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他不敢再讲下去,也不想再讲下去,于是早早收住了。谭子超与单敬平难掩失望神色,二人对望一眼,颇有些心不甘之态,沈若复道:“二位师兄赶来,想必不止是为了打听此事,莫非还有什么事要问我们?”谭子超道:“哪里哪里!”他口中说着哪里,神色却有些犹豫,沈若复道:“也不知我们如何才能帮得上师兄,我师弟已将他看到的都如实说与二位师兄了。我那时听我师弟说起,还未说了那样多的。我也知二位师兄问得这样详尽,只怕是想去寻仇。但不是我说句让二位师兄面子上心里过不去的话,能转眼就伤了陈前辈的,修为也不是一般二般的高了,我们终其一生,都不能望其项背了。”二人都道:“那是,那是!”韩一鸣得沈若复一语提醒,知不能再多说此事了,说得越多,越会让他们起疑,于是转而问道:“二位师兄,陈前辈怎样了?”
谭子超道:“还好,还好。只是伤势沉重些,现在静养之中,听我们说起师弟去过。还嘱咐我们要谢谢师弟关照呢。”沈若复道:“若是伤势沉重,还是请杜师兄出手相助要好些。”二人都点头应是,又略坐了一坐,起身告辞去了。韩一鸣与沈若复送出门来,看着他们去得远了,二人对望一眼,沈若复道:“师弟,你要小心了,你不能再讲什么了。但你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讲。他们起疑心了,我看你若是说出个什么来,他们就会对你下手的。”韩一鸣道:“他们就是来打听我看到了什么,不会对我下手的罢。师兄你想太多了。”沈若复道:“你想得太少了,这二人绝对是陈如风门下中修为较高的。我们铤而走险,是想知道你看到的是否是真的。他们也是铤而走险,我小看了他们,他们不相信你我。陈如风前辈出了意外,我们即时赶去了,他们也疑心这事跟我们脱不了干系,因此前来找你。若是你的言辞之中有丁点儿不对,他们就要对你下手的。我看得分明,他们问了什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是来看你有什么出乎他们意料之处的。”
韩一鸣确有些吃惊,看着沈若复,沈若复道:“他们是陈如风的,知晓陈如风遭遇意外,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们不是。实则再有人知晓陈如风遭遇意外,便是下手之人了,他们深知这个道理,才来的。你当他们就是为了听听你在他们派中已然说过的那些话么?绝不是的!当然小师弟你能够在梦中看到别人不知之事,这个只怕在派外都是不宣之秘,他们也不得不信。因此他们没有就将此事算在你的头上,但他们二人的确是不怀好意的。”韩一鸣道:“师兄你太过小心了,他们就是想知晓我有没有全说与他们,才再来第二次的。”沈若复道:“你太大意了。师弟,我看你说话的时候,那单敬平的右手藏在左手之下,衣袖微微膨起。想必是捏了个什么口诀的,只要你说得有半点不对,他们就会立刻下手。”韩一鸣大吃一惊,怔怔看着沈若复。沈若复道:“好在师弟你没说什么,就这么淡淡说出来,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就要看他们如何想了,你的修为虽然比大多数入门不到百年的强太多,但绝不能达到修行千年之强。因此他们不能对你立刻下手,而是要听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意外之处才会对你动手。”韩一鸣怔了一阵,沈若复叹道:“他们也是极聪明的!不过,师弟,你千万别将此事拉在你身上,你虽厉害,但我想你绝不是陈如风前辈的对手。”
到了晚间,那位带风云前去看病的师姐回来了,说是在一个郎中处看了,风云着了风凉,那郎中给他扎了一针,回来便已好得多了。身上也不烫了,再过得一会儿,顾清泉回来了,他一回来,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对韩一鸣道:“平波的万虚观着实热闹。用门庭若市来说,那是一点儿也不过。不过,我没见着他。”彼时几位师兄都在与韩一鸣说话,一时围拢了过来,道:“看到了什么?”顾清泉道:“他门下都在门前迎来送往。我看了看,有前去烧香请愿的,那是金主,他们都十分殷勤,这也想得明白。但对于有些是穷困之极的人,身上衣裳补丁上还有补丁,但去了,他们也十分热心,我便有些想不明白了。平波门下可大多是眼高于顶,嚣张跋扈之人,对于那些花子形容之人如此热心必有缘故。于是我就站在旁边看了许久,然后果然让我看出些异样来。那些花子形容的人进去之时可能都拿了什么异样之物,才会让他们如此热心。只不过我看不出来他们拿的是什么。因此我去寻了一个少见的物件,叫做龙骨,然后我装成乞丐模样,也去到了万虚观门前。”
韩一鸣惊道:“龙骨?师兄,你拿龙骨去?”顾清泉道:“此龙骨非彼龙骨。我去找的乃是上古时的龙骨,实则是否龙骨我也不知,但上面刻有字符,据说可以用来加深修为的。可不是白龙那样的龙骨。”韩一鸣定了定神,道:“师兄,你装成乞丐,他们不会识破么?你灵气是如何遮掩的?”顾清泉道:“何须遮掩呢?乞丐就不能修行么?何况我上门去,说得很明白,我知他们要异样的物件,因此拿我特有的物件前来交换。我向他们要一副救命的药。解尸毒的药,他们也知我是有修行的,只不过他们绝看不出我是哪种修行。这可得益于罗姑的相助了。”他微微一笑:“我去之前,去寻了罗姑。罗姑给我施了个法,她阴气较重,弄点尸毒,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她将这点尸毒涂在我的手臂之上,再在我头顶灵光缭绕之处盖上点阴气,我就怎么看也不是灵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