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炼狱之火么?韩一鸣有些迟疑,便在这片刻之间,碧焰一闪扩开,成为一道碧光,一个影子走了出来。长毛飘拂,体型庞大,两道凌利的眼光,自长毛之中射了出来!狂飙!这是狂飙,但更似是韩一鸣曾在很久之前,在灵山掌门秘内看到的那只獒王。那也是獒王,是狂飙的前世么?这已无从可考。便在这一愣间,前方的业力阎王已消失无踪,连冥蛾也消失了。似乎是狂飙的灵力将它惊走了!
韩一鸣怔怔站在水中,狂飙全身裹在灵力当中,身的黑毛越发黑了,而胸腹部的白毛,也隐隐发出带着碧色的白光来!它在河岸站了片刻,长毛随风拂动,忽然抬头对着天空狂啸一声。这声狂啸来得太过突然,韩一鸣身忍不住打了颤,连眼都闭了一闭,再睁开眼来,已见狂飙转身而去。忍不住大声叫道:“狂飙!狂飙!”
狂飙收住了脚步,回头来望了一眼,转头又去了,韩一鸣呆呆站在原处,一动不能动。片刻之后,已听有人在他耳边道:“小师弟,小师弟,你怎么站在这里,这水中不能久站的。快出来。”韩一鸣缓缓回过头来,身后已站了几个师兄,他们都看着他,眼中十分惊异。
韩一鸣道:“我看见狂飙了!师兄,我看见狂飙了!”沈若复道:“好,你先岸来,你会冻坏的。”韩一鸣这时已不觉脚痛了,只觉双脚麻木,没了痛楚。他这里一愣,付师兄、涂师兄两位师兄已奔入河里来,一左一右,伸手到他肋下,架起他来就往回跑。涂师兄道:“好冷的水,师弟,你会冻坏的!”
二人奔到岸,也不放他下来,架了他就向那边火堆跑去,直奔到火堆旁边将他放下来,才各自原地跳动。冯玉藻与沈若复围来:“师弟你没事罢?”话还未问完,沈若复已伸手脱下他的鞋袜来,对他道:“嗯,师弟,你一定要心头暖着,我们给你把血活络活络。”韩一鸣正要说不必了,冯玉藻已用力揉搓他的另一只脚,虽说二位师兄甚是用力,但韩一鸣脚却果真没了知觉。不论他们如何用力搓揉,他脚就是麻木的。
沈若复道:“罗姑,烦你把火点一个过来。”片刻之后,罗姑在这边也点起一堆火来,韩一鸣道:“二位师兄,不必如此,我过会儿就会好的!”沈若复道:“你真是不要你脚了么?”韩一鸣道:“没呀,我怎会不要我的脚?”沈若复道:“好傻的师弟,这里的水是雪山流下来的,会将你的脚冻掉的。你就别管了,保住自己不生病就好,我们替你活血!”韩一鸣哪里知晓这雪水的厉害,这时听沈若复说了,对着脚看了看,不见异样,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对罗姑道:“罗姑,我看到狂飙了!”
罗姑看了他片刻,道:“你看到了?怎么样呢?”韩一鸣细细说了一回,罗姑沉吟片刻道:“我知了,我好好想一想去,它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唉,转世就是这样的麻烦,总有许多哑谜要猜!”韩一鸣也不懂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只能听她说。但罗姑只说了这句话,便起身走开了,冯玉藻与沈若复依旧用力揉搓韩一鸣的脚。
次日,韩一鸣才知晓为何二位师兄要用力揉搓自己的脚了,天亮之后,他清楚看到自己的双脚发青,脚趾微微出现了黑紫色!四位师兄轮换着给他搓了一夜,都道:“唉,真的冻得太厉害了,小师弟这脚,可别保不住!”韩一鸣这时也看出来了,紫黑色的脚趾会坏会死。也因此,四位师兄才一整夜为自己搓脚,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脚。业力阎王当真厉害,它引自己入了那河水当中,自己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尤其被它引入其中去,就永堕地狱了!
后来四位师兄去寻了烈酒来,不知又自何方寻了一个大的铁锅来,架在火将酒倒中其中温热了,让他将脚在其中。韩一鸣此时知晓了利害,依言浸。沈若复道:“小师弟,若是不行,我去请杜超杜师兄前来相助罢,好么?你要是失去了脚,之后可就难了!”要是请得杜超来,自然能够救得韩一鸣的脚,他已有了妙手回春之力。救韩一鸣的脚,自然不是问题。可若是去请他,便要去平波道人处,沈若复虽是机灵,但他瞒得过平波道人的眼睛么?尤其他的修为其实是同门之中最弱的。韩一鸣不便说出这话来,只道:“师兄,没事的,若是不行,再去请不迟。咱们先自己想法子罢。我是怕惊动了平波,到时烦难多多,只要是我们自己能想的法子,只管想便是了。就是没了脚掌,我也不愿意惊动平波,给师兄们带来烦难。”
沈若复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师弟,咱们灵山能存活下来的师兄弟已不多了,如今保得住一个是一个,越来越少,那还怎么跟平波斗呢?因此你的脚掌也是紧要的。你以为你丢的只是脚掌么,你要是没了脚掌,那平波便可以下手。并且师弟,以你的性情,只怕是不会拖累我们的,我们自不会认为你是拖累,但你自己就这样认为了,那不如我先挽回,以免师弟丢了性命。平波是绝不会这样放过师弟的。他必然会下手。师弟也不该轻抛自己。你不会让师兄们丢性命,我们又如何会让你丢性命呢?”韩一鸣叹了口气,沈若复道:“不论如何,我都会想法子去寻回杜超杜师兄来,好歹也救师弟这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