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到式灵,但宫靖川却看不到,她那个时候被吓到栽到了爸爸怀里,而整个事件的完整版是这样的:汐里发现式灵后很惊奇,在发现式灵各式各样后变成了兴趣,在那的两天时间里,她总是趁大人不注意去“欺负”式灵。
在晚上光线不好的时候,她把麻仓叶误认为是式灵,绊了他一脚,正值换牙期的叶磕掉了俩大门牙,一张嘴血哗啦啦地流,人在那嗷嗷地哭,闯祸了的汐里一头埋进自家爸爸怀里。
唉,现在想想还觉得对不起他,不过汐里看着眼前这人整齐的牙心有安慰。
…
……
听到汐里心声的叶王,下意识闭上嘴舔了下自己的牙。
啧,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笑得更灿烂了,“真遗憾啊,我并不是麻仓叶,我是叶王。”
汐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好像……没有开口?
“没错,我能听到你的心声。”他轻点自己的心脏处,“那些哀怨的、自私的、肮脏的想法,我都能听……到。”
叶王顿了一下。
那就不要想任何东西了。
这是叶王听到的,汐里心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她好像真的停止思考,脑子保持着一片空白,但整个人依旧戒备地看着他。叶王缓缓地睁开眼睛,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嘴唇勾起的弧度带了些真诚。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啊,小小年纪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假以时日成长过后,肯定能帮助他实现那个目标吧。
所以,怨恨吧,怨恨人类,怨恨这个不公的世界。
叶王将手从白色的斗篷中伸了出来,向汐里的头摸去。
要跑!
汐里满脑都是这个念头,她的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双腿往后瞪了几步才发现自己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要反抗啊,我在帮助你。”叶王的声音很温柔,谆谆善诱,像是在吸引猎物的美丽食人花,“让你如愿所偿,陪伴喜欢的人更长时间,这样不好吗?”
他的手压在了汐里的头顶,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与一股热流。
踹裆!
汐里猛地抬腿,发现自己现在连腿也动不了了。
“哎呀呀,女生不要有这种想法比较好。”叶王收回手,跳回火灵的肩膀上。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汐里,“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直到火红的一片彻底消失,汐里身上的束缚解除,她一下跪倒在草坪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她摸向自己的头顶,那个叫做叶王的男……孩儿,来者不善,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她不适应的恶意,他对她做了什么?
汐里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她站起来飞速跑回房间,拿着镜子照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如果说有哪里改变了的话……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初到东京时,那种浑身细胞战栗的欣喜感觉。
这件事汐里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疑神疑鬼了好一段时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王来干什么的?刷刷存在感?
汐里回想了下他那眯眯眼又神神叨叨的样子,觉得还真有可能。
以他的实力,真的想要伤害她,她毫无反手之力,现在再惆怅再担忧也没用,汐里决定不再纠结,而是满心地期待那一天到来。
——如果她在这里待够两年没有穿越的话,就能回家了。
而现在,距离两年的期限,只剩下三个月了。
“喂,你。”
午后的休息时间,汐里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来荡去,闭上眼感受着微风,然后有人一把扯住了秋千绳,让她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是常陆院……馨,这还是常陆院时隔几个月后第一次来找她说话,汐里挑了下眉毛,“有事?”
“其实你一早就能分辨我和光了吧?”馨面无表情地看着汐里,等待着她的答案。
“是。”汐里直接承认了,她心里有些惊讶,因为馨听到她的回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果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光的话,大概会非常生气。
“果然啊。”馨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弯下身凑近了脑袋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的性格跟我们一样,都是那么恶劣。”
“所以呢。”馨带来的压迫感让汐里感觉有些不爽,她在考虑要不要给他肚子一拳。
馨直起身,松开手,歪头笑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个天使,常陆院兄弟的长相总是这么具有欺骗性,“我和光非常讨厌被人欺骗,非常讨厌欺骗我们的人,所以我现在决定要非常讨厌你。”
“?G——”汐里发了个怪腔,“以前不是也很讨厌我吗?”
“没有哦,我跟光一点都不讨厌汐里哦。”馨笑着摇摇头,眼神变得冰冷又安静,悠悠地感慨:“你很寂寞呢,真是同情你啊。”
哈?这是什么话?他那是什么眼神?
好生气啊,汐里狠狠踢了一下草坪,她有很多朋友,有很多人喜欢她,才不寂寞呢,总比互相抱着团成个刺猬的他们兄弟俩好吧!汐里想冲着馨的背影喊,又想冲过去跟他理论理论,但很快觉得意兴阑珊。
现在换成了汐里躲着常陆院兄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假期到了。
约定的日子也快到了。
这次诗织和赤司会跟她一起回家,原本几天前汐里还很激动,每天缠着赤司跟他讲要带他去哪玩,等真正到了这一天,她自坐上飞机后就安静无比,一句话都不说。
“紧张?”赤司出门也不忘带上一本书,他看了一眼旁边动来动去寻找舒服坐姿的汐里。
“你知道近乡情怯吧?”汐里把空杯子递给管家,让他再倒杯果汁,然后趴到赤司的座位扶手上,开始絮絮叨叨:“两年诶,我都长高不少,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大变化,一会儿跟爸爸妈妈见面变得生疏了怎么办,会不会很尴尬……”
去一边的近乡情怯,飞机一降落停下,汐里就跑到门边踏起了小碎步,飞机门一开,她更是三步两步跳下台阶,看得后面的诗织心惊不已。
宫靖川、明若连带婴儿车里的凛,已经在机场等待,汐里一眼看到了他们,炮弹似地又蹦又跳地冲过去,“妈妈!”她冲明若使劲地挥手。
“宝宝!”明若张开手迎上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汐里跳起来,往她怀里扑去,或许是太开心,汐里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轻盈,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她真的飞起来了。
眼前的景色唰地变化,原本浮在半空中的汐里猛地坠落,掉在柔软的土地上。
她睁开眼,仰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大树,从飞机场到疑似森林,得了,又穿了!
汐里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她正在思考,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为什么偏偏是在她回家的这一天,偏偏是飞机落地的这一会儿,偏偏是在父母的面前。
而她一点预感都没有,只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的波动。
是!那!个!叶!王!
赤司第一次见到这么荒谬的事情,有些冲击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他甚至失礼地揉了揉眼睛。
汐里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在汐里扑向明若的时候,在明若迎向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看到一副母慈子孝久别重逢的温馨画面,只不过短短几秒时间,短到眼睛捕捉的景象还没有传到大脑皮层。
跳跃起来的女孩儿一下不见了踪影,迎上去的女人张开的怀抱扑了个空,她还有些茫然,迟钝地环顾四周寻找自己女儿的身影。
宫靖川一下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赤司看到这个被自己父亲称赞过果断理智的男人,手在不住地颤抖,不断喃喃着“不该让她回来的。”
“小征。”赤司扶住了母亲,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冷汗。
汐里,消失了?
汐里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她现在都不敢想父母是什么心情,这个两年期限还是她软磨硬泡之后才定下的。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看了下周围,先走出森林再说。
树叶飒飒,汐里闭眼感受了下,顺着风的方向前进,一边走一边警戒着森林里的动物。
这一路除了她只有些小鸟小松鼠之类的没有危险的动物,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她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些新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神龛,一个小小的放有供奉品的神龛。
这就说明快到人类聚集地了,走得又累又饿的汐里在神龛边坐下,松了口气,她害怕天黑一直没敢休息,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
汐里开始盯着神龛前的供奉品发呆,是大福和粗点心啊,好饿……
她咽了口口水,然后凑近了观察,看起来还挺新鲜的呢……
汐里看了眼神龛,没见到是什么神的标识,如果供品能解救一个孤苦无依忍饥挨饿的可怜女孩儿,想必神明大人也会非常开心吧。
她蹲到供奉品前面,直直地盯着看,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要不要吃啊……
汐里看得太入神,纠结地也很入神,以至于根本没有听到人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夏目向后看了一眼,那个妖怪还在对他紧追不舍,他咬牙继续往前跑,只要到前面小路上的神龛那里就好了。
只要到那里……
十米……
五米……
三米……
一米……
“唉哟。”两声惊呼声同时发出。
夏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直接摔到了地上,他摸着自己的额头眼泪都要出来了。
此时的汐里也欲哭无泪,神龛前的供品刚才被她不小心打翻,白胖胖的大福骨碌了一圈沾满了土。
她戳了戳大福,眼泪汪汪,“这……还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