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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个家伙。”
正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卡卡西动作一顿，沉默的走了进来，站在她的病床边看着外面人群中心的黑发男孩，心微微沉下来。
——千烨的伤口裂开了。
“野蛮又暴力，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不管我说了他多少次还是我行我素。但是, 与不在意自己的样子正相反，那小子却比谁都护短。”
“就像是野兽一样，在心里自有一套划分领地的法则, 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画了一个圈, 来回踱着步看守, 谁要是敢踏错一步，绝对会暴起攻击。”
加贺虚弱的声音传到卡卡西耳朵里，让他深以为然的轻轻点头，看了加贺一眼，眼里似有疑惑。
加贺微微眯起眼睛，扭头跟他对视。
“你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所以才将自己的担心全部藏了起来吗？”
卡卡西怔了一下, 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加贺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声音低沉。
“因为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他身边护着他？”
卡卡西低头不语。
加贺轻叹了一声。
“你真是个温柔的孩子。”
她扭回头，声音几不可闻。
“……我倒没想到你会这么了解他。”
卡卡西沉默着，不知道加贺到底想说什么，干脆不接话。
——他当然了解千烨。可以毫不自夸的说，他绝对比木叶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
——而千烨对他更是如此。
加贺看起来有些疲惫，这当然是因为她身上严重的伤势，以及沉重的心理原因。
但是她像是被什么支撑着一样，将所有的疲倦和痛苦都藏了起来，再次开口：
“他很久之前就察觉到我的真实性别了。”
卡卡西微微睁大了眼睛，但看起来并没有很意外，只是简单的说道：“他很细心的。”
加贺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看起来是想扯起一抹笑意，但是很显然，她失败了。
最终，她只是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没错。明明平时一直是那么懒懒散散，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什么都提不起干劲，但实际上却体贴又温柔。”
“跟腾川一样，总是喜欢保护别人，勉强自己。”
她有些恍惚的，声音微弱的说着。
卡卡西微微睁大眼睛，迟疑着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加贺老师，果然还是因为千烨的父亲才对他特别关注的吗？”
加贺沉默了一会儿，迟缓的摇头。
“他不是腾川的儿子。……我对他的期待，完全是因为他本身的才能。”
她顿了一下，又自嘲的说道：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移情作用。因为我有时候看着他，禁不住就会想……”
她远远的看着千烨，眼里一瞬间闪过模糊的温柔，但是在那之下，却是掩饰不住的深切的悲哀。
“要是我们有未来，那么孩子可能就会像他一样……”
她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卡卡西难掩震惊的看向她，正好她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转回了视线，待看到卡卡西的反应后，即使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打击中，仍然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敏锐，眼里立刻多了些审视。
那审视所涵盖的意思太过明显，再加上刚才母性光辉太过突出的话，让卡卡西下意识的心里发虚，没撑住主动移开了视线。
“……你果然知道千烨并不是腾川的儿子。”
卡卡西全身一僵。
加贺平静的看着他。
“你们小辈的感情生活，我是不会过问的。紧张什么？”
……这话说的就很明显了啊。
卡卡西窘迫又尴尬的漂移了视线。
加贺却轻描淡写的盖过了这件事。
“这次的事情，按理说应该因为他的鲁莽和不守纪律而惩罚他的，但是要不是他，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屋内的气氛沉重起来。
“将功补过，再加上彻底的在村里大出风头，实力已经足够的事情再压也压不下去了。”
“我已经向三代目大人写了推荐信，应该不日就能批下来。”
卡卡西立刻抛开儿女情长，沉静的双眼带着些许震惊和凝重看向她：
“火影大人能批准这么年轻的宇智波升上忍？”
加贺黯淡的眼睛看向他。
“你很聪明。”
卡卡西垂了下眼帘，又抬起来，默默的与她对视着。
加贺移开视线，淡淡的开口。
“倒不如说正因为他是宇智波，所以这件事才更容易被批下来。”
卡卡西立时了悟，眼中随即闪过担忧。
宇智波这是将最大的希望都压在了千烨身上，村里也将他看做重要的纽带。这就代表着千烨需要在战场上继续奔波，甚至肩上挑起的担子也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重。
他需要成为宇智波的正面形象，帮助村民接纳宇智波，刷新对宇智波的印象。
这会很辛苦的。
并且，另一方面的助力也必不可少。
卡卡西耷着眼皮看了一眼加贺，在心里无奈叹息。
他身为波风水门的学生，自来也的徒孙，三代目火影的重徒孙，算是再根正苗红不过的火影派。
千烨跟他关系好，现在跟波风水门也熟悉起来，再加上带土这层关系……
起码三代目火影，现在对千烨的印象肯定好的不得了。
——这就是政治啊。
卡卡西早熟的默默腹诽着，又心虚的提了提面罩。
——嘛，虽然他也肯定是会向着千烨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震惊的瞪向加贺。
——所以加贺老师说了这半天话，就是为了试探我的心意，确定我会帮千烨？
他嘴角下垂，难免有些被套话的挫败感，心里却是为加贺在千烨身上下的苦心而有些感动。
背负着白色死神|的名号，实力和地位在村里的上忍中数一数二，威名远扬的加贺，实际上一直在为千烨这个不怎么遵守规则的宇智波撑开着保护伞。
卡卡西虽然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木叶村内并不是铁板一块，有很多人对宇智波不满，或是心存贪念。
加贺身为跟水门一样的火影派，可以说她身为千烨的老师，堵住了不少人的嘴，也阻止了不少的小动作。
但是当她做不成忍者，退出一线舞台之后，罩着千烨的大伞被拿开，暗处的势力也势必会很快找上千烨，尤其是那些一直看不得宇智波好过的人。
——所以才会在暗处的势力威胁到千烨之前，迅速的帮他打通关系，铺好前面的路吗？
卡卡西抿抿唇，禁不住为加贺感到心酸和惋惜。
“千烨……一定会成为忍界最强的剑士的。”
他忍不住低声说着。
加贺目光一凝，空洞的眼眸中终于多了些许惊讶，以全新的目光看了眼卡卡西，然后收回眼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语气更加苍白疲惫。
“其实从我个人来讲，更希望柊吾能登上第一的位置。”
卡卡西有些怔愣：“为……为什么？”
加贺的神色沉静起来。
“我的三个弟子，虽然千烨天赋最好，但是实际上柊吾才是最像我的那一个。”
“一样的平凡，没什么特殊的血继限界，走的也是靠精准、积累和经验取胜的路子。”
提起自己的弟子，她的目光中终于微微多了些神采。
“也许柊吾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一直努力着的他，对于那个心高气傲的千烨来说已经成为了……也许是整个木叶里唯一承认的朋友和对手也说不定。”
“尽管有很多吵闹和竞争，但是他们无疑已经是处于平等位置上的伙伴。”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加贺闭了闭眼睛，声音微微低了下来。
“他们有着一样的骄傲和坚持，相互激励着，也相互理解着。没有今天这一架，他们都不可能这么快将负面的情绪发泄出来，也不可能很快的振作。”
卡卡西目光沉静的思索着，好半晌才点头。
今天这一架是只有柊吾才能陪千烨打的，这一点他承认。
所以他很感谢柊吾，能够在这种时候理解千烨，陪他发泄。
“当然还有疾风。透遁让他能够出人不意，再多加努力的话，他同样能走出自己的路，并且还是过于尖锐的两个队友的润滑剂。”
加贺喃喃自语一样地念着，沉默半晌，突然惊觉一般看了一眼卡卡西，语气迟滞道：“抱歉，我说这些你不爱听吧。”
卡卡西摇摇头：“不，没关系。”
——能了解千烨周围的人，对他来说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加贺仿佛听出了卡卡西的话外音，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冰冷空洞的红眸注视着他，眼中渐渐多出了一抹凝重。
“卡卡西。”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竟然在一瞬间显得有些轻柔。
卡卡西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对上她此刻凝沉的目光。
“千烨他……在保护别人的时候，又或者是去守护心中的正义的时候，每一次都是那么拼尽全力，感觉上甚至能豁出性命。”
卡卡西呼吸一滞，目光一下子定了下来，凝神专注的听着。
“那简直像是要弥补什么一样。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懂得失去的可怕，还是不想让别人也遭到同样的遭遇……不，说不定，那是给自己施加的某种惩罚呢。”
“加贺老师……”
卡卡西稍显急促的接上加贺的话，面罩下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加贺的话几乎全中，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千烨记忆中的一幕幕。
心有些揪疼。
“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请您直说好了。”
他皱紧眉头，稍显冷漠的与加贺对视着，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红色的冰冷的眼睛。
加贺沉默的看着卡卡西露出的苍白的皮肤和他微微颤抖的瞳孔，停顿了一会儿，才低下头，缓慢又深沉的开口。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当面对汹涌而来的现实时，谁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力。但这是成长的一部分。”
“当这样的时刻到来时，我希望……不，我请求你，卡卡西。”
“陪在他身边。当然，也让他陪在你身边。”
直到晕晕乎乎的出了门，卡卡西的耳边还在不断回响着加贺的最后几句话。
他在病房外顿住脚步，抱着沉重的心情回头看了一眼，将加贺脸上因为无人而终于显现出的伤痛尽收眼底。
抱着无意中窥探到他人隐私一样的愧疚心情，他立刻缩回脑袋，在心里无声的道了歉。
加贺老师的痛苦……可能只有跟她一样将剑视若半身的三个弟子才能明白。
有着相同梦想的柊吾，以及深刻了解她遭遇的千烨，可能会格外为命运对她的不公而感到痛苦和愤怒。
他再次来到千烨的病房外，静静的站在外面看着重新包扎伤口的人那恢复了懒散和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下一块大石终于缓缓落地。
这个人，果然还是意气风发的保护着别人时最耀眼。
但是……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吗……
他在心里无声的念着，注视着千烨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他直到几天前，还一直被过去所束缚着。未来这种光明而美好的东西，是在千烨出现在他生命中之后才拥有的。
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一直保护着他人的千烨，会在现实面前感到痛苦和无力的话……
卡卡西默默握紧双拳，推开门走了进去，迎着千烨看过来的目光，他慢慢弯起眼睛，黑沉的双眸中缓缓沉淀下觉悟。
……一直被千烨保护的他，也一定会保护好千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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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成！
国庆假期结束，我也要恢复周五周末更新的状态了……最多可能周三加更一章。
请小可爱们原谅和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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