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阵,忽然听一个男子道:“他娘的,怎么我看不到呀!”旁边另一个男子也正努力向内张望,忽忽下,犹如热锅的蚂蚁一般不安生,换了左眼换右眼,过了一阵道:“娘哎,我也看不着。你们谁看着了?”趴在茅草房草壁的几个男子都摇头道:“看不到!平日里一眼就可以看到屋内,这个骨节眼,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呢?”其中一个忽然大声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身边众人都急急问他:“看到什么了?怎样?白不白?”那人道:“白,一个白影儿,很白,不过我看不清就是了。他是站着的!咦,又看不到了!”
韩一鸣还未明白,沈若复与陆敬新已在一边发笑,陆敬新边发笑边摇头。沈若复道:“嗯,师兄说的是。还好师兄拦住了我,不然我也跟他们一般无二了。”陆敬新道:“嗯,你也知道呀!好啦,不是不能看,而是不可如此看。这叫偷窥。不告而看,也谓之曰偷。”再过一阵,茅屋门开了一缝,闪身出来一个女子,她呆呆走出门来,站在门前,愣了一阵,忽然摇了摇头,回过头去,向那扇门看了一眼。沈若复小声道:“她被施过法术!”韩一鸣也看出来了,道:“是呀,男人都未见得敢看那样的场景,她却在场。不过在场并不见得能看见,想必这一点,师兄也会想到的。寻常人等,凡夫俗子,岂能真正面对那种奇术!”
话音刚落,便见那门外围着的几个男子,都对着那女子围了过去,道:“怎样,怎样?你看到了什么?”那女子摇了摇头:“我并没看到什么,我好似都看到了,却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到。这事说来怪了!”那几个男子都十分失望,道:“原来你也不曾看到呀!白让你身处其中了!”那女子一跺脚,骂道:“有什么好看的,回去看你们老婆去!你们几个不要脸的!”又“呸”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那几个男子又回到墙边,对着茅草屋墙壁之的缝隙内用力张望。沈若复小声道:“谢师兄施过法术,因而他们什么都看不到,连那个女子在屋内都看不到,门外这几个又如何看得到呢?”韩一鸣道:“虽说我也有些好奇,但这样的场景,必然是血淋淋的,有什么可看的,我便不看。”陆敬新一笑,沈若复笑道:“小师弟,你不看,是你的事。人家要看是人家的事,不过你且想一想,为何他们总要看呢?”
韩一鸣道:“想是他们好奇此术?”沈若复一笑,摇了摇头。韩一鸣又道:“想是师兄越不让他们看,他们越想看。”沈若复道:“这回姑且算你对了一半,再猜!”韩一鸣道:“总不会是因他们胆大罢?”陆敬新笑道:“自然不会是这个缘故,你再想一想!”韩一鸣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来,只是看着二位师兄。
沈若复摇了摇头,道:“请陆师兄告知小师弟罢!”陆敬新道:“好!他们这样想看到其中去,乃是因其中生病的,或是宽衣解带的,该是一位女子!”韩一鸣一听这话,呆了一阵,禁不住红了脸。向着那茅草屋外还趴在墙向内看个不住的几人看了一眼,看他们那急得火烧火燎要看到其中情状的样子,想来不是为了看师兄怎样救人,而是想看那女子光着的身子!叹了口气,道:“唉,好在是谢师兄修为高,要是换了别人,未必能够如此……”
如此什么,他也说不下去。陆敬新道:“小师弟,到了几百岁后,许多事情便可以看得平淡了。并且谢师兄醉心歧黄之术,在他的眼中,人已不用男女来分,而是用死活来分了。”这句话刚说完,那茅草屋的屋门无声开了,走出一个女子来。
这个女子年长些,约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村妇。穿着一件极旧的布衣,布裙的一个角掖在了腰中,她脸已有了刀砍斧削般的岁月痕迹,但两眼之中却甚是迷朦。走出门来片刻,目光便有了神。韩一鸣小声道:“这也是被谢师兄施过术的。”沈若复小声道:“是。若是师兄的手法特异,又需她们在身边相助,还是不要让她们记得做过些什么的好!”
屋内又走出一个女子来,这个女子却是个老妇,满面皱纹,只怕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岁了。两手衣袖高高挽起,正在衣裙擦手。韩一鸣道:“师兄治病,屋内竟有这样多的人!”却见沈若复不再言语,陆敬新也全然不理自己,便转回头去,只见那本来趴在墙沿着墙缝向内张望的几个村民都走开几步,站到一边去了,那两个妇人却站在屋前说话。
韩一鸣禁不住倾听她们说什么,只听那村妇道:“还有二十日便可离床走动么?”那老妇道:“是。切记不能吃生冷之物,走动之时……”韩一鸣忽然意外起来,看了二位师兄一眼,再向那老妇看了两眼,禁不住小声道:“师兄,难不成谢师兄成亲了?这些话不是该由谢师兄亲自嘱咐么?”沈若复“嘘”了一声道:“师兄,切莫声张,你看那老妇人的顶心!”韩一鸣向那老妇人顶心看去,隐约看见一点灵光。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掩不住其光华!
韩一鸣奇道:“难不成谢子敏师兄竟不是师兄,而是师姐么?”陆敬新小声道:“谢子敏师兄是师兄没错,只不过这个时候咱们是该唤他为师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