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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嬷嬷狠狠咬牙,“看来,我得去一趟品秀阁,找孟姨娘聊一聊了。”
“娘!你去了,也与孟姨娘说说……女儿听说……二爷房中那个娇黄很得二爷欢喜……娘!女儿如今这个样子,怎么争……只有请孟姨娘瞧在我们对她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丹朱说着说着,便是红了眼。
她镇日在屋子里养伤,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闲话。
陈嬷嬷皱了皱眉,她是真心想着丹朱下半辈子能够锦衣玉食,但,却并不怎么想让丹朱去给裴锦栋做小。那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不好走,只是,她却劝不住丹朱。若是那个什么娇黄的,能够与裴锦栋成了,让丹朱死了这条心,未必不是好事。
何况,孟姨娘答应了她,只要她帮衬着孟姨娘,让她得以扶正,那么,孟姨娘定会给她家丹朱寻一门好亲事,奉上厚厚的嫁妆,也会给她家儿子谋一门好差事,还让他们一家,都脱了贱籍。
这么大的诱惑,她如何能不心动?这便是她对孟姨娘死心塌地的原因。
只是,丹朱也不知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总想着能够成了裴锦栋的屋里人,她从小见着孟姨娘以一介妾室的身份,在裴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比正室太太还要风光,这心眼儿早就大了,也长歪了。
总以为,她若是成了裴锦栋的妾,那么,也能效仿了孟姨娘,体面风光,荣华富贵。
陈嬷嬷经的事,却比她多,看得也比她透。别说,自己的孩子,是万万比不得孟姨娘的手段,就是二爷,也不如老爷那般长情,身边妻妾,多是年轻时,一路过来的。
说到底,老爷心肠软,为人多有文人意气,还算得正派,可二爷却是不一样,他屋里伺候笔墨起居的那几个小妖精,都是妖妖娆娆的,陈嬷嬷明眼人,什么瞧不明白?
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淌这趟浑水。
奈何,陈嬷嬷不知劝了多少回,丹朱却是铁了心,无论怎么也不肯回头。
陈嬷嬷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便也不劝了,假意妥协了,可这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听了这话,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是出了门去。
这边,陈嬷嬷刚出了门,那边,绿枝便已得了消息,报到了裴锦箬跟前。
“姑娘!不出你所料,陈嬷嬷果然按捺不住,已是往品秀阁去了。”
裴锦箬点了点头,“知道了。”却是眼皮子都没有撩上一下地继续练她的字。
绿枝却是皱了皱眉,“姑娘,奴婢不懂,如今孟姨娘只怕已是起了孤注一掷之心,再将陈嬷嬷逼急了,只怕,她们就要对着姑娘出手,姑娘虽然已有防备,但到底,也有防不胜防之时啊!”
“她们动了才好,就怕她们不动。”裴锦箬停了笔,将沾着余墨的笔锋浸入笔洗之中,用那葱白玉管一般的手指顺着水纹,将那笔锋轻轻涤净。
“别的且不说,陈嬷嬷如今却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但……我要名正言顺,而且,永无后患。”
凝着那双晶莹剔透,偏又幽深得让人看不清楚的猫儿眼,绿枝恍惚明白了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不明白。
经过了英国公府葛老夫人的寿宴,博文馆中众人对裴锦箬的态度又有所转变,虽是微乎其微,裴锦箬虽宠辱不惊,但红藕、绿枝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却是高兴得很。
伺候的主子有体面,她们这些奴婢也是面上有光。
如此平淡过了数日,丹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被陈嬷嬷携着到了裴锦箬跟前请罪。
裴锦箬宽和得很,自然没有多说什么,便放过了,只待她们母女二人到底不如从前亲近了。
只陈嬷嬷和丹朱两个倒是安分得很,丹朱甚至也再未要求过要跟着裴锦箬上博文馆,只安安静静待在府中,做着分内之事。
这一日,到了往日散学之时,裴锦箬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如时回得府来。
丹朱得了陈嬷嬷的吩咐,端了茶点到上房处来打探消息。
上房内,裴锦箬带着绿枝,还未回,却是打发了红藕先回来的。
丹朱来时,红藕却是不在,只玉笺和雪盏两个在檐下浓荫下,一边说笑着,一边做着针线。
两人见了丹朱,赶忙起身问好。
丹朱倒是难得的不摆架子,反而和颜悦色地道,“我镇日里在府中也没什么事,今日闲着便做了几样糕点,想着请几位姐妹一道尝尝,怎的……却不见绿枝和红藕两位姐姐?这个时辰,她们也该随姑娘回来了吧?”
“丹朱姐姐这两日都待在房中,难怪不知。今日,姑娘与同窗有约,要在府外用过晚膳才回了。”
居然是因为这样才晚归。丹朱有些意外,虽然,大梁民风开放,女子既然可以上学、外出,也可以在外与友朋小聚,这事儿,若是换了旁人,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可是,换成了裴锦箬……丹朱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姑娘与哪位同窗一起?我不过一段时日不在,倒是不知道姑娘与哪位同窗这般要好了。”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玉笺与雪盏对望一眼,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红藕姐姐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她回来给姑娘取了件披风,便又出去了。”
如今,正是七月流火的时候,天气多变,随时可能转凉,今日下晌,一直晴明了几日的天,却突然阴了,看那样子,竟像是连云里也酝酿着雨意,随时可能倾泻而下。
红藕为裴锦箬取披风,是怕她一会儿受凉,这便是临时决定的会面。
只是……到底是谁,如今却是无法探知了,只得待她们回来了,才想法子从红藕嘴里套话。
绿枝行事周密,相较而言,红藕虽然也忠心,但到底蠢笨了些,要套话应该不难。
打定了主意,丹朱便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将手里的糕点交给了玉笺她们,便是说了两句闲话,要转身告辞。
谁知,玉笺却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拉住她道,“丹朱姐姐,你稍等!我与雪盏正苦恼着该送娇黄姐姐礼物,丹朱姐姐见多识广,正好来了,不如请你帮我们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