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眉的话说完,周围一片惊讶声。
记者们嗅到大新闻的气息,一个个激动不已。
做这一行的都知道,中规中矩的艺术报道,完全没有名人绯闻来得更具吸引力。
程氏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董事长代表着集团的形象,他的女儿发生丑闻,绝对是轰动性的。
原本程如晚已经快要洗白,因为萧让眉的一番话,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加严重。
不等之前问话的记者再开口,已经有其他记者迫不及待问出声:“您的意思是,不雅视频门里的女人,真是程氏集团董事长千金?微博里的小网红,是否如传言的那样是程氏集团买来顶锅的?”
萧让眉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这人不善撒谎。”
这话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外面再如何狡辩洗白,都没有知情人一句话来得有效。
简单的四句问答,后期经过剪辑,短短半天的时间,就传得满天飞,第二天,各大报纸纷纷报道,在程氏集团董事长千金的名号占据娱乐版块头条后,又把程氏集团钉在经济板块头条。
几天前,程氏集团的股份因为这件事动荡了两三天,萧让眉的采访视频出来后,程氏集团股价更是跌落谷底,最后不得不护盘以减少损失。
……
“这婚事必须退了!”
韩家,韩父狠狠将几张报纸摔在地上,怒气冲天道:“这种女人娶进门,以后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韩泽在一旁坐着,没什么反应。
“报纸上这些,有多少是真的?”韩母捡起报纸,看向韩父:“干嘛动这么大气。”
“还有这个叫萧让眉的……”韩母看着报纸上登出的那段采访内容,上面有萧让眉的采访现场照片,“……不正是几天前跑来这放那种视频给咱们看,还说是咱们儿媳妇的那个女人?”
“谁知道她什么目的?”
程如晚的视频出来后,韩家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韩家这边的亲友只知道韩泽跟一位集团千金在交往,具体是哪位千金,他们只知道姓程,三十好几岁,视频出来后,里面的女人也就二十出头,没有人往韩泽女朋友身上联想。
那几天韩泽因为工作上的事心烦,没上网,完美地错过了那件事。
所以萧让眉上门告诉韩父韩母这件事,他们惊讶不已,韩母抱着飞黄腾达的梦,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婚事,哪怕婚礼上有可能被亲友认出程如晚就是不雅视频里的女人,韩母也不愿放弃儿子平步青云的机会。
奈何韩父说什么都不同意,当即带着韩泽上门把婚事给退了。
后来网上出现一个网红自认是视频里的人,程越迁也再三保证自家女儿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孩,还答应等两个孩子结了婚,就让韩泽进程氏上班,历练两年,至少给他一个副总裁的职位。
韩父在韩母的劝说下,动摇了。
这消停还没两天,又闹出幺蛾子来,还从网络闹到报纸头条上,这下不仅韩家那些年轻小辈亲友知道了,就连年长的亲友都知道了。
都不需要等到婚礼,韩家亲友收到请柬,一看请柬上的新娘姓名,估计韩家就要被人吐沫星子淹死。
韩父说什么都不愿意儿子娶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进门,不顾韩母的劝阻,带上程越迁几天前上门说和是拿的礼物,去程家再一次把婚退了。
程越迁没再说挽留的话,似乎是默认了。
很快,程如晚被韩家两次退婚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开,彻底沦为人们闲暇时拿来聊天用的笑柄。
……
萧爱把这件事告诉宋羡鱼时,完全一副八卦的样子:“看她以后还敢欺负你,现在她估计连门都不敢出。”
“采访视频出来后,微博上那小网红也不活跃了,我刚才看了下,她把前几天的所有微博都删除了,只剩下今早刚发的一段视频,她在视频里说她是被人威胁承认自己是那段不雅视频的女主,又说什么不然她好端端一个清白女孩,打死也不肯说自己是那种视频的女主。”
“她清白不清白、有没有被威胁我不知道,但最后一句话应该是真心的。”
萧爱边说,还边煞有介事地点头,颇觉得自己所言极是。
她说的这些,宋羡鱼早上就知道了,上次VINCI出事,她没从报纸上第一时间获知,后来就开始每天看报。
萧爱顿了顿,又说:“姑姑简直太记仇了,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没往,趁着程如晚掉井里,赶紧落了两块大石头。”
“程如晚以后算是没法在京城混了。”
萧爱不知道婚礼上的事,只当萧让眉还记着程如晚在宋子明葬礼上使的坏。
……
萧爱以为程如晚现在这样,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三天后,她才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程家和季家商议,让程如晚嫁给季司晨,并且已经定下了婚期,就在下个月初。
宋羡鱼听萧爱说起这件事,是在教室里。
她婚礼结束后,程玉侬回了部队。
彼时,她坐在苏玉琢与顾欣颜中间,萧爱坐在顾夕颜旁边,说到激动处,她整个人趴在了课桌上,顾欣颜胳膊搭在她后背上,脸枕着臂弯听她八卦。
听到程如晚与季司晨婚期定了,顾欣颜插了一句嘴:“你不是说那个季司晨被……割了……精神失常吗?”
“所以说啊,太意外了!”萧爱搞得跟自己要嫁给季司晨似的,“程如晚嫁过去就守活寡,啧啧啧……你们说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被整了?不然怎么越来越惨?刚曝光丑闻,又要嫁给没蛋蛋的男人,哦买噶!”
没蛋蛋的男人……
宋羡鱼、顾欣颜、苏玉琢:“……”
顾欣颜嫌弃地撇嘴:“你说话能文雅一点吗?”
萧爱毫不在意:“我又没说错。”
“对了,还有一件事。”萧爱说:“不过我不知道真的假的,就是听我爸随口那么一说,我想问仔细的,不过他老人家没搭理我。”
“什么?”顾欣颜问。
“他说让程如晚嫁给季司晨,是四哥提出来的,还说为了让程叔叔同意,四哥拿出百分之二的集团股份给程越迁,当是季司晨给程如晚的聘礼……”
说完,她看向宋羡鱼:“有这回事?”
宋羡鱼:“……我不清楚。”
她这几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家待着养胎,其他事一概不知,季临渊也没跟她提起那些糟心的人。
……
但萧爱说的,有真也有假。
让程如晚嫁给季司晨,确实是季临渊最先提出。
但给的聘礼不是集团股份,而是让利七个家族年初共同开发的度假村项目的百分之二,给程越迁。
当时七个家族投资金额相等,所占份额也相等,现在程氏集团多了百分之二,相当于是控股了。
这个度假村项目当初由季临渊发起,志在建设全国乃至全亚洲最大的旅游胜地,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于一体,光启动资金就近千个亿,占地面积赶得上一座小一点的县城,规模十分宏大,日后发展起来,收益必定可观。
所以程越迁听了这个提议,并没多大犹豫,就同意了。
程如晚现在臭名昭著,年岁又大,以后的婚事恐成问题,季司晨虽这样了,到底也是季家的人,又和程如晚有过那种事,嫁过去,在外人看来也算顺理成章。
但程如晚不这么想,知道父亲私下替自己与季司晨定下婚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绝望又愤怒地质问程越迁:“为什么?我就这么碍你的眼,一定要把我推进火坑才满意?”
“季司晨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季司晨受伤的事,季家没能瞒住,像是有人暗中散播消息,似乎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你说要向季家要说法,这就是你要回来的说法?那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还是不是你女儿?”
“别激动,先坐下说,你爸这么多,也是为你好……”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周知月见她这般,心里很是难受。
“为我好?嫁给一个精神失常的太监,是为我好?你们的好,可真让人感动!”
程如晚泪流满面,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程越迁怒视她:“就你现在这副德行,你除了嫁给他,你还想嫁给谁?”
程如晚一怔。
类似的话,程越迁之前也说过一次,上次是逼她嫁给韩泽,这次是逼她嫁给季司晨。
好像旁人眼里,她的人生已经别无选择。
程如晚垂死挣扎,“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要嫁给季司晨!”
“你还想着季临渊不成?”程越迁看向程如晚,无情地打破她最后幻想:“你以为是谁提出让你嫁给季司晨的?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意了?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在度假村项目上给我让利百分之二,当是他替季司晨下的聘礼,他都做到这份上,你还不死心?”
“下个月,你必须出嫁,季家那边安排好了,你们婚后就帮你们办理移民,瑞士那边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房子和佣人,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
“爸……”
“移民对你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个地方你还待得下去?”
……
十月一,举国欢庆的那天,程如晚与季司晨步入婚姻殿堂。
婚礼上没有几个来宾,哪怕司仪极力活跃气氛,也消弭不了那份浓重的冷清。
十月底,宋羡鱼跟着季临渊出差去了纽约,接到萧爱发来的婚礼视频,她正坐在季临渊在曼哈顿的别墅的花园躺椅上,
“听说他们明天就移民去瑞士了。”
萧爱用语音说。
“你那边好玩吗?”
宋羡鱼还没回答,那边又发来一条,宋羡鱼直接拍了几张别墅的照片发过去。
后来萧爱又说了什么,宋羡鱼点开后没仔细听,视线投向远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这一刻她有种尘埃落地的宁静感。
京城现在是夜里,这边刚过早饭后,宋羡鱼惬意地闭着眼,过去很久,黑人女佣过来询问午饭要怎么做。
季临渊早饭后离开这去忙工作,宋羡鱼闲着没事,向女佣提议一块去超市看看。
在超市门口遇到景献献,宋羡鱼有些意外,一愣之后坦然与对方打招呼:“你也在这?”
景献献视线落在她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上,眼底划过一抹疼痛,不过转瞬即逝,抬眼时眼睛里只有笑意:“妈跟乐团来这儿演出,我过来给她加油。”
说着,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尖,“其实就是想跟来混吃混玩。”
宋羡鱼笑了笑。
景献献顿了顿,“你呢?跟临……跟你老公一块来的?”
宋羡鱼点头:“他来这边出差。”
景献献微笑,没说话。
气氛有些沉默,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会儿,宋羡鱼说:“那你有事就去忙,我进去买点东西。”
“晚上有空吗?”景献献忽然问,一面从包里掏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在大都会歌剧院,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过来听听。”
宋羡鱼接过门票:“谢谢。”
……
天黑之前,季临渊回来了。
宋羡鱼在饭桌上说起遇到景献献的事,还说:“她给了我两张音乐会门票,她母亲也有表演,你要不要去听?”
季临渊掀起眼皮看她,神情温柔:“你想去?”
“也没那么想吧。”宋羡鱼摸着肚子,“不过去听听,孕期多听些高雅的音乐,对宝宝的发育有好处,你说呢?”
季临渊给宋羡鱼夹菜,一边说:“那就去吧。”
语气很是平淡,似乎去音乐会,只因为宋羡鱼想去。
大都会歌剧院位于曼哈顿林肯中心,外观用朴实的黄砖,看起来有些低调,但内里极其豪奢,光看演出环境,就知道待会儿的表演一定十分精彩。
景献献给的两张票座位在一间三人包厢里,开放式的包厢视野非常不错,宋羡鱼与季临渊刚坐下,景献献也到了,她穿得与上午见面是不大一样,妆容也更加精致。
宋羡鱼注意到了,看着她在季临渊旁边坐下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季临渊。
季临渊察觉到她的视线,侧头看过来,温柔一笑,松开握住她的手,将腿上的西装拎起来展开,罩住宋羡鱼漏在外面的腿。
观众大厅温度适宜,宋羡鱼感受到男人西装传来的温度,心里更暖,“其实也不冷。”
“不冷也盖着,万一着凉,我要心疼。”
这会儿音乐会还没开始,大厅可容纳将近四千人,声音显得有些嘈杂,但季临渊没有压低声音说,宋羡鱼听见他说出暧昧的话,哪怕周围大部分是外国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季临渊说完,将她搂进怀里,握着她的手,姿态宠溺又温柔。
景献献坐了一会儿,起身:“我去后台看看我妈。”
说完,不等回答,她转身离去。
宋羡鱼看见她撞到了人,背影显得魂不守舍。
宋羡鱼收回视线后看了看季临渊坚硬的下巴,她知道景献献打扮自己,只是一般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的下意识表现,并没有其他想法,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音乐会结束,景献献都没有再回来。
他们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左右,季临渊让宋羡鱼赶紧洗个澡睡觉。
这时候,京城时间是翌日八点半左右。
程如晚躺在季家老宅季司晨的卧室床上,任门外佣人如何敲门,她都没理,季司晨坐在床边,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程如晚忽然响起自己没了意识的那十多年,恐怕也是这副模样。
房间贴满了红色双喜,布置得相当喜庆,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越看季司晨,越觉心头恨难消。
过了会儿,她猛地坐起身,一脚踹在季司晨腰上,把他踹在地上。
“废物!”
她冷冷吐出这个词。
心头的气似乎消了点。
程如晚爬到床边揪着季司晨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提离地面,啪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一瞬间,她似乎有种变态的畅快,一连扇了他好几巴掌。
她扇得痛快,笑容有些扭曲,没看见季司晨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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