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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奇被凌涪看的心虚,讪讪笑道:“那个,凌叔,我也去松冷街看看。您看千佛这么大度为怀的,我们都要向他学习。”
跳起来就跑了出去。
黎笑笑当然不相信常奇会去松冷街,追出来,见常奇在花园里转悠,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常奇叹了口气道:“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那个帮着寿安堂的人逃跑的高手就是四小姐。”
黎笑笑瞪大眼:“真的假的?”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你走了以后,我听见千佛跟赵平说,让他碰见四小姐,要把人拦下来。”
黎笑笑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大哥不大对劲呢,看着赵平和缇如失手,他竟然没有上去帮手。
可是为什么啊,大哥对四小姐那么好,她为什么要帮着胡柱来害咱们?”
常奇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总觉得这件事古里古怪的。你想想,以四小姐的身手,想要把那人带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为什么要放着那人把咱们引到万寿药堂去?”
黎笑笑想了想,疑惑道:“难道她就是想让那人把我们引到怀仁堂去?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常奇道:“管她呢,反正千佛会弄清楚的。你可别说漏了嘴,让凌叔知道四小姐来了。不然他又要跟千佛闹僵了。”
黎笑笑道:“你以为你瞒得过凌叔吗?”
常奇摆摆手:“哎,尽力而为吧。反正千佛不要怪我。”
穆典可从寿安堂回来,先去了西药房。却听说事务对接的尤掌事去了账房。
心中暗道声不妙,匆匆往聚沙堂赶。
此时日已过午,水火焱刚把银两收点入库,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见尤冶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进来:
“老水,你怎么回事?说好的巳时一刻对账,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从前不这样啊。”
水火焱这才知道穆典可连人带账本都不见了。
想他水火焱做事雷厉风行,言行必果,从来只有他吼别人的份,什么时候遭人埋汰过。
当下水火焱心里头那个堵。
看见穆典可抱着一摞账本姗姗来迟,手里的茶杯子就砸了出去:
“年小佛!”
不知道是下不去手,还是气狠失了准头,那茶盅虽说是冲着穆典可去的,却偏离了足有四五寸。
穆典可拿眼角瞟了一下,嗯,四寸七,连水滴都溅不到身上。
于是没躲。
茶盅从穆典可身旁飞了过去,飞到了门外。
水火焱:……
你好歹也装个样子,躲一下啊,你这让老子的面子往哪搁!
尤冶一忍再忍,最终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老水,这就是那个把你气得半死的小学徒,你的克星小年兽?”
掌事们人前严肃,私下里还是很喜欢相互八婆一下的。
而且竟然有学徒敢当面顶撞水火焱,这事实在太稀罕了啊,再忙也得拿出来说上一说,取笑一下啊。
“小年兽”的名号是南药房的丁启安取的,众掌事以为很形象,敢叫板水火焱的小姑娘,那的确是生猛彪悍的存在啊。
这才没几天,这绰号就在诸位掌事当中传来了。
穆典可当时脸色却不好了。
你才是年兽!
自己青春少艾,貌美如花,哪里长得像那个凶面獠牙的怪物了?
看到穆典可脸色不好,水火焱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
说道:“年小佛,你有没有一点规矩?在其位,忠其职守,这是一个人最起码的道德坚守。你倒好,一声不吭,消失了一上午!什么天大的事,让你着急忙慌的,都不能回来知会一声?”
穆典可自知理亏,由着水火焱气咻咻说完,又跳脚大骂了一通,这才说道:“我叔叔来了。”
水火焱怒道:“你亲娘老子来了都没用!叔叔来了就可以玩忽职守吗?”
穆典可又说道:“我叔叔要带我回常州。”
趁水火焱愣神的空当,穆典可走过去把账本放到书案上,弯腰行了个大礼,诚心实意说道:“多谢水掌事这些日来的照拂和抬爱!请您保重!”
说完转身。
身份总归是暴露了,不必再遮掩。甩袖轻功一展,去的飞快,快出聚沙堂大门才听见水火焱气急败坏的吼声:“给老子回来!说清楚!”
穆典可一径去了杂务所。
却不见昭阳,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
最后是一个年稍长的女工告诉她,今天一早,杂务所群发瘟疫,不少女工都送去前堂诊治了,让她去那里找找。
至于送去了哪里,却是不甚清楚。
这些女工都是新招募进来的,脸上都蒙着隔瘟纱布,也少有时间讲话,彼此之间不大相熟,想从她们嘴里打听到昭辉的去向不太可能。
怀仁堂地方大,病患又多,逐个找寻也不可取。
穆典可想到了傅修。
自从察觉到傅修可能对自己有意,穆典可便待他一直很回避。但傅修对她多有照顾,离去之前总该道别一声。
托他帮忙打听一下也不算过分。
然而傅修并不在荣骨厅,据说是被副当家李近山借调了过去,协助统筹钱粮之事,已然忙得不见人影。
正犯愁,刘祖义找来了,说是水火焱派自己来请穆典可回去。
穆典可瞧着刘祖义那张笑嘻嘻的胖脸就有些憋闷,这个大胖子帮常千佛一块骗了她这么久,她竟一点没发现。
迟钝至此,真的让她耻于承认。
但刘祖义的好人缘真不是盖的。不多时便打听清楚,杂务所今天上午送往前堂的女工一共有十一名。
经诊治,有八人症状轻微,被安置在了春养苑;两个病症稍重,安置在秋养苑;还有一个重症的,送到了冬养苑。
刘祖义带着穆典可从冬养苑找起,认清那个病体虚弱,神思昏迷的女子并不是昭辉时,穆典可心里大松了口气,却同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又去了秋养苑。
最后才在春养苑找到了昭辉。
苑中人满为患,昭辉同一众女病人就地打铺,唇颊发白,颧骨潮红,没了平常那股嚣张凌厉气势。
但相比其他病人,精神还算不错,自己撑着褥子坐起,一手端着一碗黄褐色苦辛汤药,面不改色地灌着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