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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知其中必有古怪,略想了一想,又问道:“大嫂适才曾说令郎去得古怪,敢问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那农妇朦胧了泪眼,哽咽道:“前日我与当家的下地收秋,留这娃在家玩耍,待到忙完了地里的活计,进了家门,唤他不至,心里便突突的,在村中寻了半日,才发现娃儿竟在仓房内的木梁上上吊了。这娃平日里最是顽皮淘气,又年幼,哪有上吊的道理?!更别提当时仓房内的情形,很不寻常。”
花千骨忙问:“有何古怪?”
那农妇指一指那男童脖子上的金项圈,道:“我们寒门小户的,一般也就给娃儿带个铜锁片,这金项圈不知是自何处而来的。而且他腰上系着一条红腰带,脚底还坠着一个秤砣,也不是我家的东西。”
花千骨脑中灵光一现,隐隐觉出些什么,但仓促间却又寻不得门路,只得又问:“不知令郎的生辰八字与学名是什么?”
那农妇应了,便细细将自家孩儿的生辰八字告和姓名俱告知了她。
花千骨正凝眉细思,那农妇又道:“还有一事,也略有些古怪,不知当说不当说。”
花千骨点了点头,那农妇便续道:“娃儿…娃儿走时脚上的布鞋不知为何沾得满是黄泥,我们只好给他换了双新鞋。我家这娃儿虽然顽皮,但很是爱惜衣物,平时从不会往那泥坑、河边凑,怎能粘带上如许多的泥土?”
孰料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醉汉自内室中闯了进来,怒吼道:“又是江湖骗子,难道咱们被他们骗得还不够吗?孩儿已经被他们骗得没了命,你还嫌不够?!”说着,径直跃过白子画,伸手便向花千骨肩头猛力推来。
花千骨吓了一跳,但她如今正蹲在那男童灵前,躲闪不及,又不便使用仙术,眼见便要被那醉汉推倒在地。
身后的白子画蹙眉轻叹一声,右臂陡出,在那醉汉手臂上一抚,正中他“手三里穴”,那醉汉登时半身酸麻,顿住了身形。
“你,你这是什么邪法?!”那醉汉圆瞪着一双醉眼,回头向他怒吼道。
白子画上前一步,扶了花千骨起身,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才道:“这不过是些拳脚粗浅功夫罢了。你堂堂七尺汉子,怎能与内子这等柔弱妇人动手?!如今你家新丧,念你心中郁结,我二人便不与你计较了。若再动手,休怪我不留情面!”
花千骨却念着这醉汉方才所言,忍不住向那农妇问道:“难道之前家里曾来过什么江湖术士么?”
那农妇忙道:“正是呢,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个算命的瞎子,挨家挨户地排八字,说是我们这小村子有灵气,将来会出个有出息的娃儿呢。只是我当家的那日正饮醉了酒,那瞎子接了我娃的八字,正在推演命格,便被他打了出去。他这人……”
话还未说完,那醉汉已经扑了过来,眼见一个耳光便甩在那农妇脸上,口内犹自吼道:“你还要说?!都是你召了那算命的骗子,才惹得我儿丧命!”
花千骨到底看不过眼,伸臂挡住了他,恼道:“你一个大男人,怎能如此对自己的娘子动粗?!便是为了什么,也不该如此过分!”
其时那农妇已哭倒在地,向前爬了几步,抓住那醉汉衣襟,那醉汉又如何肯让?夫妇两人登时扭打成了一团。
花千骨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吓得不轻,缩在白子画身后,指着那夫妇,道:“师…师父,他们这是怎么了?”
白子画叹了口气,道:“中年丧子,痛迷心窍,失了心智也是有的。”说着,手中擎了天地间的清气,向那夫妇二人度去。
那农家夫妇得了天地间至清之气,神思渐渐清明,又抬眼望一望自家孩儿的尸身,不禁双双爬将过去哀哀痛哭起来。
不欲令她多观这世间凄苦之态,白子画揽住她双肩,低声道:“此间的事我们已大抵弄清了,这便离了这里吧。”
花千骨点了点头,白子画便隐了两人身形,腾云而起,离了那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