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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左右离开海陆之后的第一次碰面。
这边不止一家烧烤摊和卖小龙虾的店,基本上可以算作是一条小吃街。
所以极为热闹。
就连晚间吹过的凉风都带了食物诱人的味道。
而这么多家店,偏偏很巧的,在同一家店门口遇上了。
只不过左右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司茜是从外面走进来的。
两人相隔的距离也不过是几步之遥。
再一次很巧的是,这几个烧烤摊上,两人居然走在了同一个摊位前面。
司茜拿着托盘,总觉得无比尴尬。
而一旁站着的封可作为知情者,都觉着气氛很微妙。
便准备开口让司茜先走,她来夹,这时候,左右却突然开口了,
他笑了笑,寒暄了一句话,“你们也来这边吃烧烤吗?”
司茜点了点头,“他们都在那边,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说完,司茜就想咬自己舌头,
她怎么那么会没事儿找事儿?
而那声‘他们’,指得是司翊,时简那帮人,
左右自然知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本来想拒绝,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点头同意了。
“去吧,既然遇到了不打个招呼也不好。”
“……”
因为左右这么一打岔,司茜便把点烧烤这事儿给先放下了。
三个人又回到司翊,时简那桌上,
可老远的,就瞧见几个面生些的男人在跟司翊搭话。
左右说,那是跟他一起来这边吃宵夜的朋友。
巧了不是!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而且他们似乎还不止认识司翊一个人,就连卫朗也能笑着插上几句话。
而左右一过来之后,大家伙儿一碰头发现,
原来都是熟人!
只不过一桌坐在了外面,一桌坐在了里面。
要是不其中一个出来找上厕所的地儿,估摸着就这么错过了。
“既然大家伙儿都认识,就别里面外面,咱们拼桌一起坐吧!”
有一个稍年长些的男人提议,后面跟着附和了几声,
于是,原本宽松的坐下七个人的圆桌子,便满满当当的坐了十个人。
四个女士还是坐在一起。
时简挨着司翊坐,中间是封可和初夏,司茜在外边。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她旁边就是左右。
封可见了,本来说跟司茜换个位置好了。
但司茜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这样太刻意了。
都已经坐定下来了,又突然换位置,让人家不知情的人怎么想?
便也就作罢。
但司茜和封可俩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时简的眼睛,
看来她走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嘛。
她怎么记得,司茜之前跟左右关系挺好的呢,都到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这会儿俩人之前弥漫的浓浓的尴尬是怎么回事?
目光在这俩人身上转悠了一圈之后,最终落到了司翊身上,
时简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儿?”
司翊挑眉,一脸无辜,“什么怎么回事儿?”
装!
接着装!
时简就不信,在海陆,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拭手指,时简眯眯眼,闪露着威胁:“司翊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第一次在餐桌上被人审问,这体验新奇。
司翊垂眸,落到时简目光上,低低笑一声,
“我以为女人天性八卦,但是你列外。”
“……”
时简义正言辞,“我这不叫八卦,我这叫还原事情的真相。”
司翊:“……把八卦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你也是第一个。”
聊不下去了!
之前听谁说得,司翊的嘴就是保险柜,还是撬不开的那种。
时简这回算是领教的。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能把话题给你带偏。
偏生时简不是那种喜欢耍嘴皮子的人,而且大庭广众的也不好跟司翊动手,
便着实是拿他没法子。
不过好在,看着场上的情况,知情人士不止是司翊一个人,
时简要是想问,肯定还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的。
其实,这事儿要是不跟司茜扯上了关系,时简也是懒得操那个蛋疼的心。
“我们再点点东西吧,干坐着也不是事儿啊!”
“……”
确实,这说来也巧了。
他们这边派得是司茜,那边派的是左右,
而这来人在摊位上遇到又过来之后,就把点烧烤这事儿给忘了,
于是乎落得两边一个都没都没吃上。
秉着谁的锅谁背的原则,这俩人又被打发去点烧烤了。
算了算了,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尴尬的。
司茜做了两遍心里建设之后,便坦然的跟着左右去了。
好在他也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所以两人默默点完之后又回来了。
这边老板又拎了一箱啤酒过来,
除了宋轶轩要开车,所以滴酒不沾以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
时简刚给自己倒了一杯,司翊就凑过来,
“你亲戚走没?”
时简楞了一秒,而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亲戚指得是啥。
刚准备说走了的,但又觉得司翊这话问的有坑。
时简便问:“那你今晚走吗?”
司翊答:“不走,再留一晚。”
时简哦一声,一本正经,“我亲戚没走。”
司翊一副了然的模样,目光掠过时简的眉眼,而后一把将她手中的酒给夺了下来。
义正言辞道:“那既然没走,就不能喝酒。”
时简目露威胁,冷飕飕的扫了一眼司翊,可后者却枉若未见,不紧不慢道,
“忌生冷,辛辣,所以你不能喝。”
“……”
真的有毒!
从司翊一个大老爷们儿嘴里说出来女性经期该注意的事项,时简竟然觉得毫无违和感!
一定是他那张妖惑众人的好看皮囊的锅。
时简扯了扯嘴角,“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翊一副盯傻子的眼神,“书刊报纸网络,想要了解的途径多得是,时简同志,你这是在怀疑我搜集信息的能力。”
“……”
“但你不觉得跟我讨论这种问题很不合时宜?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在时简的认知里,会主动了解这种事情的男人应该是少之又少的。
更何况司翊还是那种忙起来几天都可以不合眼的人。
可司翊倒是坦然的很,拿着时简的啤酒杯喝了一口,
理所当然道:“我跟你讨论都不合适跟谁讨论合适?就算是我女儿,这种事情也该你跟她科普。”
“……”
不知道怎么的!
一个大姨妈喝酒,居然还牵扯到了下一代的繁衍问题。
时简扯了扯嘴角,“当领导的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这么会扯?”
“这怎么叫扯,”司翊眉头一蹙,“我是在很认真严肃的跟你讨论。”
“……”
时简不说话了,她觉得今晚跟司翊耍嘴皮子占不到上风。
而且还被莫名其妙的占了各种便宜。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分享一下啊!”
本来这种调侃,司翊是绝对不会应的。
但是这会儿不知道怎的,居然有了这个闲情雅致,捏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都说是悄悄话了,那哪儿还能说出来?”
“……”
大概是因为司翊表现得太过随和了,所以这帮人胆子也大了,竟然敢跟着瞎起哄。
原本因为拼桌和某些不为人知的实情,而导致的气氛的尴尬和冷场,
顷刻间就因为司翊的这一句话给涣散了。
还有敢灌司翊酒的!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无论在哪个场合,借他们十个胆也是绝对不敢的。
不过今儿司翊也是出奇的好说话,
来者不拒!
敬酒的,他都喝。
一杯啤酒下肚就跟白开水似的。
而且他喝酒不上脸,所以这会儿虽然已经干了好几瓶了,但是看着跟没事儿人似的。
不过虽然司翊今儿表现的极为友善,但是他们灌酒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时简的脸色。
可料得,时简就跟没见着一样。
自己吃自己的,自己喝自己的,
他们便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时简单手搭在初夏的肩膀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样儿!
盯着初夏有些懵懂眼神,时简问:“我现在还是不是你大哥?”
初夏下意识点头称是。
而后又后知后觉自我怀疑,时简以前是她大哥吗?
她怎么不记得她好像认时简为大哥过?
不过看时简略带绯红的脸颊,初夏便觉得她可能是喝得有点醉了,也就顺着她的话给应了下去。
哪料时简又问,“既然我是你大哥,那你是不是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
初夏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突然觉得时简这话问的是个坑呢?
又联想到今天时简看卫朗,宋轶轩和自己的眼神,下意识的就觉得时简可能只来问她的情况了。
其实这事儿他乱得很!
初夏自己都还处于有些蒙圈的状态,一时半会儿要真跟时简捋,还捋不清楚。
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时简瞅见她那个有些为难,又左瞟右瞟的眼神,便明白她搞错了。
抬手拍了拍初夏的肩膀,时简凑到她耳边,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司茜和左右。”
“!”
好吧!
不是问她的就好。
初夏松了一口气,瞄了一眼旁边的人,低声凑到时简跟前,
“他俩的事儿,我其实知道得也不多,还是零零散散的从封可嘴里听到一点的。”
“……”
初夏这老实孩子居然还学坏了!
时简:“那你就挑你知道告诉我,封可那边我回头再去审审。”
初夏默了,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问,
“左右离开海陆去了野战部队,你知道吧?”
“……”
这,她还真不知道!
时简眉头微蹙,“我走了一段时间,好多事儿都不知道,你别卖关子,直接说重点!”
“……”
桌面上其他的人全都在胡吹海喝,几个大老爷们儿说话的声音也不小,自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初夏收了心思,道:“就是那天……左右大概是想试探一下司茜对他什么心思,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后面就直接表白了。”
“……”
“司茜估计也没料到,太突然了,然后就避着几天没见左右。”
“……”
“但是封可说这样不好,还是说清楚一点,然后司茜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左右,说就把他当兄弟,没想别的那么多。”
“……”
“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左右伤心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反正他后面申请调离海陆了。”
“……”
顿了顿,初夏又补充道,“哦对,我听封可说,好像左右以前也是科大的。”
这话,明里暗里的意思,说明左右不是在新兵连就开始喜欢司茜的了?
时简是被罚才被迫休学的,司茜是跟着时简走的,左右若不是为了司茜,那定然也没理由离开科大的呀!
当然,这只是猜想,或许有什么别的隐情也是可能的。
时简沉默了几秒,没出声,
好半晌,才问,“就这么多,没了?”
初夏摇了摇头,咬了一口烤串,“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详情当事人肯定最清楚,不过再不济,封可知道的也比我多。”
“……”
时简坐直了身子,她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不过就因为被拒绝所以离开海陆去了野战部队?
不至于闹得那么僵吧!
估摸着中间的隐情,可能就是初夏不知道的那部分。
时简捏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而后发现一旁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默默的盯着自己。
余光一撇,和司翊对上。
胳膊撑着桌面,眼神有几分迷离,沾了酒水的唇瓣,异常红润。
莫名的想到诱人这个词……
时简觉得自己被司翊带偏了画风,便立刻纠正过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
其实司翊看起来状态还好,但是身上酒气儿太重了!
“不多,也就十几瓶吧!”
哦,那是不多。
时简偏过头,某位爷就不爽了,
“他们灌我酒,你怎么都不拦着?”
“?”黑人问号脸?
“我为啥要拦着?”
这话问的,好!
司翊被咽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为啥自己家媳妇儿跟别人家媳妇儿不太一样?
司翊以前跟那些领导家属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人家老婆在旁边一直劝不让喝,
倒时简这儿,怎么就当做看不到了一样!
……
一桌人,差不多喝到了十二点半,而后才散的。
本来说找两个人扶着司翊回去,结果他虽然喝得比谁都多,但是站得比谁都稳妥。
脊背挺直而立,走路都不成问题。
便也就作罢。
这里面,就宋轶轩一个人没喝酒,自然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开车。
但是一辆车坐的人有限,即便司翊晚上睡在校友楼的,依旧多了两个人装不下。
司茜便主动说,她在离着不远有一套房子,就当饭后消食直接走过去了。
本来还有人想说,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但是想想他们这帮人都是干啥的,估摸着就算有图谋不轨的人,被打还不知道是谁呢!
“我也不上车了,正好顺道去我姑妈家。”
司茜说完之后,左右又发声,还主动下了车帮他们关车门,“你们路上小心,慢点开。”
“……”
连反对的机会都没给人家。
里面不乏知情的人,左右这波操作,是几个意思?
就连司茜都很懵。
刚吃宵夜的时候,后半程拼桌之后,司茜基本上没怎么说话,也在尽力降低存在感,
左右当时离开海陆的时候,也没告诉她,
司茜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冗长的时间没有碰到面,讲过话,司茜其实更多是疑惑。
左右这意思,估摸着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了,
只是刚才人多,也不太方便。
况且,左右哪有什么姑妈住在这里?
司翊跟时简沿原路返回去了学校,剩下的人也跟着车子走了,
很快,便只剩下了司茜和左右俩人。
夜里十二点半,离开了热闹的小吃街,街道上其实更为冷清。
只有两边高高的路灯点亮,以及稀稀拉拉的车辆经过。
夏季的晚风一吹,多了几分凉爽,少了几分燥热,
两人走了一路,都没开口。
司茜简直快被这种沉默的气氛逼得受不住了,便率先开口,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左右只是轻笑了笑,“没什么想说的,我就想跟你单独走一走而已。”
他说话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不会急躁,只不过少了当时刚见面时那份傻气。
两年,足够他成长了。
司茜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左右会离开海陆,但是估摸着跟自己也脱不开关系。
想着当时她拒绝人的方法可能有些不留情面了,司茜还是有点愧疚,
“我这人也不太会说话,你离开海陆我也有责任,跟你说声抱歉吧。”
左右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海陆不太适合我,我还是没有办法适应海陆的训练,也没准备好当一个蛙人,与其被淘汰,还不如自己退出。”
左右着话说的,司茜更内疚了。
但这会儿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真的就一直把左右当做是好兄弟了,半点没生出别样的情愫。
更何况,她当时还告诉过左右,她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
沉默了一路,气氛还是微妙的有些尴尬。
有些事情戳穿了之后,真的很难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你家住哪,我送你吧。”
左右偏过头,望向司茜,
后者摇了摇头,“不用了,离着很近,很快就到了,你回你姑妈家吧。”
可左右却突然坦诚,“司茜,我没有什么姑妈住在这里。”
“……”
司茜哪能不知道,他这么冷不丁的说出来,让她怎么回应!
“就算回不去以前那样称兄道弟,咱们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好吗?”
如鲠在喉。
左右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带着一点乞求。
司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也没办法给出回应。
仰起脸,她轻笑了一声,“一直都是朋友,没变过。”
左右轻笑出声,露出嘴边一个浅浅的梨涡,
“那我可以作为朋友送你回家吗?”
司茜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楼房,“我家就在那里,真的只要走几步而已。不过这个点很难打车,你要是还不回去,估计明天早上都到不了基地。”
“……好吧!”
左右还是妥协了。
随即停下步子,走到司茜面前,突然张开手臂,
“不在一个地方,应该很难再见到,抱一下吧!”
司茜怔了怔,左右的眼神太纯粹了,她都难以拒绝。
朋友的拥抱嘛!
司茜便走上前一步,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在他脊背拍了两下,而后松开。
没有越矩,点到即止。
而这会儿,正好有人打车到这里停下,
司茜便让左右先走。
两人隔着车窗挥了挥手,司茜等那车子开动了之后,才往公寓的方向走。
这个点,路上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
而且极为寂静,就连脚步声都能听见得一清二楚。
之前封可给她发了微信,但是因为左右在,司茜一直没好回复,
可这会儿掏出手机来之后,还没解锁,
目光便陡然一冷,
——背后,有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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