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整整衣裙,学着摩严的凛然正气,朗声道:“子画,你那徒儿娘子如今修为已不浅了,不能总将她锁在殿上,也该要她经些风雨,否则温室养花,有害无益!”
花千骨见她学得惟妙惟肖,亦不禁莞尔,道:“那我师父怎么说?”
幽若答道:“尊上还能怎么说?尊上他老人家根本一句话也没说!”
“然后呢?”
“然后世尊又说‘子画,以花千骨的修为,若是寻常弟子,早该下山斩妖除魔、苦修历练,你却总不肯放手。当年师父是如何教导你我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若非如此,将来怎能成了事?山中那些弟子可都在议论你为师而不能教导约禁,只知金屋藏娇,道心不坚呢’!”
花千骨蹙眉又问道:“然后呢?”
幽若一拍大腿,道:“哪里还有什么然后?!尊上大人冷哼一声,金光一闪,眨眼便不见了踪影,徒留世尊一人,脸比锅底还黑,瞠目结舌了半晌,才气得跳脚大骂‘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之后又砸了那棋盘才算了事。”
花千骨失笑道:“这一言不合就消失不见的事也只有我师父大人做得出来!可怜世尊他老人家,一定被气得不轻。”
幽若大笑道:“嗯嗯,这理不直而气壮的护徒本事也只有尊上大人做得出来!论起来世尊原没说错,师父你确实被尊上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她话未说完,花千骨已一记肘锤击了过去,佯怒道:“如此诋毁自家师父,该当何罪?”
幽若笑着躲了开去,摆手道:“好,好,好,小徒错了,小徒再不敢说了!不过尊上如此让世尊吃一吃瘪,倒是给我们贪婪殿上的一众弟子出了口恶气呢!”
才说到这里,幽若却忽然想起一事,失声道:“哎呀,世尊要我今日将《九息导气法》抄写十遍,如今都这个时辰了,再不动手的话,怕是来不及了!啊啊啊!”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我这里已经没事了,快走,快走!”
说着,不由她分辩,花千骨便将幽若忙忙赶下了绝情殿。
孰料幽若才下了绝情殿,花千骨便觉肚痛难耐,腰酸十分,这才忆起今日竟是月信之期,但方才被那玄冰神水一激,只怕已是大事不妙,只得强忍下腹酸痛,往内室去了,检视之下果然是见了红,忙换了月事带。但实在是头晕目眩,下腹坠胀,又怕被白子画知悉后惹他训斥、招他心疼,便想着先休息休息,或许能略好些,于是拉过了薄被,躺了下来。无奈昏昏沉沉,竟然睡了过去。
转眼便到了戌初时分,白子画归了绝情殿,却见殿上漆黑一片,感知了小徒儿正卧于内室,便轻轻推门而入,远远见她正在榻上熟睡,还道她日间修炼辛苦,便反身又要退出房去。
正欲迈步时,忽听小徒儿轻轻“嘤咛”一声,似乎是在梦吟:“嗯……”
声色不复往日的清脆,略有暗哑,竟还带着一丝痛楚之意。
白子画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转身,来至塌边,细观她脸色,果见小徒儿蜷曲着身子,面色青白,额间冷汗涔涔,秀眉微蹙,竟似在忍痛,忙俯身柔声唤道:“小骨,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