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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是三天前。
也就是说,关月葵在联系时简过来之前,时严就已经死了。
她把时严的尸体,用绳子捆绑住,挂在了悬崖边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找一个假的冒牌货来顶替。
换言之,不管时简去或者不去,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对于关月葵而言,不管是谁下的命令,时严是直接杀死简震的人,所以他就是凶手,
所以无论如何,关月葵都不会放过他。
这种,让人更为无能为力。
谁能想到,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还说得如此冠名堂皇。
谁能想到,时严的尸体在外面风吹雨淋悬挂了三天。
谁能想到,关月葵已经疯到了这种地步。
杜文娟一直到晚上才回来的。
随同的还有林嫂。
尽管刻意掩饰了,但红肿的眼泡和憔悴的模样,欺骗不了时简。
平日里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今天却格外沉默。
杜文娟知道了。
应该是在时严尸体运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家属。
可时简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由她开的口,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杜文娟回来见到时简,仅仅只措楞了一秒,而后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问她,晚上吃饭了没。
时简实在是没法面对这样的杜文娟,她怕她忍不住可能得冲到监禁室里把关月葵弄死。
“是我的错。”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杜文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知道她在为时严的死道歉。
“他们都跟我说了,和你没关系,。”
说着,杜文娟走上前,轻轻将时简抱进怀里,“这种事情谁都不想,但是来了,就坦然接受吧。”
杜文娟比时简想象的要冷静很多。
除了哭红的眼泡外,看起来很平静。
她的平静,是真的平静的接受,而不像时简,在沉默中爆发,
闷声一炮,不做声不做气的,就要掐死关月葵。
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三个人其实都没有心情和胃口吃饭,
但是杜文娟还是让林嫂下了面条,随便对付了晚饭。
这天晚上,杜文娟跟时简说了很多话,
她说,她从嫁给时严第一天起,就做好了今天这种情况的准备。
她说,因为时严职业性质的缘故,所以时常是两地分居,聚少离多。
她说,这个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和平,总该是有人来守护的。
她说,她不后悔嫁给时严。
她说了好多好多……
哪有什么太平盛世,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
时严的骨灰盒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被送来的。
来访的都是时严的战友,就连司老爷子也亲自登门了。
时家和司家向来关系都很好。
只不过因为司振国一直认定简震是通敌卖国的叛徒,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错误,所以对于时简的存在也极为厌恶。
骨灰盒上也覆盖了东国的国旗,杜文娟接到手的时候,很坚强。
只是红了眼眶,但是并没有哭。
三天后,在当地人民政府举办了烈士安葬仪式,时严是按烈士规格安葬在了烈士陵园。
骨灰被安葬在了烈士骨灰堂。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
令人悲伤的一周。
尽管杜文娟从不在时简面前哭,但是她知道,杜文娟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应该是比谁都难过的。
她只是个看似雷厉风行的女人,但其实有无比柔软的一面。
跟时简不一样。
时严死了,杜文娟会偷偷难过,但不想让整个家里都陷入悲伤的氛围当中。
而时简,采取的手段,会更为极端。
本来时家人丁就稀薄。
这下时严一走,诺大的房间就显得格外空荡。
只剩下了两个女眷,看起来也极为可怜。
大院里的,时严的战友们,杜文娟的朋友们,吊唁,安慰。
司老爷子更是发话,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他,不用跟他生分。
烈士遗属,又是世交,该照顾的。
杜文娟笑着,一一谢过了,
虽然司老爷子说的是真心话,但是杜文娟却只是客套。
应到是应了,不过真有什么,杜文娟也不会去找他们。
她不是那种会喜欢把柔弱性格展露给别人的人,
就是在时简面前,她也不会。
然,就在时严头七过了之后,杜文娟便把林嫂给辞退了。
林嫂在时家干了十几年,自然是舍不得的,
但杜文娟不仅仅是把林嫂辞退了,自己也辞职了。
她不想孤独的守在这个空档的房子里,所以她想了很久,还是准备搬回她父母家住。
这个结果,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杜文娟若是搬回去和娘家人住在一起,也好。
起码,有个着落,
有生活气儿,有人照顾,
时简到也不怕杜文娟万一哪天想不开了。
离开和时严生活的地方也好,总不至于触景生情。
时简若是回来了,也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期间,司翊来登门拜访过几次。
主要还是跟时简说了,关于简震的事情。
关月葵的口供里,一直强调简震是无辜的,他没有干通敌卖国的事情。
而且还说司振国下了错误的命令,不配在那个位置上带那么多年。
审讯过程中,无论问什么,她都在反复强调这个问题。
让人不得不注意这件事情。
关月葵为简震,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她逼死简震,又替他复仇,还帮他洗刷冤屈。
又恨又爱。
最终还是爱而不得,让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可她并不知道,简震根本也就不恨时严。
那一枪,是简震求时严给的一个痛快。
他不想解释什么,相比于死在敌人手上,他更愿意自己的战友来了解自己的性命。
然而,因为关月葵的再三强调,一直重复,
所以简震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
但是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当年关于那件事详情的卷宗都压箱底积满了灰尘。
过了如此之久,就算是司老爷子,亦或者是司铮,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更何况,虽然下命令的是司老爷子,但枪杀卧底这个决定,是当时很多高层领导商议之后的结果。
司振国也没权利大到说杀一个人就杀一个人。
而且简震身为卧底,在被派出去之前,已经把军籍什么的,全部都革除了。
又是作为叛徒被枪杀,死后自然也就没有再入的道理。
换言之,简震其实不能再算作一个军人。
这种历史遗留问题,是最难解决的。
当事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这么多年,真相早就跟着简震一起埋进土里了。
如果说要再重新调查,不仅难度大,而且很可能也根本查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但司老爷子的态度是,查!
不管难度有多大,如果简震真的是无辜的,如果当时真的是他下错了命令,那么他守护这片土地和国家,应该给简震一个公正的结果。
而关月葵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同时她也给出了证据。
是的!
她给出了积压二十年的证据,足以帮简震翻身的证据。
于是那件案子,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历时很久,也调查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确实是冤枉了简震。
他并没有背叛他的祖国,也更加没有出卖他守护着的这片土地。
而那时候已经收押在监狱里的关月葵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却突然哭了。
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简震那么骄傲的男人,那么优秀的男人,被人误会,被人冤枉,到死都咬紧牙关。
终于,在他长眠地下二十年之后,
终于,平反了。
终于,洗刷了冤屈。
他依旧,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同她见到简震第一眼那般,闪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泉下有知,该瞑目了。
而司振国就二十年前做出的重要决策,在会议上做出了深刻检讨,以及自我批评,
并且将简震以烈士规格下葬在了烈士陵墓里,
同时,当年和简震一起卧底的冯宽,在逃窜二十年之久又意外死亡的冯宽,也得以正名。
和简震同样,也葬在了一起。
真相大白,沉冤得雪。
而关月葵也将在下个月月初,枪决。
这是对她的审判。
时简听到司翊带来的消息,眉头一蹙。
只是枪决?
相比于时严遭受的罪过,便宜她了。
干了那么多坏事,最后就一枪崩了,痛苦都感觉不到,挥一挥衣袖,便离开了人世间。
*
关月葵在时严头七之后,便辞职回老家了,林嫂也被辞退了,
至于时简……猎人集训还未结束,她自然是还得回去的。
司翊离开的时候,看时简的样子挺正常的,
没有偏激的行为,也没有提之前说要退出的事情,
司翊以为她忘记了,或者说想明白了。
可能当时看见时严那般死状的尸体,所以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才做出了冲动的事情,说出那种冲动的话,
过了这么久,冷静下来了,应该就已经想通了。
可是他没想到,时简会重返猎人集训营,就是要跟疯狗说退出的事。
*
十月尾,冷风呼啸,带着寒意。
已然是穿着两件单薄衣服都冷的季节。
但时简倒像是感觉不到般,里面白色短袖,外面黑色夹克,头戴黑色鸭舌帽。
手上提了一个袋子,到了猎人集训的大门。
门口站岗的哨兵看到时简,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一,她没穿军装,而且一身黑,看着还不像好人。
二,她只是个学员,并没有到了能跟哨兵混眼熟的地步。
但她却直接说她来找疯狗的,那哨兵便例行通报了一声。
疯狗让时简接电话,那哨兵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总之后面疯狗让直接放人进来。
这个时间点,还在早训。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号令声,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五,
操场上还能看见那些人挥汗如雨奔跑的身影。
但时简只是余光瞥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径直往办公楼,疯狗的办公室走了。
扣扣扣——
三声敲门,疯狗头也不抬,“进。”
时严那件事情,不算机密,集训营里那些学员与世隔绝,不代表他疯狗也与世隔绝。
而且,再加上时简来之前,司翊又提前交代过,
倒不是让他给时简什么特殊照顾,就是让他多关注一点时简的心里问题。
出了这种事情,人之常情,在所难免的。
可疯狗抬头这么一看,时简穿了一身便装到他办公室来,
这几个意思?
疯狗盖好笔盖,连带着把文件也放到了旁边。
时简走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套洗干净的军装和军帽放在了办公桌上。
而后退了一步,难得的一本正经,一字一顿,
“我退出猎人集训。”
“……”
饶是疯狗看到时简这个架势,起先隐约猜到了一点,但从她嘴里听到还觉得有点恍惚。
疯狗正紧了脸色,“理由?”
“……”时简顿了顿,“我打算退伍。”
因为要退伍,所以先把猎人集训给退了。
她倒是会讲究顺序。
疯狗手指转着钢笔,问,“考虑清楚了?”
时简恩了一声。
照这个话题往下顺延的话,疯狗应该是犹豫一会儿,而后同意她离开。
但这厮,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吼一声,
“这里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当时小孩子过家家!”
冷不丁的这么突然黑脸,心理素质差的估计都得被他下一跳。
可时简只是略微抬眼,而后不紧不慢道,
“您不是一直也希望我退出,这不正好如了你的愿。”
“……”
这话说得,真欠揍!
疯狗插着腰,“你别在这故意激怒我,你先把猎人勋章拿到手,再说退出的事情。”
猎人勋章拿到手,自然就要走了,哪还用得着退出?
时简冷脸,一字一顿,“林远峰总教官,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退出的事情。”
“那我也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不可能!”
疯狗大力拍着桌面,似乎是气急了,指着时简的鼻子,“你,现在就去操场跑五十圈。”
“……”
时简枉若未闻,佁然不动。
“我现在是命令不了你了吗?”
疯狗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让人极为胆寒,
突然,他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013号!”
“到!”
时简几乎是下意识的立正回应,
本能的回应那个属于她的代号。
“我命令你,现在回去换好作训服,然后在操场上跑五十圈再来见我!”
“……”
时简沉默了两秒钟,而后顺从的拿回了桌上的作训服离开。
起码在疯狗同意她退出之前,她还是一名军人。
她还得,服从命令。
猎人集训营的营帐,属于她的那个床铺,四方的豆腐块,折叠得很整齐。
时简快速换好衣服出去之后,已经到了早饭的点。
累的汗流浃背的士兵,却以飞快的速度跑到食堂。
因为早饭的时间有限,耽搁不得。
时简远远的,有看到司茜和封可那几个人的身影,
不过她没上前,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等他们都完全离开训练场之后,时简才开始跑的圈。
而她才刚跑完一圈之后,便发现操场外围站了一个教员,
一直在盯着她,那样子,大概是在记圈数。
疯狗还正儿八经,大概是怕她偷懒。
时简没理会,继续自己跑自己的。
这天,阴沉沉的。
即使到白天,却还是给人一种灰蒙蒙的压抑感。
一点都不亮,而且看着好像还要下大暴雨似的。
那教员一直盯着时简,目光从镇定,转变为惊讶。
他都不敢走神,就怕自己数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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