久了,就会沾染人的气息,久而久之便会凝结灵气。若是有造化的,积年累月的灵气便可修出人形来——这些灵,与主人气息相通,因此用随身物件来占卜,亦可推算出主人的命数来。”
雪河虽不大懂,但听他所言十分有理。他既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皆是俗物,倒是也算颇有些道行吧。
雪河细想了想,灵机一动,从发间拔下支玉簪来。
那支云纹白玉簪原是不是她的,而是那日兄弟们换装入府时,她见四哥狴犴虽是换了服饰,头上却仍戴着这支玉簪,与身份显得十分不搭。有心劝他取下来,但她又心知四哥向来不是个听劝的,便借口讨来玩几天,狴犴一笑也就应允了。
离府那日走得匆忙,忘记归还,至今还带在身上。
“道长看看,这个可否?”
这物件可是有些年头了,自打雪河记事起,便见四哥时常戴着它。狴犴素来是个风雅之士,他的东西虽然看来朴素却都是颇有些来历的,普通的俗物也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果然,紫墟真人一看,便伸手接了过来,细细端详一番,微微点头道:
“此物尚可。……只是,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束海此时突然插嘴道:“姻缘!”
雪河狠狠剜了他一眼:“你就巴不得我快嫁出去是吗?”
“不,我只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把你这妖孽给收了?”
紫墟真人笑着看看他们。
“好好好,姻缘就姻缘!”
雪河心说:反正东西是我四哥的,无论占卜出什么也不干我事!你爱八卦就让你八卦去!
束海满是胜利者的骄傲,一脸兴奋地催着紫墟真人快说。
紫墟真人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似是看两个嬉闹的顽童的老者一般。只见他的指腹轻轻在那玉簪上来回摩挲一阵,半晌才缓缓道:
“自古以来,玉乃通灵之物,其中所藏灵气性情温润无争,有如谦谦君子,可见此物的原主,必是位气度不凡、才华横溢的风雅之士。”
束海当即笑道:“不通不通!你打量我这徒弟,哪里就像你说的这般了?”
“我只说这物的原主,也未见得便是你徒弟啊!”
雪河自然知道四哥确是如此不错,看来这老道还真有些本事,倒不像是混迹江湖的骗子,忙说道:
“别打岔!……姻缘!说姻缘!”
紫墟真人便继续说道:“然而,满则溢、盈则亏,才华太过便易自视过高,性子未免过于清冷了些,以至情深缘浅,怕不能持久。”
雪河琢磨着他这两句话,倒也不错:四哥那人最是清高、目中无人的,饶是天宫里那么多漂亮的仙子仙娥,他都不曾正眼瞧过。只是最后两句,让人有些担心了。
“而且就在当下,它的主人正为情所困,久困不出,则积怨渐深,只怕是要变成生死劫数。”
紫墟真人将那玉簪双手奉还:“性命攸关,恕本座多言一句:此二人若不相见还好,一见即是劫难,非死即伤。”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束海听得一头雾水:“两人既然相好一场,不成就散了便是,怎么还能整成你死我活的劫数了?”
雪河一听这话,突然就想到兄长们从漠北回来,神色皆是不太自然,说话也是躲躲闪闪,唯独未见四哥——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那,可有破解的法子?”雪河一阵担心,问道。
紫墟真人点头道:“情劫亦是劫数。正北方乃是他的凶位,只要趋吉避凶、最近三月闭门不出,便可暂时躲过眼前的危机。”
“那人有这么厉害吗?”
雪河难以置信道:“不瞒道长,此物乃家兄随身之物。我四哥自幼习武,剑术精湛,就算是在天庭,能胜过他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凡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呢?”
紫墟真人闻言一笑,摇头道:“此劫的重点在乎于‘情’,绝非修为与武艺。怕只怕并非是那人成心索他性命,而是他甘愿以命相抵。”
“这可麻烦了!”
束海终于听懂个大概,插言道:“狴犴那小子可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儿!就是舍了性命,怕是也不会轻易低头的!”
倘若有大哥坐阵,自然是不用怕的。无论这兄弟几个渡什么劫、闯什么祸,也肯定出不了大事。然而雪河先前还魂时正瞧见赑屃在离恨天上与爹爹对弈,不知为何宫门也已被阿娘给封了,看那架势没个一时半刻怕是脱不得身。
这样一来,岂不是糟了?
“不行,你还是先随我去王府一趟吧!这事若不问清楚了,我心里不踏实!”雪河一把抓过束海的胳膊,正色说道。
“诶?我发现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你把你师父当交通工具可是不成!”
雪河此时却全无心情跟他开玩笑,只一心想着四哥别出什么事才好!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向紫墟真人道了声谢:
“多谢老神仙提点!等我助四哥渡了此劫,他日定有厚报!”
“这话便是见外了!我与你师父交情颇深,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紫墟真人却一摆手,朗声道:“不必客套了,快些去吧!”
雪河认真地向紫墟真人施了一礼,这才扯起束海来便出了门。
——
漠北,狂沙满天,遮天蔽日。
无边无垠的黄沙之中,无人的边陲古城只余一片断瓦残垣,满城荒沙。一行人牵着马,靠在城墙边的背风处,或站或坐,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呼啸的狂风之中传来一声婴孩啼哭般的叫声,小七一抬头,便见一只棕黑色的大雕忽然从天而降,扇动着巨大的羽翼缓缓降下,尖利的黑爪稳稳落在他胳膊上。
那雕似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睚眦微微点头。只是片刻,见他一抬手,它便又振翅而起,转眼间便在风沙之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