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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料白子画却即刻答道:“如今幽若执掌长留甚是妥帖,她本是绝情殿一脉,本尊此番回归长留后自会对她多加教导提点;如若六界确有要事不定,本尊定当以六界众生为己任,鼎力施为。”

    幽若执掌长留多年,不过是在二尊的鼎力协助下方才勉强坐稳了位子,长留众人皆盼着这六界唯一的登临神位之人重新接掌掌门之位,如今听他如此一说,便知无望了,也只得道:“一切但听尊上安排。”

    摩严苦心安排,不过是想白子画重掌长留,当下忍不住有些急了,便欲上前又再开口相劝。

    笙萧默最是散淡之人,他又眼见了白子画这几百年里的撕心悲苦,知他如今不欲再登掌门之位,便打了个哈哈,轻摇折扇,笑道:“也罢,师兄千里奔波,想来定是劳苦了,千骨如今身子羸弱,怕也是累了,师兄这便带千骨回绝情殿去吧,稍后我会上殿去为千骨诊一诊脉。”

    白子画知他之意,忙道了声:“多谢!”说罢,携了花千骨,御风往绝情殿去了。

    徒留长留诸人立在山门之外,面面相觑。

    摩严虎目圆睁,向笙萧默怒道:“你…你明知我……”

    话未说完,笙萧默道了句“千骨那丫头看起来气色略差了些,我去医药阁取些药材来”,便逃也似地向医药阁去了。

    摩严气得面色又黑了几分,叹了口气,遣散了众人,回长留大殿处理日常事务去了。

    却说白子画与花千骨上了绝情殿,果见殿上一切依旧,连灰尘亦无半分,想来是已着人打扫过了。

    花千骨嘬唇作哨,那哼唧兽便自后山奔了出来,一人一兽闹在了一处。

    过了盏茶功夫,花千骨住了脚步,传音给糖宝,要她上殿来。

    只片刻功夫,一道绿光疾飞而来,“啪”地一下跳在了花千骨头顶,糯糯的小声音娇声唤着:“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花千骨将她莹绿的小身子托在手中,细细端详了许久,道:“糖宝,才几日不见,你又被十一师兄喂肥了!”

    糖宝闻言哀叹了一声,道:“娘亲,还好你回来了,赶快把我从臭十一手里解救出来吧,否则我真的要被他给喂成一条猪虫了!”

    “真的吗?快说来给娘亲听听。”

    糖宝一双虫眼欲哭无泪,凄凄惨惨地道:“臭十一每天除了督促我修炼就是给我喂吃的,什么太白的仙草、瑶池的蟠桃、瀛州的灵丹统统塞给我,吃得我脾胃不合、肝火虚旺,快要走火入魔啦!”

    花千骨笑道:“那十一师兄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多担待担待嘛。”

    糖宝扭动着虫身,道:“不嘛,不嘛,人家要跟娘亲多亲近亲近嘛,娘亲快接我回绝情殿!”

    两人正在嬉闹,一声轻咳传来,糖宝这才留意到立于花千骨身侧的白子画。

    诶,尊上面色不善?!我有招惹到尊上他老人家吗?

    糖宝满心疑惑地微弯了虫身,恭敬道:“见过尊上!”

    白子画点了点头,道:“小骨,带糖宝进殿里聊吧,今日千里奔波,你莫要太累了。”说罢,转身往书房去了。

    花千骨点头应了,带了糖宝进了自己当弟子时的房间,一人一虫相谈甚欢。

    到了晚间,糖宝信誓旦旦地要留在绝情殿,孰料落十一拿着一只超大的蟠桃上了绝情殿,三下两下就将糖宝拐下了殿。

    “果然是见色忘娘啊!”花千骨哀叹一声,“咚”地一下倒在了内室床上。

    拍了拍她的小手,白子画道:“快去梳洗吧。”

    “才不要!”花千骨挣脱了他,弹指给自己施了清洁法术,换上中衣,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两只幼白的小脚晃啊晃,托腮道:“十一师兄与糖宝分离了六十年,现在真是如胶似漆啊。”

    白子画坐在榻边,把玩着她柔顺的青丝,若有所思地道:“如胶似漆?小骨知道‘如胶似漆’是什么意思?”

    花千骨回过了头来,莫名道:“就是说两个人像胶和漆那样粘接在一起啊。”

    白子画轻笑一声,大手袭上她莹白的玉足,微微使力,向下一拉,道:“是吗?为师这便让你知晓什么叫真正的‘如胶似漆’!”说着,挥袖熄了房内的夜明珠。

    “师…,啊……”妩媚的娇吟伴着阵阵香风传入了他耳中,直如九天仙乐,令他恍惚间仿佛受到了世上最炙烈的邀请。

    “小骨……”他冷冽的气息吞吐在她耳畔,挥袖间一道金光结界落下,将寝殿中所有的一切与外间隔绝了开来……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花千骨微睁了双目,却意外地发现自家师父并未在榻上。

    “师父?”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肢,苦着脸坐起身来,着了外衫,弹指施了个清洁咒,便下了榻。

    他夫妻二人同魂同魄,只略一感知便在露风石上寻得了他。

    蔼蔼晨曦中,白子画迎风而立,白袍猎猎,仿佛时刻都会随风化去。

    “小骨?”他转过头,缓缓向她伸出了手,俊逸无匹的面容在晨光中被映上了耀眼的金晕。

    轻轻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中,与他并立于露风石上。

    眼前的奇景依如多年前一般无二,忽然间一轮红日蒸腾而出,万道金光齐射,将所有的云彩都染上了绚丽的金色,海天相接处金波粼粼,摇曳如画。少倾,太阳又再上升,万道霞光映红了整片天空,亦染红了整片长留海,高高悬于空中的长留仙山、二圣殿皆在耀目的阳光下被映成了金色,端重巍峨。终于,太阳完全升在了空中,灿烂的阳光驱散了恼人的晨雾,所有的一切都欣欣向荣着,令人为之一震。

    沉醉在这壮阔的美景中,花千骨依偎在白子画身侧,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握紧她的小手,白子画忽然道:“小骨,为师曾说过,从高处俯瞰到的风景总是十分壮观,就算是平平无奇的场景也令人觉得非同一般。可是,太过广阔的视野,反而会突出自己与世界的差距,以至于无论如何也不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但如今,即使在这高高在上的露风石上,只要有你伴在为师身边,为师便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广阔世间的万事万物、大千世界,也有我们的生活,感悟它、守护它是我竭尽全力要做的,而这苍茫六界中平等众生的生生死死、花开花落亦如我们所经历的那些悲欢相类,都是唯一而珍贵的,也是为师该尽力去守护的。从前为师说‘没有喜不喜欢,只有应不应该’,现在为师才知晓,只有浸淫其间,方觉个中滋味,方有了这由衷而发、推己及人的守护天下的慈悲大爱。”

    一股暖流自他掌心传来,花千骨心神一荡,忽然觉得从前那个在露风石上俯瞰千山的孤冷神祗如今已渐渐和暖了起来。今时今日,与他并肩站在这露风石上,再也不觉他似当年那般遥远莫及了。

    轻轻依在他身侧,另一只小手柔柔覆在他的大手之上,她郑重道:“师父,小骨会永远伴在你身边,永远陪伴你所有的一切。”

    长留仙境,露风石上,师徒夫妻二人携手并肩,彼此灵犀一点、心神相通,世间极乐,莫过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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