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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接《花千骨》小说长留海底部分,先贴段原文:

    又是轮上天下地的搜索,终于在长留海底找到了他。废了很大功夫才进入那个密闭的空间,她妖力全失,神体又未完全恢复,此时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蔚蓝色的海水中,白子画正静静漂浮沉睡,就好像当初她在东海海底找到身重剧毒的他时样。

    看着旁的瓶瓶罐罐,花千骨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白子画的确不伤不死,可是会醉,那么多忘忧酒和梦死丹,足够他睡上个几百年了。

    以为自己永远离开的他,到底要多疲惫多心死如灰,才会借由这种深海长眠的笨办法来暂时逃避?

    生无意,死无门,原来自己才是最残忍的人。是她手毁了他,如今,又怎么能够再离开?

    心疼的抚摸着白子画如冰的面颊,用功力催散那些梦死丹的药力,忘忧酒的后劲却迟迟无法退去。

    花千骨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守候着,凝望着,时而和糖宝说说话,时而侧耳倾听长留山上的热闹声,直到整整个月后白子画才从醉梦中清醒。

    睁眼看见花千骨的那刻,他以为自己依旧在做梦。这次伤疤没有疼,胸口却闷闷做痛。

    为什么要吵醒他呢?

    酒意尚未完全散去,他微微皱起眉头,似有些恼怒。浅淡削薄的嘴唇轻轻上挑,眸子时而闪闪发亮仿佛装着整个天河,时而深邃如漆,眼神迷醉勾人。

    花千骨何曾见过他有这样酒醉失态的时刻,冰冷中却又十分撩人,仿佛初雪中那点桃花,美得动魄惊心。花千骨大气都不敢出,慌忙别开脸去。

    可是那人突然勾住了自己的下巴。

    “小骨,叫师父……”

    “师父……”只好乖乖由他。

    “乖,再叫。”

    “师父……”

    “再叫。”

    “师父……”

    反反复复叫了几十遍,那人似乎仍未满足,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听着她遍又遍的唤他。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半点都没有不耐烦,花千骨声又声的叫着,每叫声,过去快乐痛苦的点点滴滴就在心头回现荡漾。声音从平淡到急促,从轻声到呼喊,直到满面泪痕

    心头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悔,随着那声声的师父弥漫开。有的带着委屈,有的带着疑问,有的带着不甘,有的带着愤恨,声声似是倾诉似是询问又似发泄

    看着她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白子画的心仿佛被撕扯开又紧紧揉成团,再被挖了个口子。他弯下腰把将花千骨纤细脆弱的身体箝进怀中,像是要把她捏碎了揉进自己身体里面般。手抚着她的发,面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她的泪水。

    “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答应过师父,再也不离开。”虽然那时她还没恢复记忆,但是说话也是算数的!她不要做妖神,不要做谁的新娘子,她什么也不要,宁愿永远只做绝情殿上还有云山之中,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

    白子画捧着她的脸,欣喜的看着她,没有迟疑的,吻住了她的唇,辗转反复,缠绵至深。

    花千骨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喜极而泣,紧紧环绕住他,笨拙回应。

    师父的唇还是那样冰冷,带着股忘忧酒的香气,叫人熏然欲醉。她的大脑片空白,沉在水底的心仿佛正慢慢漂浮到半空,记忆中所有的切都镶着美妙的银边,曾有过的痛苦不甘还有执着怨恨,通通都消失不见。

    (以下为本文第章)

    许久,两人终于分开了。

    “师父?”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意带询问,玉手抚上了他左臂的绝情池水伤疤。

    白子画亦微觉诧异,这伴随他多年的绝情池水伤疤竟然不痛了!

    这绝情池水绝情之痴妄,他痛了多年、悔了多年,日日痛入骨髓、夜夜撕心裂肺,如今切得偿所愿,这伤疤的疼痛竟然如此便得解了。

    白子画自嘲了番,拥着她站起身来,玉碎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骨想做什么、想去哪儿?”

    花千骨想了想,揪出耳朵里的糖宝,问:“师父,十师兄...”

    白子画的嘴角弯了弯,伸手掐了个诀,只小小的纸鹤出现在掌心,画了到符咒,轻声道:“去吧!”

    纸鹤破空而去,只盏茶功夫,落十已经御剑而来,远远地望见花千骨手中那抹绿色的小身影,急催内力,哽咽上前道:“宝宝,真的是你吗?”

    糖宝却尾巴扭,跳上了花千骨的肩头,忸怩道:“谁要理你?!”

    落十摸了摸头,憨笑道:“宝宝...”

    花千骨将糖宝胖胖的小身子拽,直接扔给了落十,淡淡笑,道:“十师兄,我将糖宝交给你了,定要让她早日修成人身啊!”

    落十点了点头,转身向白子画施了礼,恳切道:“尊上,既然千骨师妹已经归来,您就带着师妹回长留吧。”

    白子画略沉吟,道:“那是绝情殿,我再也回不去了。你回去后对师兄说,长留若有事端,尽管传信于我,我自会赶来相助。现下我欲与小骨四方游历,勿念。”

    落十见他如此说,知必难撼其心意,于是将恳求的目光转向了花千骨,糖宝也糯糯地道:“骨头娘亲,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

    花千骨摇了摇头:“糖宝,跟十师兄去了之后,你这只大懒虫子定要勤加修炼,待得修得人身,我便来送嫁。”

    糖宝扭了扭莹绿的小身子,跳上落十的头顶,朝花千骨挥了挥手,道:“骨头娘亲,你定要常回来看我啊!”

    落十向白子画恭身礼,辞道:“尊上,我和糖宝这就去了,望您和千骨师妹多多保重,得便常回长留看望师父、师叔!”

    说罢,与糖宝起御风而起,朝长留山方向飞去。

    白子画挥袖唤出横霜,向花千骨伸出了熟悉的大手,凝视着她的眸子,道:“小骨,我们走吧。”

    花千骨仰视着他的眸子——真好,她终于在他的眸子里了,只有她。

    她缓缓地将小手放进他的掌心,坚定地道:“好,师父。”

    两人腾空而起,白子画张开结界阻隔寒气,花千骨靠在他怀中,两人皆默默不语。

    半晌,花千骨突然悠悠问道:“师父,仙魔大战那日,你是早已想好了要杀了我还六界太平,而后再自杀随我而去么?”

    白子画垂首,大手抚上她的面颊,定定地望向她的眸子,贯清冷的声音中竟带着苦涩,道:“师父怎可能早已想好,师父直所做的切都是想要你活着啊,为师从未想过要杀了你,从未!在那六界倾覆的幻境中,见了那许多祸事,为师是时间清明不再才铸下大错的。都是为师的错,小骨你......”

    花千骨伸出小手掩住了他的薄唇,道:“师父,你无需自责,那日我是早存了死志的。只是我当年不懂你,才设下那样的幻境与你赌气,原是我的不是。”

    “是为师的错,为师直不懂自己的心,才那样伤了你......”

    螓首轻摇,她又道:“师父,其实小骨该明白的,是小骨渐渐忘了自己要做师父身旁小石头的初心罢了。瑶池上若无那三剑,师父......”

    未待她说完,白子画急道:“小骨,你可知瑶池那三剑,第剑是我刺的,旨在让你莫要说出...说出...,否则师父如何能护你周全?!第二和第三剑都是你师伯授意幻夕颜,趁为师心痛神伤之际控制了我才...”

    花千骨万想不到事实竟然如此,当时她直以为是他知悉了她对他的情意,厌她、弃她才会如此。

    此刻明了了真相,心下凄然,大眼中泛着泪光,环住白子画的腰,温声道:“师父,我竟不知你对小骨如此...”

    话未出口,带着冷香酒气的唇便附了上来——温柔的缠绵,无尽的纠葛。

    良久,两人分了开来,面上带着丝薄红,白子画续道:“那日为师眼见你魂飞魄散,才知道何为生无可恋,离了你,为师无可自处。为师怎可能要你死,为师所做的切只是想要你活着,要你终有日能回到为师身边。为师堪破了你的情意,只味的要斩断、要封杀,不惜剔你仙骨、毁你仙身、刺你百零剑,殊不知这对你、更是对我的残忍,我却从来没有问问自己对你是何心意,若是心怀坦荡,为何要决然地斩断、封杀,为何不能循循善诱,只因为师平心已乱,仅在自欺而已。为师总在教导你,要‘道法自然’、‘追寻本心’,可却从未堪破自己的心思。为师,直错了,辜负了你,更辜负了自己。”

    花千骨垂了螓首,抓住他的广袖,轻轻摇晃着,低声道:“师父,那现今...”

    白子画摩挲着她如花的面庞,幽深的眸子望定了她,道:“小骨,嫁给为师可好?”

    花千骨怔住了——前世她千回百转、剖心沥血,只敢求做他身边的小石头,即使是魂飞魄散之际,也只求他句承认而已。如今却见这纤尘不染的仙人竟亲口许她白头之约,时间倒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半晌不语,执仙界牛耳百年之久的白子画却有了丝前所未有的自馁,沉声问:“小骨?”

    花千骨收了千回百转的心思,垂首道:“师父,您没有必要因为对我的愧疚而违拗自己的心意,小骨只要在您身边做个上慈下孝的徒儿便好,小骨如今已是死过次的人了,不想再带累师父、有损师父清誉了。”

    白子画万不曾想她会有如此这般的话语出口,时间万念迭起,退了步,颤声道:“小骨,你何曾见师父做过违拗自己本心的事情?难道...难道是师父从前错得太多,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花千骨闻言惊,是了,师父从不做违拗自己本心的事,可这罔顾伦常的大罪,师父真的不在乎么?

    心中如是所想,她口中便问了出来。

    白子画微微松了口气,复又揽她入怀,切切道:“罔顾伦常的罪,师父早已认了。错了便是错了,但能与你携手并肩,这悠悠之口、积毁销骨,为师甘之如饴!小骨,那日悯生剑下无情刺,不止使你两世为人,为师也如历劫重生。杀阡陌为你聚魂修魄这两百年,师父早已想得明白——这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如无你永世相伴,于我便是最残忍的折磨;如与你举案齐眉,于我便是神恩浩荡!”

    白子画平日最是性子淡漠,言语更是极少,花千骨何曾想有日他会说出如此大篇言辞恳切的情话来?!

    听之下,花千骨倒忍不住莞尔。

    是啊,这屹立于九天之上的仙人,原本是最无情无欲、最淡漠出尘的存在,可若他旦生出了执念,便是这世间最天高海阔、最之死靡他的深执。

    望着她眼中的莹莹笑意,白子画忍不住又问:“小骨?”

    花千骨对上他急切的眼神,粲然笑,挣脱了他的怀抱,盈盈下拜,道:“是,傻丫谨遵师父之命,今后定当追随师父左右、琴瑟在御,永世不离、万载不弃!”

    白子画终于展眉笑——千百年的孑然身、千百年的九天独立,今日总算得了圆满。展臂将她拥进怀中,默默无语。

    花千骨被他揽在怀里,鼻端尽是他冷冽的气息,心内无比安泰,懒懒地问道:“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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