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四海他们急得不得了,但是又有些施展不开,这个寺庙占地面积不算很大,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面前总不能公开的就四处查看吧,现在只是怀疑这个寺庙有问题,所以,只能暗查。
李鹜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在天井里慢慢转悠着,时不时的停下来欣赏水池里来回游动着的乌龟,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有钱有闲的富家公子哥。
李鹜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果然是年轻女子居多,有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也有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看着都是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来是常来常往,心中暗忖道:这里的住持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用胭脂就能笼络住这么多人,看来不简单啊。
这时,有小尼姑过来请李骛,笑着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住持师太请您去呢”,
于四海等人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三少进门之前交代要多捐香油钱呢,原来这是见住持的敲门砖啊,三少果然厉害。
李骛在一干人等的羡慕敬佩的目光中来到禅房,看到里面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黑色素衣的出家人,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刚好抬头看向门口,看到李骛,随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打了一个稽首,道了一声佛号,说道:“施主请坐”,声音极轻,似在耳语一般。
李骛却惊的站在了那里,他觉得那个笑容里有一种感觉令他十分的熟悉,他不由得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静香师太,笑容虽然很和善,但是,眼神却有些尖锐,不似一般出家人那般平和。
而此时的师太看到李骛那探究的目光,不由得微微瑟缩了一下,几不可察的向后挪了挪,双手用力的抓着佛珠。
李骛的眼神闪了闪,笑了笑,说了声谢,就坐在了对面的蒲团上。
师太首先开口说道:“贫尼多谢公子慷概解囊”,
李骛摆摆手说道:“师太不必客气,那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公子是路过还是访友?”,师太略微沉吟了下,开口问道,
“路过”,李骛简单的回答道,“我听说师太做的胭脂可是远近驰名啊,不知是家传的手艺还是拜师所学?”,
“胭脂?”,师太明显的愣了一下,“哦,是跟一位游方的师兄学的,怎么?公子也对胭脂感兴趣?贫尼可以送给公子一些”,抬手招呼门口的小尼姑去取胭脂,
李鹜拱手说道:“谢师太,我就不客气了,我听说师太的胭脂可是宫中的秘方……”,
“那都是百姓们乱传的,公子请别在意”,没等李鹜说完,师太就匆忙打断了他的话,“贫尼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京城,祖居京城,师太去过京城吧?”,李鹜问道,
“没去过,出家人四海为家,在哪里修行都一样的”,师太说道,
李鹜哈哈一笑道:“话可不能那么说,事在人为,只要师太想去,就一定能去”,
二人又聊了一会,直到于四海进来说道:“少爷,时候不早了,回去吧”,这是他们预先约定的,就是于四海他们已经踩好点了,就等天黑下来行动呢。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流云寺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突然,一点微弱的光亮从寺庙后院角落里的柴房泄了出来,随即就消失了,而柴房的门却悄悄地开了一道缝,一个身影急速的闪了进去。
于四海隐藏在拆房边上的古树上面,看到有人进了柴房,马上也跟了进去,原来这小小的柴房另有玄机,靠近墙角的一堆干柴下面,隐藏着一个暗道的进口,于四海附身趴在木板上,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下面传上来的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师太……胭脂……上面催的急,形势有变……”,
一个尖细的声音接着说道:“我也着急呢,最后三个已经安排好了,……时辰没到,今天来的……公子……不像普通人,这批做完我就打算离开此地”,
男人说道:“你没暴漏身份吧?”,
尖细声音说道:“暴露到是没有,只不过我有种感觉,就好像是要出什么大事,跟上次一样”,
男人嗤笑道:“我看你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二十多年了,你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于四海觉得差不多了,转身离开了柴房,回去交差。
李鹜自从离开流云寺回到衙门,就一直在琢磨那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却没想出个头绪。
杜子沣看到李鹜眉头紧锁的样子,关心的问道:“三公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李鹜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杜子沣也觉得奇怪,他看着李鹜说道:“你是京城里的贵公子,师太是一个乡野小寺的住持,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见过面啊,怎么能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呢?会不会是你的错觉?”,
李鹜摇摇头,肯定的说道:“肯定没错,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呢,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就好像我经常看到的一样”,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三少爷,会不会你认识的人里面有跟那个师太长得像的人呢?”,
有人附和道:“对啊,三少爷你好好想想”,
也有人反驳道:“别瞎说,三少爷是凤子龙孙,认识的人都是王孙贵族,怎么能有跟那个老尼姑长得像的人呢”,
……
李鹜摆手道:“别吵,跟你们说啊,不是感觉长得像,而是她那个神态?或是……”,李鹜想了想,猛地一拍脑门,兴奋的说道:“是笑,那个老尼姑的笑,我觉得特别的熟悉”,
杜子沣试着问道:“三公子,你是不是以前就去过那个流云寺,或许你自己忘记了?”,
李鹜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说道:“杜大老爷,你以为我已经老而昏聩了吗?自己去过哪里都不记得了?”,
杜子沣看到李鹜生气的样子觉得可笑,忍不住就笑了,赶忙岔开话题说道:“这样吧,我们大家一起把今天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一说,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有人说道:“杜大人,三少爷,我觉得赵财主家有些可疑”,
杜子沣一看,是自己县衙的捕快班头谢山,他知道这个人看外表有些粗犷,实际却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常常能发现一些别人都忽略的细节,于是点头道:“谢班头,你把情况详细的说一说”,
这个赵财主原先是个孤儿,姓什么叫什么全都不知道,就靠着乞讨一路从外乡来到了这里,差点饿死在赵老爷家门前,被好心的赵夫人救了并收留在赵家,还给起了名字叫赵财。
赵老爷夫妻二人成亲二十多年都没有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夫妻二人的感情也好,赵老爷一直都没纳妾,直到赵老爷四十五岁那年,才有了个女儿,夫妻二人如获至宝,取名宝珠。
赵财到赵家那年宝珠6岁,慢慢的宝珠长大了,赵老爷夫妻二人看到赵财人很机灵能干,而宝珠对他又有好感,于是打算把赵财招为入赘女婿。
赵老爷把想法跟赵财刚那么一说,赵财马上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口称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赵老爷最是喜欢赵财的机灵劲,当时就笑呵呵的应下了。
赵夫人则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跟赵财说一定要善待宝珠,赵财指天发誓道:“赵财一辈子都会对宝珠好,如果违背誓言,必遭天谴”。
宝珠成亲的第二年,赵老爷夫妻二人相继去世,宝珠哭的是死去活来,早产下一个女孩。
此后三年里,宝珠在没有过身孕,而赵财却以赵家的香火没有人继承为由,纳了丫鬟红英为妾。
六个月后,红英产下一子,赵财大喜,取名赵耀祖。
自此,宝珠明白了,赵财跟红英早有联系,只不过瞒着她一人而已,她想到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原以为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的赵财却骗了自己,他以前对自己千般好万般宠,原来都是假的,宝珠终日对着幼小的女儿流泪。
赵财伙同红英趁机把赵家的家产弄到了自己的手里,红英则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宝珠则被遗忘在了一个阴暗的小院子里。
五年后,刚刚二十多岁的宝珠扔下未满十岁的幼女郁郁而终。
宝珠的女儿在恶毒的后母的虐待下,艰难的长大了。
邻居们说起宝珠的女儿来,无不叹息,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孩,在家里的吃穿用度还不如丫鬟们,干的活却比丫鬟们还多。
谢班头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想到当时邻居们的神情,心里也在替那个苦命的女孩子难过。
谢班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邻居们都说近几天就没看见那孩子进出,也没听到红英的叫骂声,因为红英总嫌弃那孩子干的活少,每天都不停地叫骂,今天却来报案说那孩子失踪了,还说那孩子的首饰不见了”,
杜子沣想起来了,说道:“那天不是有个丫鬟说她是侍候小姐的吗?”,
谢班头恨恨的说道:“那个孩子在家里过的还不如丫鬟呢,怎么能有丫鬟侍候呢?都是那个毒妇安排的,我看那,备不住就是那个毒妇害死了可怜的孩子,然后还诬陷那孩子私奔,真是其心可诛”,
屋子里的人都气愤不已,真是蛇蝎心肠的毒妇。
杜子沣也很气愤,他吩咐道:“赵家的事一定要好好的查,如果真有谋财害命的事情,一定严惩,绝不姑息”,谢班头带着衙役们大声的应“是”。
这时,李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杜子沣:“今天来报案的有三家只是女孩子失踪,并无财产丢失,另外两家不仅有人口失踪,同时还有首饰也不见了,是不是在查一查这两家呢?”,
杜子沣点头,“三公子说的是,赵家是其中一家,还有一家是叶家”,
这是有人说道:“启禀三少爷,县令大人,叶家是我们去查的,也发现一些情况”,
说话的是赵四海手下的一名侍卫,李鹜点点头说道:“你把情况说说吧”,
侍卫恭敬的答道:“是”,
还没等他开口说呢,就见于四海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