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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里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少年懒散而平静的声音响起，语气毫无波澜，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
室内寂静了一会儿, 才缓缓荡开阴柔的笑声。
黑发少年躺在手术台上，漆黑的双瞳变为鲜血的色泽，三轮勾玉连结重组, 构成圆形的复杂图案。
他无神的半睁着眼睛，任凭长发的男人将针管细细的、冰冷的钢尖，从眼角插入自己的眼球。
手指粗的针管内渐渐吸入了含着血丝的半透明胶状眼球内容物, 在绿光下仍然神奇的闪着自己独特的血红光泽。
大蛇丸将针尖拔出，举起针管, 在灯下着迷的欣赏着它，突然看了眼旁边的少年。
“你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难道是我给你的那个三尾的情报的回礼吗，千烨君”
黑发少年慢慢坐起身, 伸手捂住被吸取内部物质的左眼，没有回答他。
大蛇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针管内的物质, 眼中慢慢浮上阴鸷与疯狂。
“不愧是凌驾于三勾玉之上的写轮眼。不管我看过多少优秀的血继限界, 果然你的写轮眼仍然是其中最为宝贵, 最为强大”
他低低的呢喃着, 慢慢垂下眼帘看向少年, 伸出蛇一样的舌头, 缓慢的舔过下唇，挑起一抹森然而贪婪的笑。
“也最让我痴迷的一种呢，千烨君。”
空气一瞬间宛如冻结。
少年放下手，露出闭起的左眼，然后抬起右眼看向了他。
眼神平静而懒散。
大蛇丸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他上前了一步。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随便乱动。”
少年终于开口了。
大蛇丸挑了挑眉
“哦”
他目不转睛的与少年对视着，几秒之后突然勾起唇角，再次抬脚迈向他。
还没等他的脚落在地上，少年便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大蛇丸猛地僵住了所有动作。
他瞳孔放大的看着少年那只放射出危险妖冶的红光的眼眸，看着他唇边丧失了人性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恍惚间竟感觉他的五官发生了恐怖的扭曲，仿佛凝成了实质的粘稠杀气席卷而来，让他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竖立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死神盯住
千烨微翘嘴角看着大蛇丸警惕的想要后退的样子，难掩愉悦的笑了一声。
沙哑的笑声仿佛近在咫尺，那一刻，大蛇丸感觉自己确实听到了来自地狱的低语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金色的眼眸剧烈收缩至针尖大小。
大蛇丸惊疑的发现自己真的在少年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陷入了某个被动的境地。
不，这不是被动的境地，这是
过于惊骇的男人心中竟久违的翻上恐惧。
某种奇异的波动以少年为中心，像水波一样向四周震荡开来，却没有被大蛇丸察觉。
他被笼罩于其中，像是化作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整个人都陷入了静止。
脸上滚落的冷汗，惊疑的想要瞪大的眼睛，颤抖的睫毛和身体。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那些全都不足为惧。
真正可怕的，也是令大蛇丸发自内心感到恐惧的，是他停止的呼吸和血液，以及
心脏的跳动。
千烨懒洋洋的站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大蛇丸放射出极致恐惧的眼睛，红眸中闪过戏谑而冰冷的流光。
“喂，大蛇丸，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他吊儿郎当的开口，语调是那样的漫不经心，慢悠悠的一步步走到大蛇丸身前，看着他短短几秒内便已经变得青黑的脸色，露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残忍而玩味的笑容。
“关于心脏停跳多久，人会死亡这种事。”
大蛇丸猛地睁开眼睛。
剧烈的咳嗽不期而至，他挣扎着侧过身以便于呼吸，像是要把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一样撕心裂肺的咳着，同时又像是搁浅的鱼一样拼命全力吸取着氧气。
眼前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嗡嗡的响着，大脑像是要炸开一样钻心的疼，冰凉的冷汗像雨点一样不断从下巴上滴落下来，四肢僵硬的像死人。
忍者的本能渐渐回归，濒临死亡的感觉慢慢褪去，他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远离身边那令他颤栗的气息，强撑着半跪在地上，抬起不断闪过黑斑的眼看向他。
看向那个可怕的少年。
他姿态嚣张的坐在手术台上，一腿垂下一腿屈起，右胳膊搭在膝盖上，朝他恶劣的咧嘴笑着，像个英俊的小痞子。
但是，那双不知何时恢复如初的眼睛中闪动着的嗜血的红光，却令大蛇丸无法抑制的感到心悸。
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刚才在这个少年面前是怎样如蝼蚁一般狼狈可笑的挣扎，却连挣扎的力道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这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完全无力反抗的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尝到过了。
愤怒吗当然。
但是
大蛇丸金色的蛇瞳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都说了不要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了，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了你的啊。”
千烨无比无辜的说着，就好像刚才是大蛇丸逼着自己动手一样。
他没有得到大蛇丸的回应，也不在意，只是回忆着什么一样的说道
“你刚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之后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状似散漫的阐述着，目光平静的看着大蛇丸仍然在抖个不停的手，将它神经质的一缩毫无遗漏的收入眼底。
他微微挑了挑眉，神态跟语气都是那样的懒散，但是那双野兽一般冷酷血红的眼睛，却明晃晃的放射出令大蛇丸想要窒息的，刺眼的嘲笑和讽刺。
“你果然怕死呢，大蛇丸。”
空气像是死了一样寂静着。
好半晌，大蛇丸才低哑的笑了两声，慢慢的站了起来。
千烨歪头没精打采的看着他，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现在的他，全然不见了刚才散漫却恐怖得能让人立刻心肌梗死的样子，完全就是个无害的小少年。
但是，大蛇丸却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大意和邪念。
宇智波千烨，他再也不是他的猎物和有趣的玩物。
他们的地位倒置了。
大蛇丸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有些僵硬的勾起一抹丧失了所有游刃有余的、难看的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千烨君。”
千烨掀起眼皮，看不出情绪的盯着他。
大蛇丸握紧手中的针管，终于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一丝镇定。
“人生太过短暂，将各国所有登记在册忍者的寿命做一个平均，甚至还不到三十岁。”
“这实在太短暂了，不是吗”
他深沉的注视着千烨。
“生命在不断流逝，高超的医术只能勉强将生命延长，到头来，所有的生物都无法逃过死亡这一命运。”
“一旦死亡，生前所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什么都不会留下，什么都得不到保留。”
“你不觉得这实在太可悲了吗，千烨君”
“你的话，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吧”
“生命太过脆弱。”
金色的蛇瞳中无可避免的再次泛起轻微的偏执而疯狂的绿光。
千烨静静的注视着他。
“啊，是吗。”
良久，他才歪了歪头，索然无味的应了一声。
大蛇丸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演说家一样抬起的手。
千烨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他一圈，开口发问
“所以生命太过脆弱跟你研究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大蛇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猜，千烨君是不会无聊到将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的，不然你也不会看到我的消息就赶过来了，是吗”
千烨勾了勾唇，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大蛇丸转身面对自己的实验台，将手中的针管放了上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要超越生命的极限，追求永恒的生命。”
千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收回了自己的写轮眼。
“意外的坦诚呢，你。”
他跳下手术台，站在原地紧了下手臂上松动的绷带，然后拿起脚边的伞，抬头半耷着眼皮看了他一眼。
“也意外的无聊。”
他语气懒散的发出嘲讽。
大蛇丸短促的笑了一声。
“真期待我成功的那一天，千烨君的表情呢。”
黑发少年已经慢慢朝他走了过来，闻言表情不变
“喔到时候我应该会跟你说声恭喜。”
他在大蛇丸愣住的时候举起手里的一支钢笔，将它在苍白而修长的指间随意转了两下，然后灵巧的塞回大蛇丸上忍马甲的口袋里。
左边，靠近心脏位置的那个口袋。
这是无声的威胁和警告。
他轻轻笑了一声。
“虽然我不认为在意的家伙都死光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活着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大蛇丸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低下头，维持着唇边的笑。
“果然，我跟千烨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嗨嗨。”
千烨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在大蛇丸的沉默中走到门边，伸手搭上冰凉的门把手，却不知怎的停了下来。
黑发的少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微微偏过头。
“但是啊，大蛇丸。要我说的话，人这东西应该是更加真诚的生物。死了也好什么也好，留在心里的记忆都是刻在灵魂上的，不管碰上什么都不会消失。”
“我是这么相信着的。”
身后一片死寂，然后是大蛇丸微微带着嘲讽的声音。
“这就是你所认为的永恒真是幼稚的发言。”
千烨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不过，在铁质大门关闭的前一秒，熟悉的阴柔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去找自来也问一问自然能量的事吧。”
少年关门的动作一顿。
“你的血液里还有呢那种白色的东西。”
火影楼专用的审讯房间内，白发的男人肩膀上蹲着两只青蛙，将手按在少年后背上，屏息注入自己的仙人查克拉。
立竿见影的，四个人形的白色生物痛苦的从少年的身体里凭空钻了出来，掉在了地板上，挣扎着想要逃走。
几根金色的锁链立刻缠住了他们。
“好了，全部都在这里了。”
自来也退出仙人模式，微微蹙眉看着沉声不语的少年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千烨看着挣扎蠕动着的白色人形生物，闻言摇了摇头。
“没什么感觉，除了有点恶心。”
红发的女子控制着从背后伸出的查克拉锁链，将白色生物提到眼前，有些嫌弃的说着
“这是什么啊我说，不可能是人类吧”
金发的准火影一脸严峻的站在少年旁边，皱眉看着他们。
“按照琳的说法，她被绑架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在她的心脏里埋下了不能自杀的符咒。先是带土，然后是琳，这一次又轮到千烨了吗”
自来也解除了自己的仙人模式，摸了摸下巴。
“这么说，应该还有躲在暗处的敌人在计划着什么啧真棘手啊。”
他看向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以为他是真的因为身体里钻出四个大活人恶心到了，便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大手胡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啦小鬼，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还有你居然跟大蛇丸关系那么好，看不出来啊，那个不坦率的家伙居然会让你来找我帮忙果然关键时刻还是会想到本仙人吗哈哈哈”
千烨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拍掉他的手，打破他不切实际的自恋幻想，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关于大蛇丸的疑问
“你谁啊大叔不要随便接近我，adao的废柴气息传染给我该怎么办啊”
自来也颇受打击的后退了一步
“大、大叔真是没眼光啊你这臭小鬼要叫我蛤蟆仙人我可是妙木山的蛤蟆仙人啊”
千烨直接无视了他，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没什么干劲的看向一边
“我就长话短说了吧。上次去救琳的时候，我还在天上，这东西就突然从我背上冒了出来，想要把我掐死。”
水门立刻紧张起来
“什么等等，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解决”
他一声高过一声难以置信的说着，千烨噎了一下，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嘛那个，我后来一想，应该就是在带土那次跟他战斗的时候被下了黑手吧，那个孢子之术什么的”
玖辛奈跟水门对视了一眼，皱眉打断他的话
“发现自己的身体留有隐患，这种时候就应该赶紧好好去做检查啊我说”
她叉腰伸出手指点着少年的额头，一脸的担心和恨铁不成钢
“怪不得阿悠老是说你完全不会照顾自己，还真的是这样啊我说真是那种危险的东西就潜伏在你的身体里，你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谁都没告诉万一他们想要在半夜杀死你怎么办”
“怎么能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呢阿悠上次还跟我说让我注意着你点，我当时觉得你很强还没太当回事，现在看来还真是高估了你你也是卡卡西也是，一个两个全都这么让人不放心还是琳酱最”
眼看着自家老师的好友有说个不停的架势，难得乖乖听训的千烨少年暗暗叫苦的用眼神向一边的水门求助，却不想直接收获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水门好笑的看着心气高到谁也不服的少年连顶嘴都没有一句的听着自家妻子啰嗦的念叨，心下温暖。
他看向被玖辛奈的锁链困住的白色生物，蔚蓝的眸子慢慢暗沉下来。
跟自来也交换了一个眼神，水门上前好声好语的劝好妻子，然后就带着四个重要的情报源去了隔壁的房间。
山中一族以及其他擅长审讯的好手，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千烨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突然挠了挠头，不太有精神的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步子还没迈出一步，脖子就被人一把勾住了。
“不跟去看看吗臭小鬼以你现在在村里的地位，没有人会反对的哦。”
自来也探究的看着千烨，意外于他对这件事的漫不关心。
千烨撇了撇嘴。
“能问出来才有鬼了”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
他就不信，那个老不死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看到少年一脸没兴趣，也不像是想跟自己交谈的样子，自来也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不由分说的就把人拐出了房间。
“好啦好啦，不想去正好，玖辛奈之前刚才交代我一定要带你去他们家吃饭呢，来，走吧”
千烨“哈”了一声，抬手就去掰他的手
“谁要去啊臭老头，我要回家，放开我。”
“臭、臭老头你这小鬼真是不可爱啊大叔我还是风华正茂的四十岁呢男人四十一枝花你听没听说过啊”
“终于承认自己是大叔了啊臭老头。还有一枝花是什么鬼啊，当然没听说过了那种诡异的东西，一枝老菊花倒是很适合你”
“什么话说我早就想问了，明明没有下雨，你为什么要打伞看你白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啧，啰嗦啊好色老头。要小心晴天打伞的家伙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还有男人的大小可不是光靠外表就能衡量的啊你这笨蛋。”
“你这小鬼，了不得啊居然能说出这么大人的发言”
“哈，你太小看我了吧。”
一老一少旁若无人的在路上吵吵闹闹，关系好的像一对爷孙。
看到这其乐融融一幕的人们心中全都生出莫名的感慨。
木叶的两大战争英雄关系极好的传闻看来是真的了。
宇智波跟火影真的要成为一家人了啊
丝毫不知自己在群众的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反抗不得的千烨少年到底是被自来也强行拐到了波风宅。
他想起自强吻事件以后，即使处在一个屋檐下也再没有露过面的同居人，终是叹了口气，放任自己进了水门家的屋子。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他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向香气飘来的方向，正好跟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的银发少年对上了视线。
千烨微微瞪大了眼睛。
围着水门家的蓝色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早就被师母明确命令今天来家里吃饭的卡卡西全身一僵。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起来。
自来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热情的拍了拍千烨的肩膀
“你跟卡卡西应该是认识的吧”
千烨半耷起眼皮，朝卡卡西笑了笑，眼中闪过温柔的光。
“啊，认识。”
他语气平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