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突如其来的步行声打破了山间的静谧。“我们这是去哪儿?”陪着马小玲走了半小时山路,仍未到达目的地,楚易不禁开口相询。“去找一个人。”马小玲故作神秘。/p
说了等于没说,楚易暗自纳闷。但依他猜测,马小玲深山访人,不是寻道便是求佛。盖因佛寺、道观皆喜建立在深山老林中,不受世俗喧嚣打扰,更利于修行。楚易未道出心中猜测,马小玲也不知他猜得准确。/p
二人再走得十来分钟山路,一条笔直的雪道延伸至脚下。/p
楚易沿着雪道远眺,只见尽头处一座宏大古朴的佛寺拔地而起,佛寺门口,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在等着他们。心中一惊,说道:“不是吧,你要去踢馆子?”马小玲瞟了他一眼:“踢什么馆啊,快点走。”不再理睬,自顾走去。/p
楚易闻言,稍稍放心。他们两人独创孔雀大本营,依他目前状态和马小玲蹩脚的武功,要是来踢馆无异于送菜。只是思及此前和孔雀恩怨,想不到马小玲为什么会找上他。迟疑间,已经被她甩开一段距离,当即小跑跟上。/p
“hello孔雀大师。”马小玲走到孔雀身旁,率先打起招呼。/p
孔雀是昨天接到消息,听说马小玲今天要来拜访,所以特地在门口等待。但是对于他们二人为何而来,也是心生不解。眼见马小玲已经先行打过招呼,碍于礼貌,还是回应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声音带有几分不悦。此前因为初春一事结了梁子,所以对二人无甚好感。/p
楚易如今实力大打折扣,自是不想招惹于他,只是看着马小玲与其周旋。/p
马小玲听出孔雀语气不善,但是今日有求于他,语气一弱说道:“有件事想请孔雀大师帮忙。”孔雀闻言,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却不改神色说道:“本座何德何能,能帮施主的忙呢?”话中透出一丝苦涩。想他身为高野第一的法力僧,竟在他们手下吃了那么多亏,自尊心不免受挫。/p
马小玲听出话中意味,破天荒地奉承道:“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虽然捉鬼你没有我本事,但是你还是一位很有修行的高僧。”奉承之际不忘自夸一番,彰显她臭美本色。右手一抬,张开手掌,露出掌心幸运星,说道:“初春被我收在这里面了,麻烦大师为她超渡。”/p
楚易在一旁看得啼笑皆非。马小玲拍人马屁就算了,还不忘臭美自夸。而且他们前些天刚和孔雀打过一架,现在却厚着脸皮让别人帮忙。不由得给马小玲彪悍的逻辑给震慑到了,想不到她居然还能这么的不要脸皮。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p
果然,孔雀也感受到了她诡异的逻辑,把脸一别,讥讽道:“你有本事捉鬼,就没本事超渡吗?”马小玲再一次展示自己的彪悍,说道:“这个用不着你管。初春在日本死的,如果我带回去香港超渡,跟客死异乡没什么区别。我马小玲做不出这种昧良心的事。”/p
“乖乖。”一旁的楚易再次给马小玲义正辞严的话震慑到了。他没想到马小玲扯皮功夫这么厉害,而且说谎时候还不带脸红。/p
所谓超渡,即利用咒法替鬼灵消除业力,打开鬼门,将其送往地府的一种做法。无论在什么地方超渡,鬼魂的最终归宿都是地狱,所以马小玲客死异乡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其次,依楚易对她的了解,超渡这种活,以她微末道法只怕是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于道具或者求叔。但是初春这类杀孽深重的怨鬼,已经初具恶灵之势,超渡起来必然十分麻烦,便是求叔都未必有十全之法。唯有佛门的特殊手段,方可善了,这才是马小玲来访的真正目的。/p
楚易再也受不了她扯皮功夫,在她旁边再呆一会,只怕都要忍不住跳出来拆台。故此随便寻了个借口走开,借机一览寺庙风光。/p
孔雀也算是个得道高僧,马小玲这种糊弄小孩的说法,自是已经识穿,说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转身即走。马小玲发挥赖皮功力,连忙追上去说道:“孔雀大师,反正你每天都要念经的,多念几句替初春超渡不是更好吗?”/p
孔雀内心一窒:念几句经超渡?还真敢想。只是心中有所图,意有所指说道:“听说收那只女鬼,你收了八百万日元的酬金是吗?”/p
“你是想要跟我分酬金啊?”马小玲恍然大悟,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感情和尚前面只是跟自己虚与委蛇。“不是!”孔雀居然一口否决。/p
马小玲已经做好杀价准备,听闻他否决,欣慰道:“这还差不多,像个得道的高僧。”未想孔雀接下来的话让她更为气急。“酬金我全要!”说罢,看了她一眼,就此走开。他心里已经吃定这份酬金,解释道:“在高野,有法力的高僧只有我一个。在日本能化解怨灵罪孽,超渡亡灵升天的,也只有我一个。你可以不给,那我也不会帮忙!”/p
“乖乖,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啊!”楚易没想到出来溜一圈还碰到他们,听到孔雀这番话,不由打趣道。“正是!”孔雀底气十足。“你这个人太过分了,出家人应该四大皆空……”马小玲赶上前想要争辩,却被楚易打断道:“等会儿,你要超渡那只女鬼怎么不早说,回到香港我让求叔给办了就是,他功力比我高那么多,区区一只怨灵不在话下。”打个响指,拉住一手,就要带她下山。马小玲本欲挣脱,但非常时机也不好拆他台,顺着他的话说道:“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早说,搞得我还得低声下气求这大和尚。”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跟上脚步。/p
孔雀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判断不出真假,奈何他确实需要钱,连忙出声挽留:“唉,二位施主,价钱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二人闻言,相视一笑。/p
十分钟后,马小玲无奈地送出一张四百万支票。孔雀接过支票,施个佛礼:“施主善有善报,福有攸归,多谢了。”马小玲再递过幸运星,没好气道:“还有啊,这件事一定要办好,否则我把你的孔雀毛都拔掉!”孔雀接过手,了然颔首,就此转身别过。马小玲交代完毕,也转向依门而立的楚易走去。/p
“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这么纠结?”行至身旁,楚易看她一脸心疼样,不禁调侃道。马小玲正沉浸在失去巨款的痛苦中,楚易不惹她还好,一出口竟然还拿她开玩笑,顿时爆发起来,边拍打他胸脯边骂道:“臭流氓!大色狼!这是你的台词吗!刚才占我便宜,本小姐还没跟你算账。居然还帮着大和尚讨价还价,我要扣你十年,不,一百年的薪水!啊……”/p
方才孔雀松口后,马小玲顷刻展露出自己高超的谈判技巧,仗着他口中的求叔做后盾,硬是把孔雀的要价杀到两百万日元。关键时刻,却给楚易拆了台,把价格一口定在四百万,将她给气了个半死。而今正好趁着机会一股脑爆发开来。/p
楚易给她骂得心虚,不方便还手,硬是挨了她几十掌。眼见她没完没了,将自己逼到了墙角,一把抓住扑打的双手,吼道:“够了!”/p
马小玲打小习惯了强势,生活中除了像王珍珍之类的好友,对其他人都是一副高冷姿态,这是她身为马家传人的骄傲,也是她伪装自己的武器。强势的性格,造就了她“冰山美人”的称号。也是因为强势,多少垂涎她美貌的男人最后都会选择敬而远之。从来没有一个人,尤其是男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强势和霸道。/p
楚易的一吼好似打破她多年的坚持,卸下了她的伪装。呆愣三秒后,双目水珠流转,泫然欲泣。/p
不得不说,女人的泪水是天生克制男人的法宝。/p
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璧人,楚易变得心虚起来,感觉好似犯了什么天大错误一般。神色一软,尴尬说道:“你……踩着我脚了。”/p
方才一番打闹,却是让她不知不觉间快要贴上自己,近距离下刚好给她踩到了左脚。未想这一出声,打破了她刚才的小女人状态。马小玲意识回归,想起祖训,忍回泪水,嗔骂道:“臭流氓,踩死你算了。”说罢,右脚一跺,却是以鞋跟大力踩了他一脚才满意后退。/p
楚易给她踩得吃痛,大叫一声“啊”,提起左脚隔着鞋搓揉,责骂道:“你有病啊!你这是虐待病人懂不懂?”“谁叫你故意拆本小姐的台,害得我白白损失两百万。”马小玲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p
楚易见她恢复神采,想起方才的楚楚可怜模样,内心暗道一声可惜。揉了这半会,脚上痛觉渐散,放下脚,语气一缓说道:“四百万对大师很重要,你看。”说着,一手指向寺内的孔雀。/p
只见这此时的孔雀大师,周身围绕着七八个垂髫小孩,悉数欢呼雀跃,好似在庆贺什么。楚易继续说道:“大师贪钱,其实为了他收养的这些小孩子。在他们寺庙后堂,还有五六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你这四百万花得不冤。”马小玲见此场景,心有所触,神色一黯说道:“我也是孤儿。希望他们以后能过个好日子吧。”/p
“这么巧吗?原来我们一样都是孤儿。”楚易惊道。话里隐隐还透出一丝兴奋,神经大条的性子暴露无遗。/p
马小玲正兀自感慨,给他一惊一乍破坏了感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臭色狼,谁跟你一样!”眼珠一动,再道:“我还有姑婆。”恢复了以往的强势本色。/p
眼见马小玲较起真,一向不肯吃亏的楚易当即喊道:“我还有师父呢,而且还是两个!还有一群师兄弟,他们还有七大姑……哎你怎么走了?”马小玲见他比自己还无赖,留下一句话:“顶撞上司,你这次生意的酬劳被扣下了。”转身走下山。/p
“我靠!不带这样的。”楚易大喊一声,连忙追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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