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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业(上)

    

    2017年对于罗洋来说确实有些不同。

    大年初一的清晨,大家都在忙里忙外,而他却在地球的另一端守着电脑屏幕等待比赛开始。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他终于和队友两手空空的回国了,只是屁股还没捂热乎呢,战队的经理却给他带来一个更大的“惊喜”!

    ——希望电子竞技俱乐部决定停止《幻想o》分部的运营,解散希望的o战队。

    都说新年新气象,罗洋确实感受到了新气象,那就是他失业了。

    对于战队的解散,队员们都早有耳闻,他也不例外,用队长夏天的话讲就是这游戏快“黄了”!没人玩了,比赛也没人看,解散是迟早的事。

    既然俱乐部不留他们了,那就滚蛋吧,合同刚好三月末到期,总部倒没差这二十多天的工资,直接打发了他们。

    随着经理离开,训练室里都在收拾着自己桌子上的那点破东烂西,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罗洋侧身拔掉鼠标和键盘,刚好看见桌角的那本《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不禁苦中做笑,买之前又是请教国外选手、又是问队内的翻译,买回来之后才发现他压根没怎么用过。

    抱着词典和键鼠,罗洋和队友打过招呼就走出了训练室,他的行李很少,除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剩下就只有他手里的这点东西,连被褥用得都是俱乐部统一配发的,所以他已经再没有留在这里的借口了。

    罗洋一路走过,两年间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越走越快,距离那两扇雾化的玻璃门也越来越近。

    他伸手推门。

    “罗洋!”清亮的嗓音在他身后的走廊里回荡,是队长夏天。

    “我知道你心里挂念大伯的身体,可咱们认识这么久也算兄弟一场,晚上吃完散伙饭再走,大伯不会怪你的!”

    罗洋点点头,晃了晃手里“装备”,“我先把这些寄存到一楼的服务台。”

    见夏天扬起手摆起那个熟悉的ok,罗洋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转身离开。

    和其他队员不一样,他和队长相识的地方并不是这家俱乐部,而是在五百米外复兴路的光光网咖里,那才是他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不过,后来他们为了“钱”抛弃了当时的队友,加入当时正在组建o战队的希望电子竞技俱乐部,就算是在赛场上兵戎相见后的道歉他也忘不掉那冷漠敷衍的眼神,这件事直到现在仍然困扰着他。

    这是他的心结,也是队长的心结。

    “叮——!”

    电梯门打开,罗洋不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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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天国际大厦的一楼,冷得打颤的少女收起伞见电梯门要关,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等等,等等我……”

    娇柔的声音总算打破了一楼的沉寂,路过的人这才注意到穿着粉色绒毛睡衣、头发散乱的少女,正在电梯门前无奈地咬着嘴唇打转。

    “美女,那还有一部电梯!”服务台的小哥露出一个微笑。

    来不及道谢,顾念苒一只脚刚迈进另一部电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猛地向后退去。

    “谁呀?”

    她没好气地整了整衣服,发现一行人簇拥着个淡妆女人经过,直奔电梯。

    那女人看着还有点眼熟,可想起自己就快迟到了,她也顾不得追问刚才的事情,也跟了上去。

    “嗞——嗞——!”

    顾念苒刚踏进电梯,超载的警告声便随之而至,真是把她气得不行。

    “小妹妹,电梯超载了!”被围在中央的女人抱胸而立,声音就像尖锐的器物划在玻璃上。

    顾念苒仍旧没有挪动半步,真把她当傻子了?

    “刚才就是你们给我拽出来的,以为我不知道?”顾念苒黑着脸,握着雨伞的手有些抖,“要出去也是你们出去!”

    女人脸色一沉,不耐烦地整了整自己的白色小西装,打量着电梯门口的少女。

    顾念苒视若无睹,她已经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正是和她一个平台的海鲜一姐张七雨,怪不得她看着眼熟。直播时千万粉的窈窕淑女,下播之后就这副德行?

    虽是这么想,但她心里还是很发虚的,对面七八个人,若是矛盾激化了吃亏的一定是她。可若是离开电梯她还咽不下这口气,还会因此迟到。

    “小妹妹,你可不要胡说,是你这自己太胖了,怪不得别人!”

    顾念苒鼻子都快气歪了,一米六三却五十八公斤的她,被说什么都行,唯独这一点是她的痛处。攥着雨伞,压着火气,“胡说?那我们去看监控……”

    张七雨眉头皱起,一早就碰到这么不识像的疯丫头,真是扫兴。她实在没那耐心再耗下去,丢给身边男人一个玩味的眼神。

    “你们要干什么?”顾念苒向后退去,可她动得实在是太慢了,直接被男人一巴掌推了出去,摔倒在了电梯门外。

    电梯里面爆发一阵哄笑。

    委屈吗?

    哑火的顾念苒在这一刻很想拼命,可她知道就算拼命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她的下场最惨。

    电梯门即将关闭,顾念苒仍旧心有不甘,手边的雨伞倒成了她的暗器被丢进电梯。

    “把你们砸扁才好呢!”余气未消的她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起身来到另一部电梯,手机却响了起来。

    “喂,林远,我在公司门口被人揍了!”看着经纪人的名字,顾念苒仿佛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有了可以倾述的地方……

    “好吧,我知道你很委屈,不过你那份合同还没有签字,法务部的经理一直在等着呢,你尽快吧……我再帮你拖会。”

    “我现在已经进电梯啦,八楼而已,很快的……”挂断电话,顾念苒心里就在诅咒那个脑残一姐,要不是那个张七雨,自己早就签完合同了。

    很快电梯到了八楼,少女犹如一阵香风飘过,逢人便喊:“让开啊…让让…八百里加急啦……快闪开!”

    忽然一根黑糊糊的“擎天柱”冒了出来,她侧身躲过正得意自己的灵活,却没想到那擎天柱凭空多出了一只手,她的笑容逐渐凝固,一头撞在那拥有一百零八个小方块的黑色板子上。

    啪啦一声,黑色的贼船k70应声落地,键帽四散崩落。

    “嘎巴——!”揉着脸的顾念苒感觉有些硌脚,低头发现那“手”竟是一副键盘?

    看着地上七零八落,已经被踩成两截的键盘,罗洋脸上的肌肉抽动着,靠……有毒吧!

    这键盘是两年前队长送他的,经历过训练的蹂躏、比赛的洗礼,已经算是和队长友谊的一种见证了。

    他抬起头看向罪魁祸首,“你……”

    “你什么你,你有病吧!”顾念苒眼睛瞪得老大,几根呆毛被气得跟天线一样,她正愁肚子里的气没地发呢。

    顾念苒看着眼前的“擎天柱”,黑色的羽绒服又宽又大,头发也不知几个月没理,连国家体育场也要黯然失色!

    肥大的衣服之上是个小脑袋,憔悴的脸颊,络腮胡,带着点老年鱼尾纹,一看就是修仙晚期综合症。

    还有那双死鱼眼,她看着就烦。

    罗洋一脸惊诧,看似娇小可爱怎么跟个泼妇一样?踩坏了自己的键盘不说,竟还骂人?

    “喂,那是我的键盘!”本来他还想看在对方是女孩子的份上算了,可这态度让他甚是火大。

    “哈,你的键盘?”顾念苒说着啪啪又踩了两脚。“鹅怎么叫,你知道吗?该该该!”

    罗洋觉得这家伙实在是不可理喻,见周围凑过来一些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他有些不自在,懒得在众人面前为了一个键盘纠缠下去,他选择沉默蹲在地上收拾起键盘的碎片。

    顾念苒见“老乞丐”偃息旗鼓也不好再追骂,拿出化妆镜瞅了瞅左脸上的印记,嘴里嘀咕着什么。

    罗洋偷瞄了一眼,少女脸上的“键盘”让他心里舒服不少,他觉得自己该反问鹅怎么叫了。

    “大牙,你在这干什么呢?”走廊尽头的法务部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