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黛莎的声音竟然出乎所料的柔缓起来,面上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
“没事……没有啊!我是在想你刚才诵念的经文应该是《大悲咒》吧?”玉溪然极力的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深吸了一口凉气。思绪也跟着旋转,立马就为自己找了一个开脱的话题。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奇,语态依然平淡如水。
“我……我猜的!我想那《大悲咒》是专门用来超度死者亡灵的经文,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上面的内容,可是听人说过所以就胡乱的了解一点。既然你是来祭拜三少爷的,那么我想你**不离十的应该会诵念这篇经文了。对了,听说这《大悲咒》经文的内容甚是拗口精深,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念这种东西?”他也是出于好奇心才这么问的,因为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喜欢看佛经并不常见。自从那次在灵觉寺后山的水潭下面她能一字不差的把《心经》的内容背下来开始,他就有些好奇了。这样艰难深奥的佛学经典一般的人并不感兴趣,更不会是闲着无聊才念它们来打发时间的。所以他非常的不解,不过这些疑问他一直藏在心里面不敢向她问明。如今正巧碰到了机会,他就不问不快了。熟料却遭到了她的冷言相对。
“关你什么事呀,我就喜欢念这些东西怎么了!不可以啊?难道就只允许你一个人知天文,通地理,别人就只能是文盲啊!”她一双美丽的眸子凌厉的射向他,秀丽的脸上却是不愠也不火。这句话要是放在颜月儿的口里一定是以嗲声嗲气的撒娇口吻说出来的,而她却不是,偏偏就能把握住它的尺度。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冤枉我呀!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千万不要介意啊!”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被她的一句简单的话给弄乱了,看来他真的是被她给戏弄怕了,一点小动静就草木皆兵。而她则在那一刻掩口偷笑了一下,如果他有幸看到的话也一定没有幸消受的起。
“喂,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带我们离开这里?”她重新修整了一下面容,差点就说错话了,幸好及时的改过来了。
“这……这个,我想继续留在这里一些时候。我总觉得这乌伦家的三少爷死的太过玄乎,也太过蹊跷了。不过当前我可以肯定所谓是这一定是认为的谋杀,因此我很想把事实查清楚。所以……”他深表歉意的向她微笑了一下,他很理解她现在的苦衷。
“你……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一点也不顾及我现在的感受!你可知道我每天在那群人面前装什么神女有多尴尬,多难受!你倒好,每天舒舒服服自由自在的,现在乐不思蜀了是不是?我……我恨死你了!”她说道最后声音竟变得呜咽起来,羞愧的背过脸去。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敢展露出女儿家柔弱似水的一面吧。她隐忍了好久,好久了。真想尽快的脱离这所谓神女头衔的束缚,这让她有种欺骗的罪恶感。其实她有很多次都想向主人一家言明真相,但看着他们一个个一脸虔诚的样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看那架势纵然是她诚实的告诉他们她并不是什么神女,只是恰巧被那位老法师胡乱选中的一个普通人他们也不会相信。搞不好还有可能动摇他们心中长期以来的崇高信仰,若是信仰这一精神支柱被动摇了,那么对人的伤害是极大的。所以她现在真的是处于两难的境地,骑虎难下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的离开这里,如此便不会有所牵挂了。
他有些不忍,静静的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有点自私了。可我也的确有顾及你的感受呀!所以这些天来我一直都不敢懈怠,不敢放过一个调查的机会。从那天我和阿贤主动跑去守灵,到昨天晚上的夜葬仪式,我一直都在找机会观察周围的人群,搜寻线索。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如果现在让我就此放弃的话我真的是不甘心。当然了,我也一直没有忘记我们此行西藏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那个神秘的小匣子。可是如果这个案子我不解决的话,那么我也很难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那个宝盒上面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再多忍耐一些时候,我保证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查出这件案子的真相了。再忍一下好吗,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他言辞恳诚,句句发自肺腑。如此一来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至此她也不得不佩服他劝说人的本事了。
“你……你这人!哎呀,这……这该让我怎么办呢?”她气恼的一跺小脚,无意间竟然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态来。看得他是心旌一摇,差点又没把持住自己。但是以此情景看来她应该已经被自己给说服了,心下一喜难免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其实你不应该这么悲观嘛,你看那天在场那么多人,那位老法师怎么偏偏就选中了你呢?老法师慧眼如炬,我想也不仅仅只是巧合吧!也许真的被阿贤那家伙给说中了,你真的就是天上的神女下凡也说不定呢!”他略带玩笑的安慰他一句,说完之后他就自嘲了,自己怎么也学会钟子贤那套贫嘴的功夫了。可是没想到这句话不仅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把她给激怒了。只见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的嗔了他一眼。他立马住口不敢再多言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是不会喜欢那些花言巧语奉承的。
“喂,我再问你!你刚刚说已经掌握一些线索了,什么线索呀,能跟我说说吗?”她最终没有向他发作自己的愠怒,反而一改口气的询问他。即使这样,那架势看起来也像是在质问自己的下属一样。
“这……这个……对不起,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把自家的脸憋得通红。
“算了,看你那为难的样子我也懒得再问你了!还真像颜月儿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弄得神神秘秘的,真没劲!”她娇哼一声再次背过脸去,把眼睛落在了那一束放在三少爷坟前的**花上面。那应该是管家胡哲放在那里的,早上的时候他和颜月儿遇到过他。
之后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了,好像都在各自思考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事。谁也不肯向对方望上一眼,默默地把头低着。他肯定是出于不敢,而她很可能是出于不屑。
又过了一会,他突然解下绒制的黑色披风走到她面前给她披上。她娇躯一震,面上表情微变,但并没有拒绝。任由他的双手在自己的酥胸前将披风的绫带系好。
“时候不早了,这里又地高风寒的,你快点回去吧,着了凉就不好办了。”他善意的朝她一笑,举止自然。他只希望她好好的,并没有别的任何意思。
“那……那你呢?你不跟我一块回去吗?”她也一样的泰然自若,绝不会在他的面前输了变点。
“呵呵,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你先走吧别管我了。”他又是呵呵一笑,平淡的眼神依旧没有变化。看来他真会装。
“哦,那我先走了。”说罢她便转身离去,潇洒而决绝,没有半分的不舍。看来她比他还会装。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凄凉的苦笑一下。之后便回过头来向三少爷的坟头走去,就在刚才他又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他想亲身验证一下自己的这个发现到底有没有价值。
人类就是这样,总以为无意中发现的事情就一定是新奇的,总以为经过一番辛苦得来的东西就一定是有价值的。所以有的人天生喜欢探险,也有的人后天就迷恋于考古,其实这些所谓的成果都只不过是心理上的一种自我满足。至于发现的东西它到底有没有价值,那也只不过是专家学者们一句话的事罢了。专家学者们说这块烂石头价值非凡,那么它就立马身价倍增价值连城。专家学者们说这块美玉没什么价值,那么它也立马身价大跌一文不值。
而他也脱不了这个俗套。
于是他在那堆坟包前蹲下身子,开始用双手在那一小片区域挖着。他本来是一个有些许洁癖的人,尤其珍爱的是自己的那双手。平时很少会让它沾到泥垢,他还害怕会弄伤了自己的指甲。可是一旦他遇到了什么可以激发他好奇心和探索心的事情,那双手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就像现在这样,当他的指尖触及到他所料想的东西时,他就觉得即使是十根手指的手指甲都折断了也是值得的。
坟土里埋得是一个小布囊,他小心的掸去上面的泥土露出了布囊上绣着的花朵图案。他认得,这是藏地特有的格桑花。打开布囊,里面的东西着实让他惊喜和兴奋万分。两截被弄断的金簪,还有一把鞘上镶嵌着红蓝宝石的藏刀。他抽出刀身,立时寒芒毕放。
好漂亮的刀,好锋利的刀,也好熟悉的刀。
这把刀他认识,在不久前刚刚见到过。他笑了,笑得那般诡异,那般的欣喜,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这是他独有的笑,任何人都模仿不出来。
他又检查了一下那两截金簪,在金簪的断口处甚为整齐,很明显是被利器切断的。他猜想那把切断金簪的利器应该就是这把藏刀了。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站起身来将藏刀和金簪重新纳入包囊里面。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刻他怔住了,另一件事情的发展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他的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白衣胜雪的装束,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绒制披风。她艳若桃李,却并没有冷若冰霜般的含靥看着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