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小二将他送入后院最里面一间屋去,果真是僻静得没有声息。韩一鸣躺在床歇了一会儿,听着外面声响越来越小,直到再没有声息了,悄悄开门出来,看看院内无人,再侧耳听到院内已有呼噜声,知这院内的住客已睡了,将罡锐宝剑取来缚在背,默念蹑空口诀,悄悄逾出墙来,转到前面街,看着客栈而来。那桃源客栈本不小,韩一鸣一寻便寻到了,看看客栈大堂还灯明火亮,索性走到街尾,直转到后方去了。
后墙倒十分僻静,韩一鸣掂量着大约走到那桃源客栈的后墙了,看看左右无人,悄悄贴近墙根,仔细听了一听,果真面前声息多多,猜想是住客太多,以后致于太过嘈吵之故,便站在不易为人察觉处,细细听里面的声息。里面一直都极是热闹,亏了韩一鸣耐性不错,直等到其中声音低下去了,才潜入其中去。这回他多了个心眼,进去之前先在心中默念“视而不见”,他曾用这过这个法术,似也有效,因此用一回。宁可信其有用,总比不用的好。
他悄悄逾墙而入,便在一个小小院落中,闪在暗处,已隔窗看到确实有平波道人门人在其中歇宿。他倒不是看见了人,但是看见他们的木剑,都灵光闪烁。他与平波门人相识不是一天两天,见的次数也不少了,看见他们的木剑自然认得出来了。先小心翼翼停在暗外,过得一阵,不见那桃木剑变化,这才自藏身处出来,走到窗边,向其中窥视。这个院子中只有两间屋内有桃木剑,另几间屋内,住的不是平波门人,韩一鸣只挑那有灵光之处看去,看不到那杜超身影,转身过来,四处去寻找。
这院子出来,旁边还两个院子,其中有一个院中,晾着几件家常衣衫,还未走近,已嗅到一股油烟味,想来是掌柜自家住处与厨房,便不进去。转而到另一个院内来。这院内种着两株扶桑花,看去极是清爽,且这个院比先前那个院子齐整得多了,连楼下楼下,差不多有七、八间屋子,韩一鸣粗粗一看,便见窗口门缝都微微有灵光溢出来,想必这里住的,便都是天花道人的弟子了。韩一鸣正想一间间去探查,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叹得极轻,若不是他凝神细听,险些听不到。
只听有人道:“杜师弟,你是在叹气么?”声音却是钱若华的。杜超的声音道:“哦,不是。我只是翻身的时候,嗯,压痛了手臂,出声惊动师兄了。”韩一鸣一听便知他是以言语前来掩饰,只是钱若华太过狡猾,不知可遮掩得过去?钱若华的声音道:“我还当是师弟叹气了呢!想来也我听错了。咱们同门一脉,回师父那儿去,你也不至于要叹气罢!”杜超道:“那是当然。我也很想念师父他老人家了。”韩一鸣却总觉他有些言不由衷,他若真没这言不由衷,想必钱若华也不会与他同住一屋了,他到底是怕这师弟跑了。
二人又都不言语了,韩一鸣循声走到那屋外,在门外站了一阵,不听说话声响,只听轻微的鼻息声,不知是谁睡了,想要进去,却是怕惊动了他们。他在门前站了一阵,忽然听身后门一响,隔壁屋子的屋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韩一鸣惊出一身冷汗来,转回身来,他全神贯注想着要如何才能接近那杜超,却不防这里有人开了门,那人一开门便走了出来,睡眼惺松,与他走了面对面。韩一鸣正要御剑防卫,却见那人摇摇晃晃对着自己走过来,口中不知嘟囔着什么,对自己却视而不见,瞬眼已要撞在一起。韩一鸣连忙向一旁闪开,那人对他看了一眼,道:“谁?”
韩一鸣沉住气息,只要他再出一声便要唤罡锐宝剑出来,但那人却只对他看了一眼道:“哦,眼花了,原来此地没有人。”他摇摇晃晃走到一边去了,不知是去方便还是去做什么,只听他口中含糊不清,自韩一鸣身边过时,带着一股酒气。不知是喝醉了酒眼昏花,还是他就没有看见。原来平波门人是可以饮酒的,韩一鸣略有些意外,虽说灵山弟子是不禁饮酒的,但韩一鸣也不曾看见有哪位师兄喝过。他虽于别的修行门派不熟,却也知这酒为许多修道之士忌讳之物。但平波门人居然可以大摇大摆喝酒,真让人有些意外。
他站在一边,那人不多时又摇晃着回来,依旧带着一身酒气,仍旧不曾看到韩一鸣,自己进屋去,关屋门歇息了。韩一鸣又站在那门前,站了片刻,不听其中有动静,轻轻伸手推了推门,这门竟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了,韩一鸣正在意外,猛然看见屋内地,有着一个字符。连忙向内看了一回,只见窗前,门前,甚而床前皆有。这里有两张木床,床前都有字符,黑暗之中,韩一鸣不敢冒进。这定是钱若华为了防备杜超不告而别设下的套。看不出深浅,但韩一鸣却知是不能打草惊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