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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钢刃被大火映成血红, 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
清光
面前的少年全身颤抖, 蔚蓝的眼睛被泪水朦胧。
受制于契约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 距离拉近，却在最后一刻将刀身偏离。
身体被穿透, 身后传来尖叫, 地板染上大片瑰丽的血花。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此刻远去。
他微笑, 殷红从嘴角流下。
活下去，安定。
千烨猛地睁开眼睛。
月色如水，从拉开的樟子门照进传统的榻榻米房间，为早春的夜色增添了一分凉意。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惊鹿的“笃笃”声, 泉水倾倒的声音分外明显。
一扭头就能看到铺着鹅卵石小路的庭院，还有一颗巨大的红枫树。
不过，在这之前, 有一个身影半透明的少年, 静静地坐在回廊上。
似乎是听到千烨的呼吸频率发生改变，少年轻轻道歉“阿千抱歉, 吵醒你了吗”
千烨坐起身,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不，我有点渴。”
他站起身，拉开纸门走到漆黑的客厅里, 动作轻缓的接了一杯水, 端着杯子来到旁边的房间门口, 悄无声息的拉开门。
黑暗中，头发稀疏花白的老人静静的昏睡着，呼吸平缓而悠长。
他看了一会儿，静悄悄的将门拉回去，却没想到在门合上之前，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腾川啊，快过来看看你的新衣服。”
千烨的动作猛的一顿，与此同时屋内亮起烛光，他不适的眯了眯眼，顿了一秒才再次拉开门，目光平静的看向屋内不知何时坐起的老人。
他慈爱的看着他，目光浑浊。
“就算是痴傻了，忍者的本能依然存在吗我可不是你儿子啊，臭老头。”
千烨低低的念了一句，将水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慢慢走过去。
老人微笑起来，颤巍巍的起身，在千烨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一边的衣柜旁，从里面拿出几件跟千烨穿的衣服款式相似的练功服，有左右偏襟也有对襟，颜色以黑色居多，也有绣了好看图纹的月牙白和深蓝，配着各色腰间系带。衣服无一例外全都在袖口或领口绣着小巧的团扇，左臂上还绣着木叶的标志。
千烨懒散的目光一动，抬眼看向面前的老人。
“你这次修行回来爱上了这种服装风格吧，爸爸发现啦，特意让人给你新做的，你回去看看合不合身。”
宇智波一族的大长老，宇智波清志，晚年丧子之后便神志不清，整日昏迷，清醒的时间一天不超过两个小时，连自理都成问题的可怜老人。
千烨现在的身份，就是老人遗留在外的血脉。
其实老人的儿子很年轻就死了，没有留下后代，只是富岳对外如此宣称。
巧的是，老人第一眼看到千烨，就把他认作了自己的儿子宇智波腾川，关爱照顾有加，似乎在他的记忆里儿子只是出了趟远门，那样的生死离别从未有过。
“腾川啊，你刚刚成为下忍，又是宇智波，不带木叶护额村里的人会说闲话啊，这样就没问题了，来，全都是干净的，明天就穿上吧。”
千烨怔了一会儿，才伸手从老人颤抖的手中接过衣服。
“还有啊，你刚刚开始接任务，赚的钱少，就不要说什么已经长大成人的幼稚话了，来，拿着。”
清志又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了好几张大钞，一股脑的塞到千烨手里，浑浊的眼睛里似有恳求。
看来宇智波腾川跟所有的宇智波一样，是个骄傲、自尊心很强的人。
千烨垂眸看着手里的钱，笑了笑揣进兜里“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嗯嗯就是这样才对腾川啊，不要太过高傲不近人情，该说的时候就要开口，在外面出任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练剑的时候不要太拼命”
老人握着千烨的手一句一句的嘱咐着，同样的内容说了就忘，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千烨漫不经心的微笑着，一句又一句的应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扶着老人躺回去，一直等到他的呼吸再次趋于平稳，才静悄悄地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反手将兜里的钱放到桌上，捧着衣服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里，清光还在看着月亮，千烨回来也没有说话，一直等他重新躺下，才有低低的声音响起“烛台切说，我碎掉以后，一直到他们被分去不同的本丸，他都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千烨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无神的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沉默着。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过了很久很久，清亮的嗓音才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似有哭腔。
“我那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清隽的少年抬手捂住眼睛，语气中有着令人心疼的迷茫和脆弱，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是不是早就自杀的话在那件事之前就自杀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有了新的加州清光的话，他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声音里的哭音愈发明显，清光消瘦的背深深的弯了下去，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令他直不起腰来，令他无比痛苦。
有晶莹的水，落在黑色的布料上，顷刻间便消融，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衣料的窸窣声。
有谁来到了他的身前，背对着他坐在了他前面。虽然比他还要瘦小，但是他的背影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
千烨抬头望天，漆黑的眼眸倒映着空中的弯月，闪着清泠泠的光，幽深而寂静。
“即使长着同样的面孔，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那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没有记忆，没有羁绊，没有沉淀着共同经历过的时间。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呢。”
“谁都当不了别人的替代品。他肯定，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吧。”
低沉的声音流淌在夜色中。
清光浑身一颤。
眼泪像掉线的珠子一样汹涌而出，想起失去意识前那个人闪烁着绝望悲恸的眼睛，心便像是遭到刀挫一般锥心剜骨的痛。
眼前的男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心而缓慢的，无奈又温柔的，轻轻对他说
“想哭就哭出来吧。同伴的后背啊，不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的吗。”
红艳的瞳孔骤然一缩，清亮的泪水扑簌簌的疯狂掉下来，他终于忍受不住，揪住眼前的人身后的布料，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哭得像个孩子。
由开始的哽咽变为后来的嚎啕大哭，加州清光，这个自诞生之后并没有经过几年人生的年轻刀剑，在最脆弱的时候、最迷茫的时候遇到的主人面前肆无忌惮的哭泣着，心里的悲哀无法控制，胸口闷得发热发疼，深入灵魂的悲恸让他根本无法停止哭泣。
“想见”
“安定”
“想见你”
“安定啊啊啊”
背后传来含混不清的呜咽，哭泣声中的绝望令人窒息。
千烨沉默的看着月亮，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打湿，刀灵的心情传达到他心里，让他也跟着胸口发堵，喉咙里像是堵上了一块海绵，堵得他呼吸困难，眼眶发酸。
但是他不会哭。他已经哭够了。
他慢慢低下头，乌黑的发遮住眼睛，嘴角缓缓下沉。
一定会再见的，清光。
我向你发誓。
“真让人不爽啊”
“该说不爽的是我才对吧。”
富岳不怒自威的瞥了他一眼，千烨不以为然的看向一边，眼里似乎有着某种阴霾。
富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身上布料昂贵的新衣服，突然道“大长老，也就是这两天了。”
“啧。”
堪堪只到他胸口的男孩烦躁的啧舌，偏过脸去不看他，直接扯开话题“还有多远啊，话说为什么我要学习那个什么火遁和手里剑啊，你知道现在才几点吗”
“你迁怒我也没用。人命在天，而且虽然是假的，你好歹也成了老人最后的慰藉。”
“你都说了，那是假的。”
千烨难得不是一副散漫不正经的样子，冷冷的看了富岳一眼，灰蒙蒙的天色中他眉峰高挑，眼神一瞬间锐利的让富岳心惊。
“假的身份，假的回忆，无论再怎么像，我都不是臭老头的孙子或者儿子，说到底还是冒牌货。”
富岳沉默了。
一路无言的来到宇智波族地外面专属的人工湖，富岳看着一言不发就要开始缠绷带的男孩，伸手阻止他“我们接下来要学习火遁，你还是等一会儿再缠。”
男孩皱起了眉头。
富岳装作没看见“只要你能学会这个术，我以后就不再管你。”
千烨眉头松开，挑衅般的看了他一眼。
臭小子
富岳心里憋了一口火。
那天他们两个对战，男孩对三勾玉写轮眼的掌握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是他也不敢说自己眼睛的洞察和复制能力能达到那种高度。
幻术，这孩子是完全没兴趣的，所幸有三勾玉写轮眼，一般的术可以完全免疫，不学也没关系。
剩下能教他的，也就只剩忍术和手里剑术，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两项。
从男孩挑战自己以及白色死神加贺这两件事中，富岳敏锐的看出了他懒散外表下隐藏的自傲甚至自负。
他没看错，男孩面部线条英俊却冷硬，的确不是会屈居人下的人，心里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他想到这里，一时间竟有些欣慰。
除了外表和血迹，总算有点宇智波的样子了
也正因如此，富岳知道一般人是管不了他的，只能自己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悉心教导这个小天才。
私心里，他对天赋异禀的千烨抱以厚望，希冀着他强大的实力和无法无天的性格能帮宇智波走出困境，因此，用大长老打亲情牌、自己倾囊相授都是在让他跟宇智波加强羁绊，盼望着他能自觉担起家族未来的责任。
不过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富岳眨眼间想了许多，回过神来看了眼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着轻蔑和不耐烦的男孩，暗暗提取查克拉。
普通的术镇不住这小子。
那么
富岳猛然结印，将身体里全部的查克拉都提取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再大口吐出
“火遁豪火灭却”
细细的一束火焰从他嘴里喷出，过了一米便陡然膨胀成巨大的火球，炙热的地狱之炎在湖面上蒸腾燃烧，冰冷的湖水竟一瞬间沸腾了，大面积被蒸发的水化作浓重的雾气飘上来，脸颊上的水分似乎都要被烤干
要是对敌人使用，肯定能刹那间让对方化作灰烬
宇智波一族，不愧是玩火的一族。
千烨的眼神变了。
富岳自觉退后一步，等着小天才大显身手。
千烨早已瞪出了兔子眼，拷贝下来了结印顺序。此刻他上前一步，以不亚于富岳的速度飞快出手，然后深呼一口气
“火遁豪火灭却”
清晨的风冷冷的吹过。
千烨嘴边干干净净，连一个小火苗都没吐出来。
富岳“噗。”
千烨“”
他冷冷地说着。
千烨散漫的挠了挠头“那个，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被看光了也没什么吧。”
卡卡西眼神一沉，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变了，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闪电般拿起旁边的忍具包，苦无在手，作势要掷。
“好好好我知道了”
千烨连忙妥协，投降一样乖乖将双手举过头顶，转身背对着卡卡西，站在那里不动了，嘴里却还不闲着
“我说，这里是哪个星球啊，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天人嘛，难道跟夜兔一样是外形近似人类的种族”
卡卡西没有说话，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左手死死的握住右臂上的花纹，咬牙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同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千烨背对着他，面无表情的半睁着眼睛，微微向后扫了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回来，平淡的开口，吐出在卡卡西听来不啻惊雷的话语“喂，你胳膊上的诅咒从哪来的。”
“诅咒”
“是啊。这种让人不爽的气息，肯定是诅咒没错。”
卡卡西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想了想直接问“你是什么人是木叶村的忍者吗”
他警惕的看着男孩腰间露出的打刀一角。
千烨歪了歪头“忍者啊怪不得刚才觉得你的武器很眼熟，原来和抖变态痴汉女还有可悲痔疮adao男一样是忍者啊。木叶我只听说过御庭番哦。”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千烨侧头静静的听着几不可闻的喘息声，突然叹了口气“啧，真是麻烦。”
他转身向着门口走去，身后的杀气瞬间暴涨，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只是散漫的拉着长音说“打扰了。我要弄脏你家的地板了哦。担心我偷东西的话就请快点穿好衣服出来，以及啊，放心吧，一会我会打扫干净的，还有被弄坏的屋顶也是，会负责修好的。”
千烨回头看了卡卡西一眼，嘴角的笑淡淡的，眼睛虽然无神的半睁着，但是漆黑的眼眸中却有令人为之一震的认真转瞬即逝，再看去便又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放心吧，武士从不做办不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