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自顾自地荡开一叶竹排,也不打桨,任由水波把自己带去任何方向。
寥寥望去,或许是寂寞,却又那样的自由。
竹排上的人,如今叫李拓。
大荒三百年间,每隔二三十年,必然就会出现一个李拓,得以传承如此之名,一方面是因为其有翻天覆地杀人无形的本事,一方面更在于其有一往无前的心。
李拓将将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离火门的教主梵天罡刺杀于手下。
一时间天下皆惊。
作为谢氏朝堂、三大帮派之后的第三股势力,离火教纵然是邪魔外道,也依旧能吸纳许多不欲屈服的人马,而东海、南疆、西穹、北藏里更有茫茫的人才希望借助离火门的能力踏足大荒。
梵天罡一死,天下也乱了套,原本朝堂还需要在三方势力的角逐下兀自衡量,这一刻只剩下倾力对抗三大帮;那些走投无路的荒外人马便只有偷潜进来做个宵小。
而始作俑者,却只是横躺在这一叶轻竹小排上,幽然自得着随波逐流罢了。
几许初春阳光滑过了东面群山的遮挡,一点点洒在寂静的江面上,粼粼的波光只透着稍略的温热,却足够让人慵懒得睁不开眼光。
水波的流转就在耳边,清澈得如同风铃荡漾,靡靡徘徊在心上。
李拓只愿好好休息一下,化解冬天在身体里瘀伤。
一切都太过静谧美好,直到竹排趔趄了一下。
李拓也只得弹了起来,才发现放任的竹排竟和一艘小船撞上。
立刻就有两个小脑袋从船沿探了出来。
一个看来就是小丫鬟,头上左右的发辫都绑了小圆环;另一个倒是公子打扮,羽眉俏翘,谁都识得出是女扮男装。
那女公子稍略带着慌张,道。
“你没怎么样吧。”
小丫鬟的舌头却是不饶人。
“如此的无赖不会怎样。”
李拓哭笑不得,李拓却不能计较。多瞥了一眼那男装打扮的女公子,当然是因为其委实美妙,随后抱拳道。
“别过了。”
说着,便去挑起当桨的竹竿,欲要划开。
耳边,倒又是那个小丫鬟的话袭来。
“少爷,你看看刚才这无赖看你的眼神,下流至极。”
女公子微笑道。
“小月可别再嚼舌根了啊,不然下次溜出来,便不带着你呢。”
那个被唤着“小月儿”的丫鬟立刻就有了求饶,缠着女公子的手,连呼。
“少爷别呀,少爷别呀。”
这些话自然都被李拓听到。
李拓并不是一个爱听闲话的人,什么都听得见,并非因为其把耳朵给竖上,却实在是因为走不了。
李拓委实有奋力划了几下,竹排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女公子突然“哎呀”的喊出声。
就见竹排非但未向前走,反而朝着江底沉下。
李拓的半个脚踝都已湿在江水里了。
如此,轻功自然无以全部发力。
但见其用竹桨钉在沉入水的竹排上,以手部发力,鱼跃般把身子撑起,在竹排极速沉淀入江水中时,李拓已稳稳落在小船上。
小月儿拉着女公子要去扶着船沿,却并未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