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后涌来一股杀意, 汐里背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怯怯地望着他:“你、你是在叫我吗?”
“这条街上还有别的杂种吗?”
Archer那红玉般的眼睛嘲弄地看着她,下巴高傲地扬起,像是在看渣滓蝼蚁。
——好吧, 他也确实觉得她就是渣滓蝼蚁。
“我、我还以为、有什么叫杂种的虫虫鸟鸟之类的……”汐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她看起来紧张极了,攥着包带的细长的手指太过用力,骨节泛着白。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又惊慌又害羞地看着他。
Archer眉头一拧,用轻蔑地口吻说道:“蝼蚁,谁允许你直视本王的?”
糟糕, 在外面还直接自称本王, 接下来该怎么反应?是质疑还是当没听见。
汐里把头撇向一边, 嗫嗫嚅嚅地道歉:“对、对不起。”
他冷哼一声, 看着眼前的少女脚下磨磨蹭蹭地越躲越远,脸上浮现出不满的表情, “杂种,这就是你对王的态度?无礼至极。”
……事真多。
少女站定,深吸了一口气, 眼睫轻颤, 抬眼看向他时仿佛被刺痛了眼睛, 飞快地移开,她鼓足勇气开口:“请、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先生?”
金发的Archer嗤笑一声,对这样愚昧的人,他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他伸出手把一张纸展露在她面前,“杂种,告诉本王从哪里取得本王的财宝。”
汐里看了那张纸,是一张宣传页,近日冬木博物馆承接古埃及珍宝的展览,她看了一眼宣传页上金光闪闪的宝石面具,想到昨夜见到的金光闪闪的archer,略微有些了然,她做出偷偷松一口气的样子,伸出手指指路,“往前走然后……”
指完路,archer又哼了一声,转过身,双手插进口袋的同时宣传单消失不见,他一步一步走远,连背影看起来都那么不可一世。
?这就完了?
汐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该说是……庆幸还是莫名?
她刚一开始还以为被认出来了,虽然她能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在除rider之外的御主面前暴露身份,但也可能她气质独特身披圣光、咳,总之十分引人注目,在转过来之前她在脑海里模拟了十几种方案,发现对现在手无寸铁的她来说,逃跑是最合适的那一种。
——她这个时候才觉得,或许她跟梅林的相性确实挺合适的。
不过事实证明,archer就真的只是随便拉了个路人问路而已,而且汐里发现,他极有可能是那种,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以至于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和行为。
换句话说,有的时候还是很好糊弄的。
不过这也基于汐里精湛的演技,她给自己颁发了个最佳演技奖,继骗过西索之后,她又成功骗过了archer,要不然以后无聊了去演个戏吧……
汐里加快了回去的速度,回到家一打开门,发现梅林杵在那里,身着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白色袍子,戴上了兜帽,露出微微翘起的虹发,手杖抱在怀里,倚着走廊的墙壁,静默地像幅画。
“你在这里做什么?”汐里把鞋踢掉,扶着鞋柜用脚趾夹着它们摆放整齐,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原本如雕像一样立在那里的梅林,在她问话过后好像被注入生命的人偶,一下子灵动起来,他张开手臂冲汐里扑过来,“master亲,我好想念你。”
汐里飞快地躲过他的猛扑,往里面走去,“谢了,我不想你。”
“我们中午吃什么呢?”再一转眼梅林身上的袍子和手杖不见了,他欢快地跟在她身后。
“今天上午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汐里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拓也正在画画,于是没有进去打扰他,转而走向了厨房,她看着亦步亦趋跟着她的梅林,稍微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
“啊啊,除了太过想念你什么事都没有哦——我以后跟你一起出门吧。”
汐里看了一眼笑得爽朗的梅林,点点头,“如果你想的话。”
“喂喂,master——”俊美的青年拖长了声音,撒娇一样,“稍微依赖一下我吧。”
汐里把手里的洋葱递给他,“那麻烦你把它切了,中午吃咖喱。”
梅林发出奇怪地嫌弃声,还是接了过去,刚切了两下,眼泪汪汪地过来找汐里,她无奈地接过。
所以说,能指望他什么呢,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下午,汐里睡了个美美的午觉,起床后陪拓也看了会儿电视,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网瘾从者梅林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不时发出些笑声,他的声音很清冽,笑声也很爽朗,但是汐里知道他在做什么后,总觉得怎么听怎么猥琐。
别的御主和从者自然不像她这样清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新的战争开始上演,能看到的梅林选择性忽视,所幸还有一个新的盟友。
“master亲,那位维尔维特先生找你哦。”梅林挥手让汐里过来,给她看屏幕上韦伯发来的信息。
【lanver和sabrr开展,我们宅位于川大桥上瞪你。】
“这日语可真不太行……”汐里嘟囔了一句,勉强认出他说得对是未远川河上的大桥。
她想了一下,那不就是昨天去的港口旁边吗,今天又在同样的地方打起来了吗,她看了一眼梅林,决定还是不叫他了。
梅林也没有跟着她一起出去的意思,汐里换好衣服叮嘱他到时间让拓也睡觉之后,顺着昨天的路跑到了未远川大桥旁。
桥边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汐里环顾一周,眯眼瞄向大桥桥梁的上面,看到那里隐隐绰绰地有什么人在,那昨天待在那里的就是rider他们了。
她走到桥的侧边,用宽阔的钢筋掩盖住她的身形,三两下爬到上面,脚下踩着灯火,头顶铺展着星空,站在高高的桥梁上面,一切都变得开阔起来。
高处的夜风更显凛冽,吹得她衣袖鼓鼓作响,她一下看到正中央的那架车以及坐在边上的rider高大的身影。
汐里脚步轻盈,根本没有看脚下的路,准确地踩在钢筋的最中央,她走近了才看到韦伯,原本就瘦小,现在更是缩成了一团,抱着钢筋在一旁瑟瑟发抖。
“晚上好。”她开朗地朝他们打招呼。
“哟。”rider笑眯眯地回应,他大手一挥,“你看,这夜景多么辽阔美丽。”
汐里深吸了一口空气,点点头,她蹲到韦伯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抖得更厉害了,有如筛糠,有气无力地喘出气音:“你、你干嘛啊。”
“你这是怎么了?”汐里好奇地看着他,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恐高?”
“啊啊啊啊。”韦伯歇斯底里地叫出来,“这么高——这么高!动一下就能掉下去,当然会害怕了。”
“小鬼,你这样可不像个男子汉啊。”rider嘲笑出声。
“嘤。”韦伯无法反驳。
汐里在他旁边坐下,轻而易举地把他拉了起来,就在他闭眼尖叫地时候,伸手挥了几下,将他这个人跟底下的钢筋缠在了一起,“好了好了,不用怕了,你掉不下去了。”
说着她伸手推了他一下,韦伯眼睛倏地沁出眼泪,张大嘴巴无声地尖叫,挥舞着双臂想要抱住旁边的东西,但还是无法抗拒地往后面倒去。
就在他狠狠的闭上眼睛,等着自己可悲的命运到来时,却没有往下坠落的失重感,他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自己好好地坐在那里,双手却呈大鹏展翅的样子展开。
“……咦?”他呆呆地出声,引来rider跟汐里放声大笑。
“你、你刚才去游蝶泳肯定能得冠军。”汐里拍着他的肩膀,都要笑出眼泪来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小的人。
韦伯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腿,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好像黏在钢筋上一样,纹丝不动,“这、这是什么啊?”
“与你们的能力相对而言,这就是我的魔法啊。”汐里打了个响指,翘起手指,连接着那里与韦伯身上的,有一根线。
“不、不可能!”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掉下去的韦伯,方才因恐惧而凝固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虽然手脚还是发软,但他心里稍微有了那么一些底气,“我根本没看到身上有魔力波动。”
“你说的lancer和saber打架呢,没看到啊。”她非常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当然看不到啦。”他气鼓鼓地说道:“他们在几十公里外的爱因兹贝伦城堡打呢,我说你,都不懂往其他御主那里派遣使魔监视吗?!”
“那结果怎么样?”汐里当然不懂了,但他懂不就行了,她直接问他。
“不、不知道。”韦伯撇开脸,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能力不足而羞愧,“……再往里有结界,就看不到了。”
汐里了然地点点头,“那先放他们分出胜负,我们再补刀?”
“从背后捅刀子可不是征服王所为。”rider开口,摇了摇头,他瞪圆眼睛看向远方,“不过确实应该尊重他们的对战。”
所以才在这里,而不是去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吗……看来今天也能悠闲度过了,汐里悠哉地感受着夜风,突然看向旁边的韦伯,“你不跟你爷爷姓吗?”
今天梅林说了,她才知道韦伯的姓氏是维尔维特,而不是麦肯锡。
韦伯是个很不会掩盖自己情绪的人,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自在地神情,他把脸撇向一遍,嘟囔着:“问这么多干嘛?”
汐里凑近他,“你说什么?”
“啊啊啊啊是啦,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我用了催眠术让他们以为我是他们的孙子,我是很过分没错啦!”韦伯炸了,冲着汐里喊道。
她听完,眼睛亮了,扯了扯他的衣袖,“韦伯哥哥,你能教教我催眠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