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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镇抚司的信是牟斌亲笔所写,最近锦衣卫内部也是发生了巨变,牟斌可以说彻底失势了,北镇抚司以及诏狱成了石文义的天下。若不是苏瞻保住了南镇抚司,恐怕现在整个锦衣卫都是石文义说了算了。在信中,牟斌还出言自嘲了一番,如今牟斌被降职成了一名锦衣卫指挥佥事,现在见了凌凯峰都要叫一声凌长官了。
苏瞻心有感触,笑着摇了摇头,能想象得到牟斌写这封信的时候,脸上的无奈之色。苏瞻是个重情义的人,他深知自己一路走来,受了牟斌多少好处。若不是牟斌爱护有加,他苏某人也不会爬的如此之快,搞不好还没爬起来,就被石文义搞趴下了。之前是牟斌护着他苏立言,现在换成他苏某人护着牟斌了。
南镇抚司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但至少铁板一块,所以苏瞻并不是太担心。想了想,苏瞻给南镇抚司回了一封信,总之就四个字“静观其变”。
牟斌和凌凯峰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守住南镇抚司就好了,至于北镇抚司、东厂乃至司礼监怎么折腾,都不要多管。只要南镇抚司抱成团,拧成一股绳,刘瑾和石文义就别想把南镇抚司怎么着。毕竟,南镇抚司跟英国公府通着气,刘瑾不敢做的太过分。
最后便是张皇后和李东阳的信了,看完这封信,苏公子真不知道该说啥了。张皇后和李先生是来发牢骚的,李东阳作为太傅,负有教导太子之责,可最近太子太能折腾了。好多次,上着课呢,太子说拉肚子,结果跑出去再也不见人影了。李东阳一气之下找到了张皇后,结果,张皇后比李东阳还愁,眼看着婚期就要定下来了,也该教导太子什么是男人了。可一跟太子说正事,太子就打盹,气的张皇后都想打人了。有一次,张皇后把郑婕妤请了过来,两位娘亲齐上阵,愣是不管用,什么婚礼习俗,什么礼仪,太子今天上了课,明天一问三不知。张皇后生气,郑婕妤生气,但太子还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话。
“结婚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拜堂入洞房,说那么多话,还不如看看小人画!”
小人画是个什么东西?张皇后和郑婕妤哪能不懂?
实在没辙了,太子不是一直听苏立言的话么?就让苏立言想办法吧,总之,你苏立言作为太子的结拜大哥,又是人臣,就该为君分忧。
拿着这封信,苏公子的手直打哆嗦,我勒个大草。我都躲杭州来了,还躲不开朱太子么?不过朱太子你干的这些事,也太特么气人了。上课玩屎遁一去不回,教礼仪你喊什么小人画,张皇后和李先生真能忍,居然没拿笤帚疙瘩揍太子。当初送你小人画,不是让你跟张皇后装大半蒜的啊。
头疼,这特么该怎么回信?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李东阳的门生,仔细说起来,跟朱太子还是同学呢。李东阳一肚子火,专门写信发牢骚,不能不给李东阳面子。张皇后的面子更不能不给,张皇后都写信发牢骚了,还能说不管?只要说不管,张皇后就该揪着小人画说事儿了。哼哼,你苏立言怎么当大哥的,不教好是不是?
张皇后要是把这事儿捅出去,苏公子也别想在浙江坐着了,还不被朝堂群臣给参死?
真是哔了狗了,人在杭州,还要给朱太子擦屁股。没办法,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斟酌下用词,总算想好怎么回信了。生怕自己用词不当,便交给萧绮月代笔。
萧绮月洋洋洒洒,辞藻华丽的写了两张纸,通篇其实就一招。以后朱太子再不听话,你们就喊着取消夏锦言的秀女资格,你看看朱太子听不听话。
苏公子这招太狠了,朱太子不是忙着泡妞么,敢不听话,让你无妞可泡。
次日,苏瞻派人将盐商杨凯吉找了过来,杨凯吉也想着跟苏瞻打好关系呢,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苏瞻的请求。杨凯吉也算爽快,当天就拨了一艘船给苏瞻使用,船夫都是现成的,第二天这艘船带着杭州土特产还有几封信顺着运河往京城奔去。
看着商船远去,苏瞻怅然若失,还真有些想念京城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太过平静了,按察司这边陶甑和颜枣斗得不可开交,大有你死我亡的架势,其他三司衙门竟然也毫无动静。在齐木这件事情上,于承泽等人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他们会啥都不做?
一直等着别人上门报复,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人,心里挺不舒坦的。张紫涵知道苏瞻在想什么,她伸手在男人腰间拧了拧,“你呀,就是犯贱,别人不找你麻烦,你还嫌闷?”
“......涵涵,你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不怕那些人耍幺蛾子,就怕不知道他们要耍什么幺蛾子,未知的才最可怕!”不得不说苏公子辩解的很有道理,张紫涵可懒得磨嘴皮子。
一行人回到按察司,就看到老狐狸阮重正站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苏伦和艾米挡在院门后,说什么也不让阮重进去。苏瞻只好咳嗽两声,阮重看到苏瞻,顿时露出喜色,“东翁,你可回来了,你这两个番邦女子,不让属下找酒喝,你给属下评评理。”
苏瞻歪着嘴,有点牙疼,多日不见阮重,今日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老狐狸居然是来找酒喝的,还真特么把本公子当成冤大头宰了。
见苏瞻脸色不好,阮重也不着急,神秘兮兮的笑道:“东翁,属下可不白喝酒,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那些人一直没动静吧,嘿嘿,属下恰好知道点.......”剩下的话,阮重没有说,他直勾勾的看着苏瞻,舌头舔了舔嘴唇。
苏瞻心领神会,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面上去甚是和善的笑道:“你们两个让开吧,将屋里的酒拿一坛子给阮先生。”
阮重搓搓牙花子,一脸佩服的看着自家东翁。哎,东翁也不是寻常人啊,属狗脸的呢,说变就变。刚刚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这会儿如此慷慨了。提着长袍下摆,阮重以极其猥琐的姿势冲了进去,他跟在艾米身后,不断提醒道:“不是一坛,是你们一人抱一坛,一共两坛子!”
“......”苏瞻真有点后悔了,我找阮重当幕僚是不是找错了?这老狐狸看上去一副儒雅不凡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老无赖,啥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
进了屋,靠着炉子暖了暖身子,张紫涵便催促道:“阮先生,现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嘿,好说好说,东翁,大小姐,你们应该听说过新月山吧!属下琢磨着,布政使司那边一直没动静,估计是要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东翁了!”
新月山?听倒是听说过,但新月山有何猫腻,苏瞻和张紫涵就不甚清楚了。喝口水,苏瞻淡淡的笑道:“老狐狸,不要卖关子了,仔细说说,这新月山为何是个烂摊子。”
阮重抿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说着,随着阮重的描述,苏瞻等人越听越吃惊。
新月山,位于温州府西北,新月山北面是大连云山和小连云山,南面则是南田山。要说新月山这笔烂账,还得从百余年前说起。当时大明开国后,容不得杭州府生乱子,便扶持李家做了静宁宣慰使,成了这一带的土司。当时,温州府西北,处州府东部,乃是畲族人聚集之地。景宁一带,多是山峦,畲族人久居山中,好勇斗狠,战斗力十分强悍。
当时景宁一带,有着畲族四大家族,分别是连云山盛家、景宁李家、南田山赢家、雁荡山冯家。
盛家掌控大小连云山,老巢云和城。李家控处州府东南,老巢景宁城。赢家势力散布在南田山,老巢青田城。最后雁荡山冯家,老巢文成县。
当时李家虽有朝廷扶持,但也不能让其他三家臣服,这个时候李家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和赢家联姻。李家儿子娶赢家女儿,为此,李家将新月山作为聘礼送给赢家。后来,新月山成了赢家的地盘。随后,过了二十多年,赢家势力越来越弱,深怕被李家吞并,便主动将女儿嫁到盛家,同时将新月山当作嫁妆送给盛家,以取得盛家的支持。于是,新月山就成了盛家的地盘。又过了十几年,盛家跟冯家打了一架,盛家被冯家干败了,李家从中斡旋调解,双方偃旗息鼓,但后果是盛家把新月山让给了冯家。再到后来,赢家恢复了元气。
如果只是如此,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畲族四大世家互相牵制,谁也不会乱来。可是弘治末年,一支猎户居然在新月山发现了金矿,这下子新月山立刻成了香饽饽。黄金啊,谁看了谁眼红,别说畲族四大世家,就连温州府乃至浙江官场都眼红。要不是派兵打不过畲族人,朝廷早把新月山抢过来了。
新月山夹在盛家和冯家之间,旁边还有个赢家虎视眈眈。盛家一看新月山有金矿,立马就眼红了,新月山可是你冯家抢去的,现在我盛家要抢回来。总之,新月山是我盛家的。于是乎,盛家和冯家因为新月山的归属,再次开战了。两家打了一年多时间,也没分出胜负,这时候赢家也耐不住寂寞了,直接跳出来大吼一声,新月山是我们赢家的。当年为了结盟联姻,赢家将新月山送给了盛家,如今盛家不承认结盟了,那新月山也该收回来了。
好嘛,为了新月山,盛家、赢家、冯家打成了一锅粥,前些年李?莱雒嫒敖猓?M?募易?吕矗?卜掷?妗0此道?勒飧鎏嵋橐菜悴淮恚?善渌??业奔淳图毖哿耍?颐窃谔致坌略律降墓槭粑侍猓?憷罴页隼创帐裁慈饶郑坑谑牵??伊?郑?牙罴易崤芰恕@?酪采??。?嬉?灯鹄矗?略律酱右豢?季褪俏依罴业暮貌缓茫康昧耍?忝羌热灰?颍?俏姨孛淳筒还芰耍?忝谴虬桑?詈冒阎砟宰佣即虺隼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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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山现在看上去没什么大动静,可是谁都知道,那地方就是个火药桶,就差个点药捻子的。谁要是把药捻子点着,那地方绝对打成一锅粥。到时候别说新月山,就连温州府、处州府也得受到牵连。所以,朝廷对这事讳莫如深,不发表任何意见。谁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谁乱说话,谁就可能是点药捻子的人,哼哼,那三大家族开打之前,肯定先把这个点药捻子的人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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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阮重的叙述,苏公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真是没想到,浙江境内居然还有新月山这样的存在。
新月山就是一笔糊涂账,历史遗留问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算包青天在世,估计也断不了这笔糊涂账。
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苏瞻这边正感叹不已呢,布政使司就送来了信。
新月山形势严峻,畲族四大世家有不稳之迹象,希望副按察使苏大人能以大无畏的姿态,报效朝廷,让畲族人暂休刀兵。
苏瞻都想骂娘了,知道你们没憋好屁,可没想到你们竟然挖了个这么深的坑。
偏偏苏公子没法拒绝,因为这种烂事就归按察司管。苏公子要是不管,别人立马上书,堂堂副按察使碰到案子不管,那你别当副按察使了。
苏公子真潇洒不起来了,我特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