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风水门对汐里一直很不错,在不久前的神无毗桥之战中, 他的弟子宇智波带土牺牲,死前将写轮眼移植给了卡卡西,这是野原琳告诉汐里的, 小姑娘很好学,于医疗忍术很有天赋,经常向汐里请教问题。神无毗桥之战后,岩忍大败,现在进入了停战期。
终于可以休息的这段时间, 水门很照顾汐里, 偶尔请她到家里来吃饭,连带着汐里跟他的妻子漩涡玖辛奈也熟悉起来,不如说,汐里反而跟玖辛奈更熟悉,她几乎没什么同性朋友,玖辛奈虽然大她几岁, 但性格很活泼,感觉跟她年龄差不多, 两人很聊得来。
由于跟四代火影交好, 村子里其他人对汐里的态度逐渐变得好起来, 不过汐里觉得自己待得时间够长了, 就在她想要告辞回砂隐村的时候,雾隐来袭,木叶又开战了,汐里主动留下来帮忙。
这一次,野原琳战死。
汐里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花,她最后挑了一束粉色的小雏菊,像她那个人,绚烂又温暖,她到慰灵碑吊唁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卡卡西。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沉寂而悲伤,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这个少年短时间内一连失去两个同伴,想必心里很不好受,汐里跟他不熟,少有几次交流都是在斗嘴,她将雏菊放下后,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朝慰灵碑鞠了一躬,而后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上面的名字。
“砂隐村也有慰灵碑,我第一次到那里是去吊唁任务中牺牲的三个队友,对着他们的名字我也只能说出你们的牺牲没有白费这样干巴巴的句子,不过对忍者来说,这句话已经足够了吧。”汐里看着一直沉默的卡卡西,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失去同伴的痛苦,旁人又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汐里,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晚上汐里到水门家蹭饭的时候,被他郑重的拜托。
“什么事?”
“我想提前跟你打声招呼,过几天会有一个暗部去监视你,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一些其他原因。”水门纠结地解释。
“行啊。”汐里无所谓地点点头,暗部又影响不到她的生活,其实直到前段时间水门成为火影后,她身边的暗部才撤下去。
不过没过几天,汐里就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前打招呼了,监视她的暗部是个老熟人——旗木卡卡西。
汐里掌管砂隐村暗部这么些年,内里那些弯弯道道一清二楚,虽然木叶跟砂隐情况有些差异,她对这里暗部的行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之前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发现监视她的那些暗部。
但这个新来的暗部也太……新手了些,跟踪的时候不小心暴露身影,监视的时候不小心发出声响,一般人或许发现不了,但在汐里眼里已经是非常大的纰漏了,她稍加注意就发现了这人的身份。
汐里有些无语地去问水门是怎么回事,他有些难为情地解释了一番,卡卡西在带土和琳接连牺牲之后,身体和精神都有着很大的负担,他这个老师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决定让他加入暗部转换下心情,摆脱这种状况。
“麻烦你多担待了,汐里,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让卡卡西到玖辛奈身边去。”
“没事,就这样吧。”汐里摆摆手,既然卡卡西接的不是什么硬性任务,哪怕暴露了也不会受罚,那她就放心了。
汐里跑到河边捡了一堆圆润的小石子,放在岸边的大石头上晾着,自己躺在旁边晒太阳,她用手挡着眼装作睡觉的样子,透过指缝瞄向河对面的森林,这次藏得不错,但是换个角度就能看到影子了。
等小石子晾干,她收起来揣兜里,慢慢悠悠晃荡回家里,走在空旷而偏僻的街上,掏出一个飞快地掷向卡卡西藏身的地方,走了一路她扔了一路,听声音大概是全都打空了,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要打到他。
晚上汐里趴在阳台吹风,打了个响指,“朋友,出来聊聊天吗?我教你怎么做个合格的暗部啊。”
下一秒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头戴面具身着黑袍的忍者,兜帽里露出几根银色的头发,环着手不用看他的表情,就能感受他的杀气腾腾。
汐里笑了下,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他讲怎么隐藏气息,天才不愧是天才,几乎第二天,汐里就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到底在不在呢?汐里把找卡卡西当成了日常的游戏,每天无聊就开始观察四周,结果是她找得起劲,卡卡西藏得也很起劲。
“今天请你吃饭,去不去?”汐里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一阵风吹过,她的手里多了张小纸条:六点下班。
啧,又没找到他在哪,汐里撇了撇嘴,快六点的时候走进一家烤肉店,反正是她请客就由她决定吃什么。
六点刚过,银发忍者出现在她视线里,汐里看着菜单指了指对面,“坐。”
她点了自己喜欢的菜,把菜单递给他,“随便点,对了,你能喝酒吗?”
卡卡西轻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是未成年。”
“哦。”汐里抿了抿嘴,其实她也不到喝酒的年龄,但是管他呢,她抬手示意点菜,“……要一瓶烧酒。”
要喝酒了,要喝酒了,汐里有些激动,表情一下没控制住。
“喂,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多大?”
“竟然问淑女的年龄,不想说!”汐里瞪了他一眼。
“其实你根本不到十八吧。”卡卡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然后眼睛往下瞟了一下,“如果是像纲手大人那样使用驻颜术,也不该在这个年龄。”
汐里伸脚踹了他一下,“你往哪看啊!!!”
“咳。”卡卡西低头隔着面罩搓了下鼻子。
若说汐里和卡卡西现在的关系,大概就是能一起聊聊天吃个饭的朋友。
烤肉和烧酒都上来了,汐里嘬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的脸都皱起来了,但她还是就着烤肉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自己喝了半瓶后,晕了,坐在那里对着卡卡西开始流泪,拍着桌子开始控诉。
卡卡西掏了掏耳朵,从她口袋里掏出钱包结完账,扶着她送回家,一路上汐里都在耍酒疯,倒没什么肢体动作,就一张嘴在那叭叭叭地说个不停,说到兴头就顿住一番手舞足蹈,再接着乖乖往前走。
她这样自己能行吗?但是他也不想留下照顾她,孤男寡女的,卡卡西思考了一秒,转身把她送到自己师父家。
汐里惺忪着醉眼,被连哄带推地送进了客房,她歪倒在床上一把抓住了红发美人的手,声泪俱下。
“我想回家。”
“汐里别哭了,想回家咱明天就回。”玖辛奈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汐里疯狂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家。”
“好好好,不想回就待在木叶。”
“我不想见他。”
“谁?卡卡西吗?不想见就不见。”
“他不要我了。”
“诶?”
“但是我想回家,我又不想回家,我不敢回去……”汐里扒着玖辛奈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扯,嘴里车轱辘般念叨着几句话。
水门上去砍了她一手刀,汐里软倒躺在床上,松开了玖辛奈的手,玖辛奈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红的手腕,松了一口气,她推着水门跟卡卡西出去,“我给她换身衣服。”
“你一个人行吗?”水门有些担忧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
玖辛奈没有说话,微笑着扬了下拳头,水门转身就走。
她拿着毛巾给汐里擦了擦脸,哪怕晕倒睡着了,她的泪水仍源源不断涌出来,玖辛奈叹了口气,这孩子在这里过得竟是这么压抑吗?
翌日一早,汐里呻|吟着揉着自己酸痛的脖颈,睁开了眼,她茫然地看向四周,有点眼熟,又有点陌生,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换上了一身轻柔的睡衣,自己的衣服叠放地整齐放在床脚。
她起身开门探出头看了看,越看越熟悉,这是玖辛奈家。
“汐里,醒了?”玖辛奈路过她的房间,忍不住笑起来,一颗小脑袋瓜卡在那里,她伸手拍了拍。
“啊——”汐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张嘴又打了个哈欠。
她换好衣服洗了把脸,慢吞吞地挪到餐厅,抱着玖辛奈给她泡的热牛奶喝,脑袋还有些痛,她侧头看了看玖辛奈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些不好意思,“昨晚辛苦你了。”
“哈哈哈,没关系。”玖辛奈爽朗地笑着摆了摆手,突然收起笑容神色变得正经,“汐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砂隐村?”
“唔。”汐里眨眨眼,“等把雾隐的水毒抗体做出来,然后……”
“汐里。”玖辛奈打断她,“我和水门都很感激你帮了木叶这么多,但你要为自己着想,这么久了你一定很想家吧,回去吧。”
汐里挠了挠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背对着她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不过也要等我把抗体研究出来,不用你们赶我也会走得。”
她走出玖辛奈家,关上门倚在那里叹了口气,继续向医院走去,她到现在已经有些抗拒回砂隐村了,因为她感觉她大概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回到砂隐村有了更多便利,她肯定会忍不住去找蝎,到时候又会是一副很难堪的景象,就待在这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也挺好。
汐里假装无事发生,到医院里继续开始研究,转眼又过了几个月,玖辛奈的肚子跟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水门傻呵呵地有空就趴在上面听自己孩子动静,汐里开始研究起了产科相关,感觉自己一下子成熟了。
这天她到达医院的时候,碰到了护士,她叫住她,从怀里一摞信中扒拉出一封递给她,“汐里大人,有您的信。”
“谢谢啊,小葵。”汐里接过来疑惑地看向信封,是砂隐村的来信。
有些奇怪,从她来到木叶后,大概是怕泄露机密,砂隐村那边极少给她传递信息,少有的几件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都是通过忍鹰传递的,这还是第一次用平民的方法寄来一封信。
汐里拆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属于千代,寥寥几句话,看得汐里有些心惊胆战:汐里哟,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呢?我这辈子似乎总在犯错,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老婆婆出什么事了看起来如此悲伤。
汐里收起信,神色沉重,看来真的要回去了。她用了半天时间交接研究成果,用了半天时间收拾东西加告别,傍晚,玖辛奈到村口送她离开,过了一会儿,卡卡西匆匆赶来。
“这么突然?”自之前他的状况转好后就接受了其他任务,不再监视汐里,她要走的事还是刚刚他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的。
“没办法啊,我奶奶大概出什么事了,要回去看看。”汐里弯腰摸了摸玖辛奈的肚子,“小宝宝,以后有机会姐姐再来看你哦。”
“该叫你欧巴桑。”卡卡西纠正她。
汐里哼了一声,看向玖辛奈,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她倾身抱了抱玖辛奈,“很高兴能认识你,玖辛奈。”
“我也是,汐里,我们已经是同盟国了,以后要常来啊。”
“……好。”汐里收起眼中的忧伤,松开她笑眯眯地看向卡卡西,猝不及防地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还有你啊,卡卡西,很高兴认识你。”
“嗯。”卡卡西眨眨眼,没有躲开。
“拜拜。”汐里最后朝他们挥挥手,转身离开。
他们的人生就像两根交叉的直线,相交这一次,然后渐行渐远。
汐里在夜幕降临后赶到了途中的驿站,开了间房准备好好休息一晚,她打开房门,看到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黑影,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反手关上门,“你对我还没有厌倦吗?”
“哼。”黑影发出一声冷哼。
汐里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没有开灯,托着脸趁着月光看着他。
他好像都没怎么变化,红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侧颜还是那么好看,眼睛半垂着很不耐烦的样子,他坐在那里,也不知道长高没有,汐里看着他几乎入了迷,她笑眯眯地开口:“我有大半年没见你了,你有见过我吗?”
“嗯。”
真是的,又偷偷过来了啊。
“千代婆婆怎么了吗?”
“你知道尾兽吗?”
“唔,好像听说过。”
“老太婆把一尾守鹤封印在加流罗肚子里的胎儿身上,现在出生后控制不住力量,害了不少人,她后悔了。”
“那加流罗呢?”
“死了。”
“这样啊……”汐里叹息,她都不知道加流罗去世的消息,砂隐村那边也没人给她送信,大概觉得这些无关紧要吧。
“木叶待得好好的,你回去做甚么?”蝎瞟了她一眼。
“做什么呢……当然是帮师父弥补错误啊,她的信看起来那么难过,我能做得也只有帮她弥补,让她心里好受些了吧。”
“哼,杀了那孩子吗?”
好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他聊过天了,汐里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我这么强说不定能制住尾兽呢?回去之后就去当保姆啦。”
“有什么意义,哪怕他活下来也会被人憎恨,被人恐惧,连亲生父亲都嫌弃他,不如现在就死了才好。”
“不对不对。”汐里摇摇头,“这个世界上哪怕有一个人爱他,都能获得幸福。”
“如果注定要失去,不如没有出现过。”蝎冷冷地说道。
汐里愣愣地看向他,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弯腰环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问他:“你后悔了吗?遇见我?”
她轻轻亲在他嘴角,“你后悔了吗?喜欢我?”
她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一潭死水,死水下面尽是悲伤。
汐里把头埋在他的肩膀,无声地哭泣,不住念叨着:“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这么快?”
他眼中倒映的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她搂着他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有些无理取闹地撒泼:“蝎,你抱我一下!”
蝎缓缓抬起了胳膊,慢慢拢在一起。
“蝎!”汐里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嘴里一张一合,话未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看她的口型,大概是在说……永别吧。
刷地一声,蝎的胳膊里弹出十几把带毒的匕首。
真是,最后还是没能忍心杀掉她啊。
蝎站起来收回胳膊里的机关,他抬起手对着月光看了看,傀儡手跟真的手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感受不到温度。
他并没有伤心,只是心突然被剜去一块,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汐里。”蝎对着空气说,“我厌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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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大概是一块石头。
或者一株草?
不对不对,肯定是一朵最漂亮的花。
汐里躺在草坪上,看着蔚蓝的天空云卷云舒,整个人空茫茫的,感受着大自然中的禅意。
“汐里!”赤司征十郎跟着保镖爬上家附近一座山头的时候,看到她五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直直地盯着天空眼睛眨也不眨,心头一紧。
“阿征!!!!!”汐里听到他的声音开心地一下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他,“我回来了!想我了吗?”
“嗯!”
赤司点了点头,红色的发丝扫过汐里的脸颊,那颜色刺得她眼睛一痛。
汐里凑过去偷偷地闻了一口,嗯……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