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它阻碍了人的视线,使人的视觉陷入了无用之地。同时,它还以其升化了的寂静来干扰人心。如此一来人就会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从而跌入了自家所设的心理障碍之中。结果是作茧自缚,不可自拔。
而白天就不一样了,纵然周围依然是静若无物的气氛,但是眼睛却能看到了。这就为自己优先的开设了一道畅通无阻的大门,无论身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起码自己还能够找得准逃跑的方向。
更何况现在对于颜月儿来说,当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身边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她自然是不必害怕了,不过当她意识到原本还被自己贴在怀里的玉小溪不见了踪影时,她就有些失落了。然而失落归失落,她却并不难过。因为这种情况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每次被他搂在怀里哄睡了之后,醒来时都会毫无例外的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要用一个手铐把他和自己铐在一起,看他还怎么甩开她独自逃跑。
她起身穿好了衣服和鞋子,对着镜子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档化妆品,看来都是主人家临时特地弄来的。她随手捡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只是随便的往手上涂些防护霜。那张漂亮的脸蛋她可以不介意,但是那双纤嫩的小手她一定要保护好了,因为那双手是他珍爱的至宝。不过即使她脂粉不施,红膏不涂,镜中的那个自己依然青春靓丽。如此一张干净的素颜,只为心中的他而绽放。
“你可不许胡乱化妆啊,小溪可不喜欢你化妆的样子!”她用手指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的说着,仿佛是在教训另一个“她”一样。可是话音刚落就发现镜子里面又多出一个人来,那个她一看到就会心花怒放的人。她粉脸一红,转过身子就对着来人撒娇。
“小溪,你大坏蛋!干嘛偷看人家!”她取过一条刚刚用来擦脸的毛巾,对准玉溪然的身子就甩过去,却被他一把接在手中。玉溪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走过去用手里的毛巾擦去她下颐处的一点残留的水珠。
“睡醒了吗?那就快点过来吃早餐吧。我怕你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所以就到厨房去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赶快过来尝一尝吧!”他用手指了指桌子上面的托盘,那里面放的是他刚刚端来的食物。一碗肉粥、一碟清淡小菜、两根油条外加两个荷包蛋。她心中一甜,冲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就在他的脸上香了一下。
“小溪,你真好!”一双晶莹晶莹的大眼睛柔情蜜意的不断往他脸上喷着秋波。一不小心又被她给突袭成功了,他不禁一阵脸热。但只持续了半刻不到就迅速的恢复了恒温。
“好了,别调皮了!再不吃的话可就凉了。”拉着她的小手来到饭桌前坐下,她朝他嘻嘻一笑露出两排贝壳般亮白的牙齿。连筷子都不用,随手拈起一根油条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小溪,我只晓得你做饭好吃,没想到你还会做油条呢!赶明你也教教我做饭好吗,人家……人家也想做给你吃。”她一边努力的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鼓着腮帮嘟囔着。
“你呀,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来喝口粥,别噎着了。”他端过粥碗舀起一勺肉粥,用嘴巴吹了吹就送到她的唇边。她俏皮的伸了伸舌头,眨了眨眼。也不管是否会烫到,张开血盆大嘴一口连汤匙都咬了进去。
“哎呀你小心点,别烫着了!看看你,连吃饭都不会,还要让我叫你做饭呢!还记得你出国以前的那会吗?那时候呀你也天天缠着我让我教你做饭。可是你呀笨手笨脚的,煎个荷包蛋都差点连整个房子都烧了。这次我可再也不敢教你了。”他继续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的往她的嘴里喂粥。
“什么嘛!人家……人家最后不也做出来了吗!只是……只是就是有点焦了而已。”她有些不服气,一边咽着食物一边嘟着小嘴。
对呀,不就焦了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来证明了谁都不敢吃一口,只有那个不知死活的钟子贤尝了一口,结果可想而知。不过由此也得到了钟子贤的一句经典的评价:现在像这种纯手工的苦味点心已经没有几人能做出来了,月儿真是太伟大了,竟然能用鸡蛋做出巧克力的味道,实在是难得,难得!
玉溪然想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来。回想当时他们都还没有大学毕业,他可不像钟子贤和颜月儿的家庭一样从来都不需要为经济上的事情而担忧。而且他又固执的从来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好心周济,所以那时候他一边做着兼职工作一边在外面租房子努力养活自己。颜月儿呢则三天两头的跑到他那里去蹭饭,家里面虽然有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她也懒得去问津。就喜欢吃他亲手做的饭,哪怕是一碗简单的素食面她也吃的津津有味。后来她就出国了,他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家人的帮助买下了一所小阁楼并且定居在里面。可是却没有机会每天都做饭给她吃了。而她这次从国外回来就决定再也不离开他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也要守在他的身边,她这辈子是赖定他了。
早饭过后,玉溪然耐不住颜月儿的死命纠缠只得答应陪她去找四少爷墨沉,让那位素描圣手为他画一幅肖像画。途经庭院的小径,恰巧遇到刚欲出门的管家胡哲。见他的手里面拿着一束**花,鲜艳芬芳。于是颜月儿就停下身子来问候。
“管家大叔,你这是要去哪呀?你手里的huang菊花真好看!”她娇甜的一笑,尽显清纯妩媚。
“呵呵,我要到三少爷的坟前走一趟去把这束huang菊花放在他的坟头。我想玉先生可能也知道我们家的三少爷很喜欢这种huang菊花,自从几年前他在外地见过这种huang菊花后就一直爱不释手。由于我们这里的气候很特殊,不适宜种植这种植物。所以长期以来三少爷都是托人从外面运来这种huang菊花培植在温室里面,每天都亲自的浇水施肥。没想到如今会发生这种事,唉!都是命运捉弄人啊!现在他去世了,我放一束huang菊花在他的坟头,也算是尽一点做管家的心意了。”胡哲长叹一声,满脸的凄然之色。
“管家大叔你真有心,三少爷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激你的!”颜月儿最是听不得也见不得这样凄凉的景象,所以眼角处已经微微的湿润了。但仍然忘不了出言安慰这位慈祥面善的老人家。
“谢谢你颜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尽快赶到那里了,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说罢他便和玉、颜两人告别,独自往门外走去了。
而玉溪然却一直在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在最后露出一丝诡异的让人猜不透的笑容。
“小溪,你在笑什么呢?笑得一点都不好看。”却不料这个笑容被颜月儿给捕个正着。
“哦,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笑笑。”他随机应变扯谎搪塞的能力怎是那么强。
“哼,我才不相信呢!你肯定又在骗我了,我以前就看到你这么笑过。每次遇到什么疑难的问题时,你一这么笑就证明你已经有答案了。所以你才骗不了我呢,我说的对不对?”她娇哼一声,毫不顾忌的指着他那一只握伞的手傻笑。原来那只手又在微微的发抖,这就证明他又在对她撒谎了。
“你呀,真是个鬼精灵!”他伸手又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内心却在惊讶原来这小妮子竟然如此的了解自己。有时候他的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发觉,她却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说只要他拿着那把伞就别想当着她的面说谎,因为她看一眼就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那你就快告诉我你干嘛那样笑啊,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不许说谎啊,我可看着你的手呢!”她很牛气的朝他扬了扬漂亮的樱唇。
“好了,快走吧!你不是还要让四少爷帮我画像的吗,去晚了人家可不等你啊!”他及时的一转话题,不由分说的就拉起她的手腕往四少爷墨沉的画室走去。
在四少爷墨沉的画室呆了一早上,玉溪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让四少爷画像,腿都有些麻木了。还好有颜月儿在他的身边时时的为他捏捏肩捶捶背,舒活舒活筋骨,不然的话恐怕他整个人都要僵硬在那里了。终于出成果,颜月儿兴高采烈的捧着情郎的画像上看下看的仔细观摩,如欣赏一件旷世的真品一样不住的点头赞叹。对墨沉少爷更是千恩万谢的说个不停,而墨沉少爷只是微笑着摆手示意这没什么好谢的。颜月儿抱着玉溪然的素描画像跟个宝贝似的,心里面原打算回去之后就挂在床头的墙上的,可是后来一想这似乎有些不妥。毕竟这并不是浓墨重彩的油墨画,而只是黑白两种色调的素描,若是挂在墙上的话岂不就成了玉溪然的遗像了吗。那可不行,她的小溪还没有娶她呢,哪那么轻易的就让他死掉?
玉溪然倒是清静的很,由始至终都没去看那张肖像画到底画成什么样了。他现在只感到浑身的酸软无力,只想到外面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因此刚画完不久他便起身向四少爷道谢,并且要拉着颜月儿告辞。他知道这样可能有些不恭敬或不近人情,但他看四少爷也是位豁达明理之人,定然不会计较和拘泥于这些小节,因此也就少了很多客套了。果真,四少爷墨沉温颜相送,并没有半点不悦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