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缓步而来,衣袂轻扬,却在片刻之间,已来到二人面前三尺之内。韩一鸣不料她也会在此出现,但也感叹青龙之厉害,连紫裳都寻了来。正在胡思乱想间,身边的司马凌逸已双手抱拳,对紫裳行礼:“见过紫裳前辈。”紫裳轻轻点了点头,却对韩一鸣扫了一眼,韩一鸣与她虽是见过数次,但每次她都对他视而不见,此时见她此眸对着自己照来,先是一愣,随即只觉衣袖被司马凌逸轻拉了一下,回过神来,也施了一礼,随着司马凌逸道:“拜见紫裳前辈。”
紫裳冷冷看了他一眼,连头都未点一点,转而问司马凌逸:“你师父没来么?”韩一鸣也不以紫裳的冷淡为意,她向来便是如此冷淡的。司马凌逸道:“道长是知道的,我师父自师祖下山周游,便不曾下过灵山,因而这回,灵山能来的都来了,他老人家也还是不来的。”紫裳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开,司马凌逸道:“恭送前辈。”韩一鸣见他颇为恭敬,也正自奇怪,忽然只听紫裳道:“你如此做作,是何意思?”抬头一看,不知她回时又转回身来,一双水晶般的眸子,带着几分恼意,对着司马凌逸。韩一鸣早知她古怪之极,却不知她这般刁钻,便连恭敬,她都要挑剔几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凌逸施了一礼,道:“弟子只是恭敬,别无他意。”紫裳黛眉微锁,晶莹的眸子瞬间变得深浓起来,似有一股极深的紫气在她眸中转动,不过片刻之后,又化了开去。她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司马凌逸直至她去得无影无踪了,方才直起身来。韩一鸣心中颇有些不忿,心道紫裳怎么如此放肆,道:“师兄,你何故如此?她……”
司马凌逸“嘘”了一声,止住他下面的话头,韩一鸣立时想起紫裳修为也不并差,立时住口。片刻之后,司马凌逸道:“师弟,不是我做师兄的说你。从今往后,提到前辈,你理当礼敬三分!”韩一鸣立时觉得自己轻薄,道:“是。是我不对。多谢师兄指点。”司马凌逸道:“不论别人如何看待她,但咱们,却不能学他们的样。有的事情,你日后慢慢会知,这时不是说事的时候。咱们还是接着说先前的话头。”
韩一鸣道:马凌逸道:“但凡灵刃,都各有灵异,只是有一点相通。那便是沉重无比,只待有缘人,或是灵剑本身的主人,方能举重若轻,挥洒自如。腾蛟,顾名思义,乃有蛟龙之精附着于其。蛟,乃是七情未参透的龙种,七情不能参透,又无逾越青龙之规的,便会成为蛟。虽说不见得成龙,却也是呼风唤雨,厉害非常。”韩一鸣不禁想起金蛟来,那出尘美丽的女子,也是几千年的灵物。可转念一想腾蛟剑附有蛟龙之精灵,不由得又觉不可思议,他无法将金蛟之蛟与腾蛟剑之蛟混为一谈。腾蛟剑是灵剑,鸣渊剑也是灵剑,都是有灵之物,但却是再无情感,冷酷锐利到了极点,怎能与那温情婉转的出尘女子相提并论。因而令他有些叹息,原来有情至无情,仅只是一步之遥。
司马凌逸仍旧道:“斩犀剑,却与犀无关。犀乃是产在那诸瞻部洲还要南方的密林之中。我也不曾见过,那地方太远。但我看咱们灵山的藏中曾道,此物虽不食肉,却最是皮厚,可算是天下有着最为坚硬的厚皮之兽。皮厚且不说,还硬若铜铁。寻常兵刃,砍将去,连道白印都不能留下,便是用咱们惯用的宝剑,若无修为,不有剑光,也难一剑将其斩成两半。但若是用斩犀剑,只要你提得起来,不用修为,一剑便能将犀斩成两段。此剑不出手则罢,若是一出手,便不会无功而返。因此,此剑不到万不得已,明晰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不过你若是遇机缘看,便看一看罢!便是腾蛟剑,你也向元慧可以借来一看的。”
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师兄,那辟獬又是什么剑呢?”司马凌逸道:“说起辟獬刀,很是有些奇异,若要硬将其归之于剑,也只能算是一柄残剑。”韩一鸣一愣,残剑?却也不打断大师兄,司马凌逸便接着道:“无名从不回应叫自己名字之人,也不说话,本就是一奇。大凡人都有奇异之处,但到了他这里却更加奇异。辟獬原来是一柄刀,只是刀身与如今的刀大不相同,十分薄窄。不过剑本就是自刀而来,刀为剑的前身,从前之人都是配刀的。后来刀刃变得薄、快、精、巧,两边开刃,成了剑的形状,世人才改为配剑的。因而这两者形状相似些,也不奇异。只是这辟獬算得四把灵刃之中,最为苦老的一把。獬乃是古异兽,似羊非羊,似鹿非鹿。头颅正中长着一只独角,却是一只灵角。能辩善恶,若是遇人相争,它最是欢喜,悄悄站在一旁。然后灵角便会将有错之人顶倒,它便会将那有错之人吃下肚中。”
韩一鸣“啊”了一声,道:“有错便要被吃下肚中么?这世间有错之人多了。只怕它这样吃下去,早就没人了!”司马凌逸道:“正是如此!因而黄道长的师父一夕道长,见人间有了律法约束,而獬在悄然之中,仍是食人无数,毫无收敛,不听劝解。便走遍天下,要除此一害。后来偶遇铸剑师张鸦九,便向他请教。张鸦九听一夕道长说了除獬之举,深觉此事迫在眉睫。便将自己寻到的五金之英分了一些给一夕道长,助道长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