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宽大性子,本不曾慌,但方才见了自家师父那般乱了阵脚模样,不免也跟着慌了起来;如今更觉自家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师父大人握着自己右手的手心竟满是冷汗,不由更增了慌乱,只管扯着他不肯松手,垂了头,糯糯道:“师父,别走……”
见了徒儿这花容失色的楚楚之姿,白子画又哪里禁得住?心中自然更软。只是他知兹事体大,一则自己在这里与那些婆子实在不便,二则见了方才那些婆子的行止,也怕因为自己而使这班人分了心,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师徒夫妻两个只管纠缠个不住。
好在领头的一个稳婆到底是经过见过的,适才只是一时被这六界尊上的妖娆风姿惑住了,如今见他这般惶恐模样,不过如寻常人一般无二,不由得心中好笑,忙越众而出,恭恭敬敬地道:“二位不必过分惊慌,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再说,依小人看,夫人这是头胎,照现下情形看,怎么也得数个时辰后才能生产,二位就是有什么,也并不急在这一时。”
那师徒夫妻两人被她这振聋发聩地一说,如当头棒喝一般,二人相视尴尬一笑,还是白子画先强自镇定住了,沉声道:“此言甚是,小骨,你且安心在此,师父先出去了。”
花千骨一眼瞥见他身后的众稳婆中似乎正有人低头掩口而笑,脸也腾地红涨了起来,忙松开了手,低着头小声道:“师父快去吧,小骨在这里乖乖的。”
白子画点了点头,便转身退出了殿外。
只是他这人虽出去了,但一颗心却舍不得离她,先作法告知了笙箫默此间之事,便只好在庭前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罢了。
又过了约一盏茶工夫,正不知所措间,白子画只听“呼啦啦”一声门户响,诸稳婆已齐齐自殿内返身出来,略施一礼,传言道花千骨请他进去。
匆忙间扫了诸人一眼,见之面上并无异色,白子画心下略定,也顾不得那一干人,遍如一阵风样冲入内室去了。
白子画急匆匆推门而入,想着小徒儿如今不知如何难捱,正待相慰,不想却见花千骨正好整以暇地端坐于镜前,回首见了他,便千娇百媚地招手唤他:“师父,快过来与我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