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浩洋看了虞卫佑一眼,冷冷地道:“虞卫佑,你不必用这话来将我。我向来不用大话诳人。想必这一点,同道中人都很是明白。我要么不讲,但一语既出,必不反悔。他们若真不是我灵山弟子了,我绝不会借此向他们动手。从前是故人,有故之情,因而不动手。真是不是同门,没了同门情谊,便是路人,更不必动手。青山绿水,你向东来我朝西,各有所向,何必要翻脸呢!”虞佑卫道:“这话说得也够漂亮,但赵兄,这样的话,你以为便骗得过我去么?你不动手,你手下这些弟子,还不如狼似虎就将此事了结了呀?此事不须你亲自出手了结的!有这许多弟子,还须你亲自出手么?”
韩一鸣忍不住想要骂他“歹毒”,这样一逼再逼,真不知他心思是有多么恶毒!但赵浩洋已断然道:“我灵山弟子不会动手,不论哪名弟子要离开灵山,只要说过这话,将他从前使用的兵刃留下,便可以离去。我灵山弟子到了灵山所用兵刃都是灵山的兵刃,他要离开灵山,再不是灵山弟子,我要回兵刃来总没什么不妥罢?我可没要他们脱下衣裳,光裸着离开。这点面子,谁不想要,是谁的事,但我灵山,总归是要的!”虞卫佑冷冷一笑,似是不以为然。赵浩洋也不理他,只对着司马凌逸等道:“你真要离去,我不强留,只将你灵山时拿的灵剑交回灵山便可。我从来不会背后伤人,不会等你们不再是灵山弟子了,再对你们下手。同门不能相残,你不是灵山弟子了,我也不会对你下手。你尽可以放心,连同你的师弟、师妹们也不会向你下手的。”
他语气平静,韩一鸣看着大师兄,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早便对师父道:“我绝不会离开灵山!”但司马凌逸一语不发,只是看着前方一处。韩一鸣想要说:“大师兄,在灵山不好么?”却又忍住了。大师兄当着这许多人面前,听师父说这许多话,自己再出声,只会令他为难。此时司马凌逸若是不离开灵山,想必他那边站着的那些年长师兄,也不会离开灵山。他若是离开,他们说不定也要离去,灵山真就缺失了极大一批弟子,还都是年长弟子。虽说并非所有的年长师兄都在那边,但站在那边的师兄便没有年轻的。
忽然想起天花道人给的那张纸来,此时知晓面说的是大师兄了!可惜自己没能看明白。看他这时站在平波道人那边,可想而知,他与平波道人私下里说过些什么!难怪会是天花道人前来提点自己,天花道人成日与平波道人一起,这大师兄要背弃灵山之事,他会知晓。只可惜他碍于平波道人面言语不详,自己心中全是疑惑,却不能明白!此时万事都明白了,却也都晚了,大师兄已然要离开灵山了!
只听虞卫佑道:“凡事要说得干净漂亮,谁都能做得到。可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大有人在!”赵浩洋道:“说一套做一套,你是说你么?虞师弟,你能这样看清自己,还真是能人之所不能呀!如今能看明白自己所为之人,可是少而又少了,你能有这自知之明,可真是不易!”韩一鸣只知这位师父言语有力,却不知也是如此辛辣,见虞卫佑面色不快,不再言语了,心中不禁觉得痛快。平波道人却道:“秋后算帐的人大有人在,姓赵的,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赵浩洋道:“我确实不是善茬,却要因人而异。对你我着实是不是善茬,那是因你也不是善茬。因人而异嘛。不过凌逸,咱们一同修行也是五百年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要你勉强留下之意。你心中不愿,我强留你,也没什么意思。当初你灵山,乃是心甘情愿来的。此时要离去,也由得你。只要你自己不后悔便好!你心中不愿,我强留你,无非是给自己留下些后患罢了,你要去,只要自己想明白了,尽管去!我绝不阻拦!”平波道人在一旁道:“只怕他这里一转身,你背后便是一剑。他的修为虽强,可以敌不住你这一剑呀!”
韩一鸣极是厌恶这恶道人,他这样一逼再逼,倒底是为了什么?赵浩洋却不理他,只对司马凌逸道:“凌逸,你真要离去,我别无二话。我只要你允诺我一件事。”虞卫佑如同抓住了赵浩洋的短处,道:“赵兄,你也不是全然没有所求呀!”赵浩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对司马凌逸道:“我与你的师弟们,不会对你下手。但你也不可对他们下手,同门一脉,即便你将来不是灵山弟子了,他们也不对你下手。你呢?也能做到不对同门下手么?”韩一鸣心往下一沉,师父的意思,全然是将大师兄自平波道人处拉出来了,大师兄不能再在灵山,却也不能对同门下手,那今日便不会成敌。不止同门不相残,甚而是将平波道人有恃无恐的力量分薄了。
司马凌逸一语不发,韩一鸣知晓师父的话或多或少是会让他有些惭愧的。师父不是一个多话之人,但说出话来,却干净有力,若是换了是自己,早已惭愧得跪在地请他宽恕了。司马凌逸却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韩一鸣便知,再挽不回大师兄了!大师兄是不会再回灵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