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方道:“就是他了。”韩一鸣“哦”了一声:“可是师伯,它看去与咱们一般无二。”秦无方道:“六欲之前,龙只是龙形,虽说已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不能随心所欲变幻无方。”韩一鸣奇道:“真要经历了六欲之扰后才能成为真正的龙吗?”秦无方道:“一鸣,龙没有所谓真假,出色之人,也称为人中之龙。龙就是因为太过出色,才被称之为龙。在并未参透之前,将其为灵物更加确切些,参透之后,才真正算得龙。只是咱们笼统而谈,胡乱称呼一下,并无大碍。参透六欲,不是所有的龙都会从固定的**开始修行,但它们却总是不约而同最终面对**。”
“六欲之中,最难参透的也就是**,因而大多在这道关口,也最为费时。少则二、三十年,多则几百年。其中多有半途而废者,龙在六欲来临之时都会各自想法子渡过这极难的关卡,有的躲入深山深涯自行苦修,为的是不受外界之扰,心境空明,无欲无求。有的则反其道而行之,大摇大摆,将自己要参悟的**都显现眼前。比如知道自己要参悟贪欲,便躺在成堆的金银之,与金银形影不离,直至生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要参悟自身的相貌威信欲,切断自己对赞颂、称赞的喜爱,就想尽办法听别人对自己的称赞,直至听到厌烦为止。人与龙的不同,在于人沉溺于世人的称道之中,不自拔,而龙却会在适当的时刻自拔。当然了,它们的生涯远远长过凡人,所以它们可以这样奢侈地用时光来自拔。哪怕用两百年,他们也花得起。而**,却是极难自拔的,或许是沉溺其中者根本不愿意自拔。其实,在六欲之中,最难过的,也就是这三欲了。”
秦无方这言,韩一鸣闻所未闻,惊叹不已。却听秦无方又道:“它们每参悟一欲,灵力也就加倍增长。谈到修为,龙与人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它们并不止是本身的强大,它们的灵力也是强大得让你意想不到,几乎是一动不动便可伤人性命,便算是我们有几百年修为,于它们来说,还是不堪一击。”
韩一鸣闻言不禁想起昨日所见那白衣男子来,他在灵山震颤之后出现,难道那震颤是因为他么?秦无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他不过是用尾巴拍动灵山的山门而已!”韩一鸣无言以对,能如此轻易撼动灵山,的确让人不可小视。秦无方道:“其实,在昨日之前,你险些就和他面对面撞了!”
此语更令韩一鸣越发震惊,不由拼命回想到底是在何处见过此人,可无论怎样想,皆不得其果。秦无方叹了口气道:“你回灵山那日,你和你二师伯因去了紫裳道长处,是后到的灵山。你修行还低,看不清楚。可你二师伯却已经是八百年修为,他飞在你前方,忽然便看见了这条白龙。白龙飞得极快,它们都有巨大的灵力与坚不可摧的鳞甲,你若是迎面撞去,还未碰到它,便会被它的灵力撞成粉碎。便是你二师伯,撞这一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而他带了你就地藏避。”
此时才明白为何二师伯那天会有如此古怪的举动,韩一鸣对二师伯那日的举动恍然大悟。却也暗道“侥幸”。若不是二师伯应对极快,他就真要撞去了,在一念空白之中变为粉碎。忍不住道:“好在那天二师伯在,若是弟子一个人,不知,不知会是什么情形?”实则他是知道会是什么情形的,他会灰飞烟灭。连一丝一点都不剩下,不留痕迹。
秦无方道:“你二师伯修为确是不错的,他的法术不在我之下,毕竟他从前也是极之精彩的。韩一鸣突然间冒出个念头来:不知是不是那条白龙看见了自己在天飞,因而前来灵山的?这个念头一出来,自己也觉可笑。他算什么,在那睥睨众生的灵物眼中,他如同一颗砂尘一般细微渺小,连面对面的时刻都没有,他会被撞成碎粉的。白龙怎会将他放在眼中?
抬起头来,只听秦无方叹了口气,道:“一鸣,它确实不是来找你的。它只是意外经过灵山,看见了咱们这样一群修道之人,来让咱们出力的!”韩一鸣奇道:“师伯,龙不是通天彻地吗?还有什么要咱们出力的?”秦无方默默不语,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很多年前,有一条金龙,它与别的龙一般,到了该堪破六欲的时候,早早堪破了形貌欲。从此变而为人,在世间修行!”
韩一鸣奇道:“他变为人在世间修行,于他有好处么?”秦无方道:“大有好处。不是说大隐隐于市么?躲在深山里修行,万事皆得自行参透,极难融会贯通。固然无人前来惊扰,却也无人前来指点。并非是金玉良言才是指点,困惑之时,别人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言语,对困于知障之中的人来说,就如醍醐灌顶,会让人豁然开朗。因而躲在人间修行,实在是别出心裁,另辟蹊境。”
世间之事,确实如此,韩一鸣心中感叹点了点头,秦无方又道:“这也就是为何修道之人,总于世间行走的缘故了。不仅仅是为了兼济世人,也是为了能堪破世情。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就连咱们灵山的弟子,不是也要多经历些世事,看透些世情吗?”韩一鸣道:“是。”
秦无方道:“这条金龙,算是非常异类。有它之前龙是不与人为伍的,它们自出生之日起,便冰冷无情。这也难怪,本身就十分出色,六欲又是近两千年时才显现出来,经过这漫长的岁月,它如何还会想得起混沌之时的生身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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