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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就在时简带着东国同胞出了战俘营时,便在小巷里正面碰上了他。
大概是刚从战场上出来,浑身上下那一股子浓烈的杀气还未散去,
还有一股冲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脸上,身上都沾染了新鲜的血液。
但无一例外的,都是那些百姓的,并不是冯川自己流的血。
他手上拿着ak,堵在时简前面,手法老练的换着弹夹。
目光幽幽的盯着时简身后,满脸惊恐的东国同胞。
那神情看起来不怎么明朗,还带着杀戮之后未散尽的匪气。
他的样子,看着和那帮叛军一般无二了。
时简不能在他身上找到半点作为军人的影子。
仅仅半年,那根深蒂固的东西,就如此容易的被磨灭掉了?
“你的任务好像不是这个。”
他低声提醒道:“政府军的首领已经出现了,你现在去找个最佳狙击点还来得及!”
冯川在旁敲侧击的提醒。
他作为叛军的一员,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是战俘营,
也自然知道时简从战俘营里带出来的,就是战俘。
即便,这是东国的同胞。
那又怎样?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他们现在是佣兵!
拿钱就办事的佣兵。
谁给钱,谁就是老大。
谁给钱,就听谁的。
“你找准好自己的定位吧,别再多管那些闲事了。”
冯川几乎是无奈,皱着眉头龇牙咧嘴,“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你在战俘营里救人出去?你是想这边的叛军为敌吗?”
冯川越说越激动,脸红脖子粗了,“这不是在东国了,他们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一人一颗子弹能把你打成窟窿!”
“……”
时简当然知道,否则在丹尼尔给她发布任务的时候,她就一枪崩了他!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首先,时简发现,她往后的生活并不能离开枪。
不是她喜欢战争,而是这种硬冷的武器已经深入骨髓了,就像是吸毒成瘾的人,隔断时间不摸,就会心痒难耐。
其次,在一个极为动荡不安的国家,并且很凑巧的碰上了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之后,时简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她以前当佣兵,从来不会接触战争。
她知道战争带来的残酷,但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这么震撼。
看着一个个人在她眼前倒下那种无力的感觉,
又在一个无辜的黑人见到她却央求保命的情况下,
时简突然间觉得那一身军装是多么的重要。
不!
用沉重来说,更为准确一点。
是一种使命与责任。
是以鲜血捍卫的力量,是可以让人民无条件相信的力量。
而在身后那个同胞向她跑来,向她求助时,时简觉得她该担起这一份责任。
大概经历这么一场,比那些空洞的理论知识,或者单纯的宣扬什么情怀都来的有用的多。
战争面前,人类何其渺小。
又何必要纠结一个人的死亡?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时严的死是不是该学着放下了?
她若是再穿上军装,以不同的身份再参与这种维和战争的时候,
或许,她也会死。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又何必苦苦纠结,让自己痛苦?
时简将那东国的同胞扯在自己身后,
盯着冯川的目光,极为冷静。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特意来通知我一声。”
或许因为时简同他一样,以前都是军人,所以冯川对她的关注度才更为高一点。
亦或者,他想在时简身上找到一种认同感。
大概就是,他是退伍老兵,时简也是。
他现在干着违背良知,违背他以往接受的教育和理念,即便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现在没法停下来。
所以希望时简也能跟他一起。
两个人一起干坏事,他心里的愧疚会少很多。
相较于一个人在泥潭里苦苦挣扎,他想把时简也拖向那不能再回头的深渊。
时简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没法面对这种屠杀一般的战争。
冯川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大概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杀过的人的影子。
“我是好心提醒你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又何必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你肯定活不下去的。”
听着倒像是好心,但时简却觉得极为讽刺。
“放心吧,我就算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也不会来找你帮忙的。”
时简回应得很干脆,因为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跟冯川耗下去,
这不仅大大增加了战俘的危险,而且还极其容易暴露自己。
“你可以选择没看到,让我们离开这里。”
然而,还没等时简把话说完,冯川突然举枪,对准了时简的脑袋!
心里一惊!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
时简下意识的拽紧了身后那东国同胞,而后护着她往身侧的巷子一躲。
子弹便直直的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冯川没想真对时简开枪。
但是那一发子弹不打出去他心里堵得慌。
他没时简那么有勇气,那么有本事,又那么幸运。
想干什么就敢什么,还总能化险为夷。
若是换做自己,在三番两次得罪卡斯帕之后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
说白了,他其实想摆脱,但是他不敢。
时简在确保战俘安然无恙之后,便一把将枪袋甩在身后,而后三步两步上前,
大力揪住冯川的衣领!
时简面色阴冷,语气不善,
“你的选择,我管不着,最后是死是活跟我更加没关系,但是你要是再这么妨碍我,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动手。”
时简大力将他抵在墙面上,冷声道:
“不要因为自己深陷泥潭就把别人也拽下去,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为伍,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不是退伍军人,我是现役军人,只是出来休假的而已。”
“……”
冯川盯着时简,几乎难以置信。
合着他引狼入室了?
亏他还以为时简只是刚退伍,所以部队里带出来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还消灭不掉,
原来她是现役军人?
玩儿他呢!
而几乎是时简这句话说完,狭窄小巷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动静。
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滑摔一跤的清脆声。
这地儿离战火中心不算远,但隔了几堵墙,两边的高耸的建筑物遮挡着,声音便削减了不少。
以至于这狭长小巷那头的动静就格外明显了。
时简眸子微眯,目露寒光,“你还带了人来?”
这凌冽的眼神,看的冯川下意识紧张起来,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便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瞧冯川那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时简便松开他的衣领,而后将他手里的ak抢了过来。
墙角处那人不知道听了多久,总之是在时简说她是现役军人的时候,才有了点反应。
大概是跑得急,所以一时间没注意到,
而正当他准备从巷子尽头的矮墙上翻过去的时候,时简先一步对准了他的大腿,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这里四周,都是枪声,炮筒轰炸的声音,
所以即使时简没有装消声器,也并不会引起注意。
看肤色,是个黑人。
但明显不是逃窜的黑人,因为他确确实实有在偷听墙角。
他背对着时简,
大腿上枪口的位置还在往外涌着鲜血,他单手摁着,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而正当时简举枪靠近他的时候,后者突然一个转身,拿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时简,
又几乎是在瞄准的同时,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朝着时简的方向连开了几枪!
他的动作很快,可时简闪躲的速度更快,
不仅如此,而且还在躲避的同时,一枪射击在了那黑人的手腕上!
瞬间,鲜血四溅,那人痛苦的吼叫一声,手里的ak应声掉在地上。
一连串的动作,像是眨眼间完成的。
速度之快,冯川甚至都没能完全看清楚。
在躲闪的同时开枪,时简有瞄准的时间吗?
冯川忍不住怀疑。
他甚至觉得时简其实开枪都不同瞄准,因为从胸口到手臂有一条无形的直线,
时简只要举枪,就很自然的端正在那条线上,不会有分毫的偏差。
这大概就是所谓人枪合一的境界?
冯川心里为之一阵。
脱口而出便问:“你是现役的什么兵种?”
这话问得好像有些废,他其实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但脱口而出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句话了。
但好在时简领悟能力非人,余光瞥了眼冯川,淡淡道:“海陆,蛙人。”
……卧槽?!
他居然碰到一个海陆的蛙人?
还是个狙击手!
冯川震惊,“你……你两栖的?”
“不然呢?”
“……”
虽然他已经退伍了,但是对于能成为蛙人的兵,还是极为羡慕的。
难怪了。
如果时简是蛙人,那有这么大本事,也不觉得稀奇了。
油然而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冯川甚至对于蛙人的部队依旧是如此的好奇,以至于听说时简是蛙人,竟然还想向她打听些蛙人部队的事。
不过,时简没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现在并不是闲聊的好时候。
时简把那黑人脚边上的ak踢到一边去,而后慢慢靠近他。
那人带着帽子,一开始还不给时简看他的脸,
可大势已去,他也根本不是时简的对手,便干脆转过脸来,
竟然是——卡斯帕?
他怎么也跟上来了?
时简目光冷飕飕的撇了眼冯川,后者连连摆手,
“我真不知道,我就跟着你,没想到后面还有尾巴没甩掉。”
卡斯帕手腕中了一枪,大腿中了一枪。
已经毫无还手的能力。
便只能扭曲着一张痛苦的脸,恶狠狠的瞪着时简,
“你居然是政府军的人!你们合伙骗我们,丹尼尔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把你们打成一个血窟窿,把你们的尸体吊在政府军的办公楼门口!”
卡斯帕恶狠狠的骂着。
连带着还将之前对时简的怨恨和愤怒一块加了上去。
在墙角边缩着东国同胞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不轻,
满脸的惊恐,捂着嘴巴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心脏砰砰砰,如同惊雷打鼓!
刚才一心想着被人盯梢,一时间忘了还有战俘在,时简便挪了个位置,挡住她的视线,没让她直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而面对卡斯帕的控诉和谩骂,时简倒是一脸淡定得很,
慢条斯理的擦着枪管,时简冷声道:“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知道的。”
“是嘛?”
卡斯帕反问,而后强忍着痛,从裤兜里拿出呼叫机,
“丹尼尔,你都听到没有——”
话还没说完,时简便一把夺过,而后大力丢在地上,起身冲着那呼叫机开了一枪。
瞬间,四分五裂,
碎屑炸的满天飞。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一阵狂笑,又猛地吐出一口血出来,
“他已经听到了,你们都完蛋了!哈哈哈哈——”
卡斯帕像个疯子。
时简起身,在他张开满是血的獠牙中,一枪打穿了他的脑子。
画面血腥的是,冯川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时简闪躲远了点,才避免混杂着脑浆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快离开。”
方才卡斯帕通风报信,来得很突然,
时简也不知道他是在炸自己,还是一早就已经把呼叫机给接通了。
但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已经有暴露的危险了。
说着,时简跑过去一把抓起那东国同胞的手腕,
把枪支背在身上,单手撑着她的肩膀,撑在了她半个身子的力量。
不为别的,因为她吓得已经腿软了,
别说跑,就连站起来走路都困难。
时简低声问道:“还行吗?”
她点了点头,抓着时简的手臂,拼命支撑着自己。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被吓得腿软走不动路,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正常人就是这样,没有经历过战争和死亡的正常人就是这样。
“坚持一下吧,等到了大使馆就好了。”
时简安抚性的低语一句,而后又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冯川在旁边。
如果方才卡斯帕通风报信成功了,那冯川也暴露了。
即使他并没有和时简合作,甚至还在劝说时简。
但卡斯帕死了,怎么解释都没用的,丹尼尔就会怀疑冯川和政府军是一伙儿的,
他的处境将会变得很艰难。
“不用管我了,你们走吧。”
这会儿,冯川倒是表现得极为坦荡,半点没有方才那种狂躁、紧张的神情。
“我觉得我也应该摆脱丹尼尔那帮人了,这正好是个机会,倒省的我再去想理由和借口。”
摆脱丹尼尔有很多种方式有很多种,其实他只要很和平的说他要退出那个佣兵团,丹尼尔不可能不同意。
只是眼下,时简把卡斯帕杀了,
所以冯川进退两难。
他这么说,多半也是安抚时简罢了。
突然退让的态度,倒让时简有些愧疚了。
连着先前冯川那一枪,时简都可以不计较。
想了想,还是蹙着眉头道:“实在不行,你就以平民的身份躲进大使馆吧,起码那里是安全的。”
冯川点了点头,“如果很危险的话,我会的。”
该说的都说了,话题就此终止。
时简带着战俘便先走了一步。
而冯川,在时简的身影离开了小巷的拐角时,用呼叫机呼叫了丹尼尔,
“丹尼尔,我发现了时简的踪影,她还带了一个战俘逃脱了。”
**
叛军和政府军打得太凶,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时简一个人倒是敢往那枪林弹雨里闯,但是带着一个腿都吓软的了人质,就没那么好了。
得防着流弹,还得防着误伤。
而时简自己身上,也没有穿防弹衣。
方才杀了卡斯帕的时候,时简顺走了他的ak,
这种场合,ak,比狙击枪更好用。
时简单手抓着那女人的手臂,躲在暗处观望了一下战况,
而后低声道:“等会儿我们一鼓作气跑到那个地方去,腿别软了,加点劲儿!”
身旁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一鼓作气,跟着时简便冲了过去。
全程低着脑袋,也不敢看外面什么情况,
把自己的性命万完全托在了时简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拽着时简的手腕。
耳边炮筒轰炸声,子弹的枪击声,
让她心慌,抑制不住的害怕。
而且时简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她几乎是连拖被拽着跑的。
若不是有时简支撑,她一定会倒下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时简停下来。
那人睁开眼睛,她以为已经安全了,却发现仍然处于战火的中间。
“别抬头,把脑袋缩到车后面去。”
那人想抬头张望,时简一把将她摁了下去,
两人躲在车子后面,时简拿着ak对准了外边——丹尼尔旁边,冯川所在的位置。
妈的!
亏他刚才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时简还真以为冯川想离开叛军了。
没想到居然趁着时简走了,去通风报信?
他以为,他这样暗着阴时简,拿出卖时简换取的信任,丹尼尔会放过他?
等这边战争一结束,丹尼尔绝对不会再留着冯川了。
而且,不等丹尼尔动手,时简现在就想收拾了那个家伙!
扔了ak,时简将巴雷特架在被炸得稀巴烂的车盖上,正瞄准着冯川的脑袋呢,
身后当地政府军的人便追上来了,
他们身上穿着制服,很快就引起了那边叛军的注意,
两边交火,但很不幸的是,时简和战俘就在两边交火的中间。
等战况再激烈一点的时候,再想逃出去,可能就难了。
权衡之下,不过一秒钟,时简便做出了决定。
先逃,把人安全送到大使馆,
至于冯川,不急着收拾!
**
大使馆,为所有本国人敞开大门,
时简带着那女人到大使馆门口的时候,铁闸门便立刻开启了。
一伙儿的本国同胞都在里面,见到又有人来,便立刻簇拥过来。
那女人吓坏了,眼下到了安全的地方便再也没有支撑下去的必要,腿软得立刻做到在了地上。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慰问,
因为那女人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很憔悴,很虚弱。
“没受什么伤,就是吓坏了,扶她进去休息喝点热水。”
时简没再管她了,直接去找了大使馆的领事。
她不仅仅是把人安全送到大使馆就完事了的,还有一批黑人战俘等着她去救。
领事:“抱歉,大使馆不是避难所,要是所有的黑人都往这里涌,那我们没有办法都接纳下去。”
时简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这是在别的国家,
别国的战俘,别国自然会派兵来保护,他们无权干涉。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负责这次撤乔行动的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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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司翊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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