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遇陈如风与司马凌逸,陈如风收住脚步:“你们也进这屋内来看看罢,不要吃惊。”司马凌逸对他们点了点头:“也好,看看也好!”先侧身让陈如风出门,随即自己也出去了。沈若复小声道:“还有什么可吃惊的,不就是死人么?”忽然转过身来对门外望了一眼,小声道:“小师弟,那位平波道长可是你从前得罪过?”
韩一鸣“嗯”了一声,道:“得罪不得罪他,原也没什么分别。”沈若复道:“那他可算小心眼儿到极点了,我看他对咱们,似乎是十分不满意。咱们给他行礼,他全然不受。他也不嫌这样子丢人。”韩一鸣道:“丢人?丢什么人?我可不怕他丢我的人。”沈若复道:“他自然丢不着咱们的人,是丢他自己的人。即便是咱们不经意开罪了他,他一个长辈,还真要跟咱们斤斤计较不成?这样子丢的可是他自己的人。”韩一鸣忽然想起在虫蜃之中,平波道人千算万算想占尽便宜来,轻声道:“他或许是素来如此惯了,由得他去。”沈若复道:“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呀!嗯,这位道长咱们将来再说脚向屋内走去。
韩一鸣却先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乃是外屋,木桌木椅都十分普通无甚奇物之处,只有墙供着一幅画像,画像之,乃是一个颇有神韵的老者。韩一鸣看了看,与一般道家所供奉的三清像全然不似,便暗自猜测是否仙尘派的前辈。只可惜韩一鸣连鹤翔道人都不曾说过几回话,只是照面过几回,这仙尘派的前辈,就更加识不得了。正在看时,里间屋内,又走出几个人来。
这几个人全都识得,黄松涛、玄枢道人、静玄道人、明晰、元慧,韩一鸣闪过一边,施了一礼,明晰和元慧还了礼,一行人出去了。韩一鸣这才走进屋来。一进屋内,便见沈若复对着面前桌供着的一柄长剑细看。这间屋内陈设与不似先前进的那屋一般清素,韩一鸣知道,这便是鹤翔道人的居所了。
只是这屋内四处看过来,却不见尸体。屋内本不大,虽说陈设比先前多了些,也还能一目了然,地干干净净,几乎可以说是纤尘不染,哪里有尸首的影子?韩一鸣明明听大师兄说:“看看也好!”摆明这屋内有异样,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岂不令人奇异?韩一鸣再仔细看了一看,不止地没有物事,连椅也没有。只有对面床似乎有一套厚衣服堆着,别的,便没什么可以让人注目之处了。
沈若复道:“嗯,不见尸首呀?”韩一鸣也不知哪里有尸首,两人对望一眼,沈若复迟疑道:“莫非在床?”韩一鸣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道:“我也不知。”沈若复道:“那咱们过去看看?”韩一鸣点了点头,二人走到床前,对着床一看,枕衾都摆设得十分完整,床堆着一件厚厚的道袍,韩一鸣猜度是鹤翔道人的衣衫,便道:“不会是在这衣裳之下罢?”沈若复手快,一伸手抓住衣裳一角将衣裳抓了起来。
床空空如也,沈若复“咦”了一声,韩一鸣道:“没有什么呀!”床褥十分平整,绝不凌乱。却见沈若复眉头皱起,两眼对着自己:“这衣裳里,衣裳里有……”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件东西滚了出来,摊在地。两人不看还好,一看便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掉在地的,是一摊躯体,只是看去怪异到了极点。若不是还有眼、耳、口、鼻,头发,几乎已看不出来是一个人了!这个人全然变成了一只皮袋,软软地在地荡漾了两下,摊成一堆。两人呆愣不已,说不出话来,沈若复忽然尖叫一声,向后跃开,原来那人的手,正好软摊在他的脚面。沈若复退开几步,盯着那只手看了半晌,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小师弟,他的手,他的手没了骨头!”韩一鸣也看见了,那只手五指之还有指甲,却成了软软的皮囊,全然没有了骨节,看去十分怪异恶心。
两人对着脚下这堆肉囊发愣,本以为会看见一具尸首。韩一鸣见过诘利摩诃汲取完灵力之后的干尸,也见过诘利摩诃腐烂的躯体,总以为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恶心难受了,但此时看见一个人没了骨头,全身软成一堆,轻轻弹动,压抑不住的恶心起来。强压着心中的不适,道:“沈师兄,他,他是鹤翔道长么?”沈若复道:“我如何知道?你该比我多见过他两回罢,你倒来问我!”韩一鸣这才想起来,沈若复比自己还少下山一回呢,哪里识得这许多人。
这摊躯体摊在地,已全然看不出是谁了。鹤翔道人穿戴齐整了站在面前,韩一鸣都不一定识得,何况这样古怪的一堆。连头颅都没了骨头,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也不敢再看第二眼,这样一具身躯,只会让人阵阵恶心,汗毛倒竖,想要避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