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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莫名感动


    人们可以学会把回忆慢慢的放下,但是他们却不能否认它存在过。

    清晨的第一米阳光此刺破东方天际一层鱼肚的白把金辉再一次洒下,整个山头如涂了重重金漆,光彩耀目。山风送走了一夜的疲倦,把清新的空气带来与人分享。浓郁的草木一片新绿,翠得就要滴出浓浓的汁。几声清脆的鸟鸣入耳,增添了又一天开始时快活的气氛。

    玉溪然被这阵欢快的鸟鸣声惊醒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一件外套从身上滑落下来。是自己的外套,昨晚上用来给黛莎铺在身下当做毯子的。他捡起来穿上,无意间便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气,那一定是她残留在这件外套上的吧。

    可恶,不是说好了要替她守夜的吗?怎么就在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呢!坐着也能睡着,想到此处玉溪然不禁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不对!他猛然一震,外套披在他身上,那……那她呢?他下意识的朝四周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除了一堆已经熄灭却还在兀自冒着青烟的火堆外,哪还有她的影子。他心下一急,迅速的站起身来。

    “黛莎!黛莎!”他朝着四周大声的呼唤她的名字。这还是打他认识她一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前都是“你你你”的称呼她,现在猛地一改口还有点不习惯。但事出突然他也没想那么多,心中焦急万分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毕竟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什么样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我在这呢!”一声清脆婉转的回应之音从他的背后响起,他快速转过身子,但见一身白衣的清丽女子向他款款走来。姿容绝代,优雅妩媚的像个公主。不,应该说是一位仙子,公主生长在凡间,带着俗气。而她却似生活在阆苑琼宫里面仙家。

    “你……你跑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他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责怪的意味,但关心的表情溢于面容,看到她平安的归来他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你还以为我被山鬼叼走了不是!”黛莎轻伸玉指,拢了拢鬓角的发丝。仪态万方,典雅至极。紧接着又继续笑着说道:“不过据我所知,这山鬼大多说都是雌性的。我虽没有亲眼见过山鬼长得什么样子,不过却见过一位叫罗聘的画家画过的一副《山鬼图》,那图画上面的山鬼娘娘就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想来即便有什么山鬼之类的,人家也不会对我这个小女子感兴趣吧!”说完她就强忍住笑,牙关紧咬的不发出声来。很显然她是在故意戏弄他,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那山鬼娘娘要把他捉了去采阳补阴,修炼仙法。而他是何许人也,焉能轻易的受这小女子的戏弄?他虽不想故意在嘴皮子上胜人一筹,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吃个哑巴亏。眼珠一晃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还真是巧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扬州八怪’之一的罗聘呢我也知道。而且更巧的是也见过他那幅《山鬼图》,不过我却记得在那幅画上面除了有一位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之外好像还有一只猛虎吧!那猛虎凶恶健壮神态逼真,正是山鬼娘娘的坐骑。知道那只猛虎叫什么名字吗?告诉你吧它叫龙须虎,听听,听听!龙须虎,一看就知道是一只雄虎。我想一只雄虎是不会轻易放过一只雌性动物的吧!”他反唇相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讨厌!”听到他七歪八扭的又扯出一只什么“龙须虎”,而且还非常含蓄的把她说成是一只被雄虎给盯上的“雌性动物”,那分明就是讽刺她是一只母老虎嘛!可恶,她只不过随便笑话他两句,他怎么能这样刀子嘴不饶人呢?她想再反击两句,可是一时间却从他的话语里面找不出一点的纰漏,气的她是咬牙切齿。可恨的是在那幅该死的《山鬼图》里面偏偏还真有一只老虎,这就让她甚为难堪了。又羞又恼之际,粉脸涨的通红,小脚用力的在地上跺了一下。

    他见她生气的模样煞是可爱,竟然有几分颜月儿嗔怒时的风采和神韵。对于一个平日里如鹤立鸡群,不拘言笑的冰霜美人而言,这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稀奇景观。或许这种奇迹般的场景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有幸目睹到吧!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了。”他宽慰似的朝她一笑,她娇哼一声,一别小脸没有说话。“哦,对了。你刚刚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呢?还有,你脚上的伤好了吗?”他关心的问了一句。

    “嗯,已经不痛了。”她点头微笑,心里面一甜。“我醒来后见你还没有睡醒就没有去打扰你,感觉脚上不痛了就去摘些野果子。诺!都还没来得及洗呢,就听到你在那大呼小叫的喊我。”她的一只手正掇着一个裙角,衣裙里面兜着几个又大又红的果子。

    “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还是我去把野果洗一洗吧!”他说着就要去接她裙兜里的果子,却被她一扭身子躲过了。

    “好啦,别跟我争了!你还是快去把脸洗一下吧,你昨晚上没睡好,洗洗脸好清醒一下。”她说完也不搭理他,转身就往水潭边走去了。他傻笑了两声之后也走到水潭的下游去洗脸了。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两人的身上,倍感舒服。

    两人坐在草地上,边啃着野果边商议着潜水回去的事宜。总之今天一定要返回去,别的不说,光是啃这些野果已经让他们的肠胃感到不适了。她告诉他下水之后千万不要慌张,只要屏住呼吸,紧紧地抓住她的身体就行了,她负责把他带出去。他机械般的点头应诺,可天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对于他这个十足的旱鸭子来说,天生就对深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恐惧感。就像是患有恐高症的人一从高处往下看就会忍不住的心中发慌一样。

    “待会下水后还是你抓住我吧,我害怕一到水里面心神和动作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如果途中遇到了什么意外,你还可以扔下我迅速游上岸去。你也知道的,这溺水的人一旦抓住了什么东西就会死也不放手的,到时候万一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怕会拖累到你。”他语态认真的向她嘱托了两句,就像是临终遗言一样,有种悲怆之感。她失笑,俏皮的笑,动人的笑。他差点看得痴了。

    “好啊!到时候我就半途上把你给丢了,回去之后呢我就这么跟颜月儿说,说你……说你欺负我,已经被我丢进水里面淹死了,看她心不心疼!”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趁机损他几句。

    “你……你又来了!”他一阵的窘迫,脸也红了。之后两人便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

    临行前,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拉她坐到草地上。她乖乖的顺从他,没有一点反抗。

    “把你受伤的那条手臂伸给我!”他吩咐她,语气严肃。她照做,没有问为什么,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他抓起她的手腕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并用慢慢的向上掀起她洁白的裙袂,又小心的揭开那一层薄如轻纱般的内衣袖子。在露出被白布包扎好的伤口同时,也露出了一条雪藕般光滑白嫩的酥臂。

    她还是一言不发,脸上依旧带着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啊!这是一种只有妹妹对哥哥或者说妻子对丈夫才具有的信任,然而他们并不是兄妹,更不是夫妻,可她就是信他,像相信自己一样的信任他。

    他伸手入怀,掏出几块光滑的布料来。这布料的样式和颜色她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对,她想起来了!那是……那是他那把雨伞上面的伞布。

    “你……你的伞呢?”她脱口而问。

    “在我手上呢!”他淡定回答,头也不抬。

    “你……你怎么能把它……你不是很珍爱你那把伞的吗?”她有些激动,眼里面贮满了泪水。是心疼?还是欣喜?

    “昨晚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会想办法避免你的伤口沾到水的。这伞布的料子就是最好的防水用品,昨晚上我就用石块把它拆下来了。”他边说边用手里的布料去包裹她的伤口,动作还是很轻,怕弄痛了她。

    “那……那剩下的部分呢?回去之后可以修一修的。”很显然她是想问,你把这把伞的“皮肉”给剔掉了,那么它的“骨架”呢?

    “我埋了!”他回答的很干脆。

    “什么!埋了?”她惊讶,难以置信。

    “对啊,毕竟跟了我那么长时间了,转瞬间就被我给‘剥皮拆骨’了当真有点舍不得。感觉挺对不起它的,所以我就把它给埋了。”他淡淡的说着,却仿佛是告诉别人他埋得不是一把伞而是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忠诚于他的伙伴。

    “回去之后我会赔给你一把新伞的。”她的眼眶里依然含着泪,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轻笑,小心的放下她的衣袖,遮住了那一抹诱人的春色。

    “算了,我不正好也欠你一条裙子吗,用你的话说咱俩是一来一往谁也不欠谁的,两清了!”他又抬起她的手臂,在袖子外面也裹了一层伞布。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就是想沾到水都难。她粉嫩的脸上又是一红,没想到自己又被他给奚落了一下。

    “什么两清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而且……总之是你欠我的!”女儿家的羞颜展露,娇态横生。这是逼迫男人臣服的最有效手段。

    “好好好,是我欠你的,你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他日你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大可以拿我开刀。或者干脆把我给宰了,我悉听尊便绝不反抗。”他才懒得跟她争个你上我下,你死我活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她的手臂给保护好了。他头也不抬的继续手中的工作,而她此刻的心里面却是美滋滋的。一丝会心的微笑,发于心而现于面。

    他把铜镜塞进腰里面,那个面具他原本打算丢掉的觉得没有什么价值。但最终还是紧紧的攥在手里。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两人就潜下水去。他这次出奇的冷静,整个人在水里面就像是死鱼一样。也不挣扎,紧闭着呼吸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臂潜游。他知道此刻她只要一脱手,他就会变成真正的死鱼。可是她没有,她抓得很紧,像抓住自己另一半的灵魂和躯体一样。

    钻出水面的一刹那,两人都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这一大自然恩赐的新鲜空气。她拖着他游到岸边,他抓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然后把上半截的身体仰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使劲的吸气。如重生的人一样,贪婪而畅快。

    “喂,你还活着吗?”她坐到他身边,调整好了呼吸之后便玉手成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面。

    “伤口沾水了没有?”这是他睁开眼睛之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