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季老夫人埋怨季思源。
季思源不知道怎么辩解。
“没养好身体,不管孩子保不保得住,大人都要受一遭大罪。”季老夫人心疼这个最小的儿媳妇,握着陶蓁的手:“你父母知道了,不知道怎么难受。”
“妈,我没事,您别担心。”陶蓁道:“上一个孩子没能保住,这一个我一定要替思源好好生下来……”
季老夫人听了,欣慰的同时,更怜惜陶蓁。
季思源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
宋羡鱼见季老夫人为陶蓁的孩子这么忧虑吧,没有在这种时候不识趣地当场把胎儿照片拿出来。
过了一会儿,季老夫人想起宋羡鱼,眼睛看过来,语气关切:“从医院来的?”
宋羡鱼点点头,没说什么。
脱掉外套,她身上是件宽松的毛衣,依然能看出高高隆起的弧度,季老夫人视线投在她肚子上,“检查都没问题吧?”
宋羡鱼嘴边弯着笑,梨涡很浅:“都很好。”
季老夫人宽慰一笑,还算有件高兴的事,对着宋羡鱼肚子里的曾孙女,她也是十分期待。
“中午在这吃吧,晚上再回去。”
宋羡鱼和季临渊都没有反对。
陶蓁和季思源午饭也在老宅这边吃,季思源离开VINCI总部后,季老爷子又把他塞到VINCI旗下一家投资分公司里去做副总经理,季思源本人是可以接受的,只怕陶蓁不能接受,但陶蓁也并未说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饭桌上,季思源提起UK最近的活动,看得出来他挺关注UK,话语间也满是对俱乐部的缅怀。
“都28岁的人,还一天到晚想着玩游戏,那能玩出什么名堂来?”季老爷子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忽地很大火气道:“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少叫我和你妈跟着操心,我们都多大了,还能管你几年?”
从一开始,老人家就反对季思源玩游戏,在老一辈眼里,游戏两个字就代表着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季思源被老子一呛,闭上嘴不再吭声。
陶蓁却是脸色一变。
她听出季老爷子在说自己。
大约是一个多月前,季凝琼来家里找她,告诉她季老爷子已经知道她干的那些事,若不是碍于季思源对她感情深,早就把她撵出了季家。
陶蓁一开始以为季凝琼在炸她,还跟季凝琼装了糊涂,接着季凝琼就拿手机给她播了段录音,里面是她收买过的那位女医生的话。
“如今也就我那傻五叔还以为你是有多完美,你说我要是让他听一听这段话,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你吗?”
季凝琼语气透着威胁。
陶蓁一开始害怕,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季凝琼要没有立刻告诉季思源,而是来找她,就说明她这里有季凝琼可图的东西。
隐约也知道季凝琼想要什么。
“你想要我手里的VINCI股份?”
她直接说了出来。
小产后,季老夫人想叫季家有股份的几个人每人拿出一点来给她,但没人愿意拿出来,她为此很是生气,于是季思源把自己持有的那百分之五转给了陶蓁。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季凝琼是其中一个。
听了陶蓁的话,季凝琼笑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一点,你就通了。”
“如果我不呢?”陶蓁哪里肯就这么妥协。
“那你就做好丢掉季太太头衔的准备。”季凝琼说:“爷爷没对你如何,是顾忌着五叔,若是五叔知道了真相,爷爷就没了顾忌,那么,你也别想继续在季家享受这荣华富贵。”
“五叔是爱你,但前提是,你必须是她心里幻想的样子,你不也一直照着他的幻想活着么?一旦他发现你不是他想的那样,多次堕胎、嫁祸诬陷他人,啧啧……这哪里是女神,分明是个恶毒女人。”
“你也别想着就算五叔不要你了,股份还是你的,你以为爷爷和我爸会让你把季家的东西带回娘家去?他们有一百种办法叫你把股份吐出来,你信不信?”
陶蓁知道自己当时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因为她从季凝琼眼里看到了计谋得逞的痛快
“给你股份可以,但只能给你百分之二。”陶蓁还没把股份放口袋里焐热,就要拿出来,心痛得要滴血。
“百分之五,少一个点都不行。”季凝琼竖着五根手指,“你要是不给也行,我就把事情告诉五叔,没有你这股份,我照样活得逍遥自在,但你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没的不仅仅是股份,还有季太太的尊贵身份,萧家也会知道你设计了小爱,你那几个堂、表兄弟的好工作也别想要了。”
“哦,不止丢了工作,还要承受萧家的愤怒,他们家会怎么对付你陶家我不知道,总归会叫你们哭着过年。”
陶蓁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个社会就是权钱的缩影,其中的残酷,她早就领教过。
“给你股份,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说。”
“第一件,你不但要保密我设计萧家的事,也不许把股份的事说出去……”
“还有呢?”
“第二件,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陶蓁问着,顿了顿,又说:“别告诉我你自己调查出来的,我不信。”
季凝琼也没打算隐瞒:“告诉你也无妨,是老四把那医生带到爷爷面前,我听到,也是巧合。”
巧合吗?陶蓁不认为。
耳边,季凝琼的声音还在继续:“程如晚和季司晨的丑事你知道吧?十几年前老四拿这件事作威胁,夺了季司晨继承人的位子,当时有约定,他不能把事情泄露出去,谁知道他发了哪门子疯,隔了十几年又来翻旧账,爷爷要收回当年给他的股份,他就拿出你这事出来,利用爷爷对五叔的疼爱,逼他打消收回股份的念头。”
“对了……”季凝琼不怀好意地看着陶蓁笑,“五叔被董事会罢免职务,也是老四干的,据说是五叔做了对不起老四的事,你知道五叔背地里做了什么?”
那天晚上,陶蓁彻夜未眠。
她不认为季凝琼知道这件事是巧合,更像是季临渊借着她的手来折磨她,要走她的股份,与凌迟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这一切真是季临渊设计的,那这个男人的城府也深得太可怕了,把能算计的人都算计进去了,甚至季凝琼丝毫察觉自己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
“蓁蓁,你怎么了?”季老夫人的声音拉回陶蓁的思绪,陶蓁回神,见对方关切地看着自己,笑了一笑:“没什么,想起点事。”
说完,她余光投向宋羡鱼旁边的男人。
那人正夹了块鱼肉放到碗里,耐心地剔了鱼刺后,又送到宋羡鱼碗里。
宋羡鱼似乎是吃腻了,嘴巴微微撅着,显出一丝不情愿来,那人左手抬起,轻轻摸了摸宋羡鱼的头发,薄唇勾着稳重的淡笑,眼神温柔又宠溺,透着成熟男人对女人的深情。
陶蓁看见季临渊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轻到同桌而坐的她都没听到声音,但是看口型,不难猜出男人说的是:“听话,再吃一点。”
很普通的话,季临渊说起来却有着形容不上来的迷人魅力。
陶蓁忽然生出一丝羡慕来。
宋羡鱼和季临渊坐在一处,两人的年纪一眼能看出差距,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和谐,男人的成熟更衬出女孩的青春靓丽。
圈子里老夫少妻不在少数,但能像宋羡鱼与季临渊这样让人看了就很舒服的,还是很少的。
这不仅是个看钱的社会,也是个看脸的世界。
“要不蓁蓁搬来老宅住吧,思源不在家时,我也能照应你一些。”季老夫人说:“毕竟你这一胎,风险很大。”
“不……”陶蓁正打算婉拒。
季老爷子打断她:“你要不放心,多雇几个人过去照顾,你都多大岁数了,就别揽这活。”
老人家语气不是很好,季老夫人听出来了,“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阴阳怪气的,谁得罪你了?”
季老爷子冷冷一哼。
季老夫人还不知道陶蓁做的那些事,不禁维护她:“有你这么对儿媳妇的?”
“爸也是为您好,您别生他气。”陶蓁赶紧打圆场,跟季老爷子说话时语气小心翼翼:“爸您的考虑很对,我会自己小心,你跟妈不用为我担心。”
季老爷子没看陶蓁。
陶蓁有些尴尬,不过很快自己化解,跟季思源说:“我怀孕了,就不能养白豆了,下午我们把它送去我妈家里吧,让白豆跟妈家里的优莉过一段时间。”
季思源点头应下来。
“一只狗,你养得倒是比人还上心。”季老爷子冷冷开口。
这次连佣人都听出来老爷子对这个儿媳妇有成见。
陶蓁笑容僵了僵。
“爸……”季思源想为陶蓁说话,又不好跟老父亲顶嘴。
“你怎么回事?”季老夫人不赞同地看向身边老伴,季老爷子见她不高兴了,没再说什么。
桌上气氛变得微妙,宋羡鱼安静地吃自己的,没有开口参合。
……
饭后,季思源和陶蓁先走了。
季老夫人有点生季老爷子的气,放下筷子就回了屋,季老爷子在桌边坐了一阵,起身跟过去。
季昌盛一家去了史雅兰娘家,罗伊雪也回了罗家,宋羡鱼听佣人提了一嘴,似乎是罗家那边出了点什么事,桌上只剩宋羡鱼与季临渊以及季昌历。
宋羡鱼见没人在了,从包里掏出照片递过去,嫣然笑道:“跟您预想的一样,确实挺难看的。”
又把光盘送到他面前:“这里面也是照片,我还没看,先给您看。”
季昌历只淡淡扫了一眼,没有伸手接,起身,“你们又不是客人,也不用我招待吧。”
说完,他直接离开餐厅。
宋羡鱼没介意他的冷淡,只笑着对季临渊说:“我有点累了,去你房里休息一下吧。”
走时,季临渊伸手想拿光盘和照片。
被宋羡鱼阻止了,宋羡鱼握住男人的粗手腕,拿回他的手,摇了摇头,抿着唇笑,什么都没说。
季临渊却从她眼神里看出了什么,没有拿回照片与光盘,带宋羡鱼上楼去他在这里的房间。
两人离开不到十分钟——
佣人正收拾桌子,碗碟相碰发出清脆的瓷器声,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季昌历,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女佣问道:“先生需要什么?”
季昌历视线在桌子上扫了扫,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本就不苟言笑的脸绷得更紧,“东西呢?”
“您说四少奶奶放桌上的东西?”一位年轻些的小女佣直接说了出来。
顿时,季昌历脸板得更严肃。似乎有些不悦。
年长的女佣瞪了小女佣一眼,跑到柜子那边,打开柜门后拿出照片可光盘,两手递给季昌历:“我怕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就收起来了,都在这儿呢。”
季昌历鼻腔里哼了一声,接过来,转身走开。
他前脚一走,后面小女佣就小声抱怨开:“先生这是怎么了?他自己来找四少奶奶搁这的东西,我问一句,他又不高兴,搞不懂……”
“多做事,少说话。”年长的女佣语重心长道:“主人家的事,更要少听少说。”
“我不懂,我哪里错了?”
年长女佣看了看小女佣稚嫩懵懂的样子,这孩子勤快是勤快,就是心眼少点,不会看人脸色,有心教一教,于是小声道:“咱们这位四少奶奶,以前什么身份?先生打一开始就瞧不上这便宜儿媳妇,虽说后来成了萧程两家的千金,但先入为主你知道么?先生对她的印象成型了,哪里那么容易该的?”
“可他孙子在人肚子里呢,刚才那几张照片我看了,是四维彩超照的胎儿相片,我们先生这是想看孙子,又拉不下脸,这不,只能偷偷摸摸看了。”
门外,只能偷偷摸摸看孙子的某位爷爷:“……”
想回来交代佣人泡壶茶送他房里去,听见这话,一张老脸又青又红。
……
再说陶蓁和季思源。
从老宅离开后,季思源开着车,神情是看得出来的心不在焉,陶蓁想着事,也没管他,在季思源险些把车开树上去之后,陶蓁才惊魂不定看向他:“你想什么呢?”
季思源没说什么,只问了问她有没有事。
陶蓁狐疑:“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季思源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瞒你?”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最好没有,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
季思源对陶蓁怀孕这件事,心底存了疑惑,倒不是怀疑陶蓁对自己不忠,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陶蓁会对他不忠,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把白豆送去陶蓁母亲那里,晚上两人在外面吃的晚饭,顾忌着陶蓁肚子里的孩子,没在外多逗留,早早回去洗澡睡下了。
陶蓁有些睡不着,想到中午季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她心里多少不舒服:“爸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许是心情不好,他一直挺喜欢你,别多想。”季思源不想妻子与父亲产生隔阂,把话往好了说。
沉默一阵,陶蓁说:“也许吧,但我不希望爸的态度影响你对我的态度……”
“这怎么会?”季思源亲了亲陶蓁的头发:“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陶蓁满意地抱着他笑。
不知过了多久,陶蓁睡着了,季思源还毫无睡意,今天去医院给陶蓁做检查,当着她的面,他不好问出戴套为什么还会怀孕的话,这会儿,夜晚的宁静把人心底的困惑无限放大,季思源悄悄起身,拿上手机开门出去。
到楼下,季思源点了根烟,才播出一串号码。
在医院,他悄悄记下了妇科医生的手机号,这会儿很晚了,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听,传过来的是医生睡意朦胧的声音。
季思源没有自报家门,直接问出那个问题:“……戴了两层套,女方也有怀孕的可能吗?”
“你在逗我吗?”医生态度有些不耐烦,“戴两层都能怀孕,那些生产避孕套的工厂都倒闭好了。”
季司晨狠狠吸了口烟:“没有一点可能?”
“除非女的偷人,或者她偷偷把套子扎个洞!”医生有些火大,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季思源却陷入了沉思。
前者,他不信,也不愿信,后者……
季思源掐灭烟蒂,回主卧后拉开床头柜抽屉,把里面未使用的避孕套都拿出来,再次下楼,对着灯光一个个仔细看了看。
看完,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每个避孕套都被扎了眼,很小,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每次和陶蓁干柴烈火时都只开昏暗的小灯,又是那种急切的时刻,哪里会注意这些,就是平时,也不会去注意家里的避孕套有没有被扎洞。
轻松之余,又有新问题冒出来,谁扎了他们的套?目的又是什么?
季思源仍旧没往陶蓁身上联系,而是把目光放到佣人身上,房间每天都会打扫,出了他们夫妻俩,也就只有佣人进过他们的房间。
------题外话------
某念出生后,某爷爷变成了孙女奴。
某念说:“爷爷,太爷爷欺负我怎么办?”
某爷爷:“当然爷爷替你出气了。”
某念:“太爷爷欺负爸爸妈妈怎么办?”
某爷爷:“爷爷替你出气。”
某念:“爷爷欺负爸爸妈妈怎么办?”
某爷爷:“爷爷替你出气。”
某念看着某爷爷,露出奶香味的坏笑。
某爷爷:“这么狡猾,像我,不错不错,哈哈……”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