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我在东厢房的床底下看到了一捆绳子。”
刘大羽立马警觉起来。
郭老也坐正了身体。
“什么样的绳子?”
“尼龙绳。”
方静用来“自杀”的绳子就是尼龙绳。
“绳子是什么颜色的呢?”
“蓝颜色。”
方静用来“自杀”的尼龙绳就是蓝颜色的尼龙绳。
“绳子有多粗?”
“有指头粗。”边席娟竖起右的食指。
边席娟的食指大概在零点八公分左右。
方静用来“自杀”的尼龙绳也在零点八公分左右。
同志们仔细检查过韩老师的租住屋,包括大木床下面,但没有看到边席娟提到的蓝颜色的尼龙绳。
“是新绳子,还是用过的旧绳子呢?”
“是用过的旧绳子。”
方静用来“自杀”的尼龙绳就是旧绳子,上面还有两个结呢。
边席娟在韩老师租住屋看到的尼龙绳会不会是方静用来“自杀”的尼龙绳呢?
“边席娟,你看到绳子是在什么时候呢?”
“去年年底。”
韩老师在租住屋里放尼龙绳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把尼龙绳藏在大床下面呢?
为了得到准确无误的信息,刘大羽让严建华和董青青领边席娟到刑侦队物证处去辨认那根尼龙绳。绳子的颜色、粗细和成色都要请边席娟再确认一下。
离开区化宫以后,刘大羽等人又去了翠屏山龙尾坡。给韩老师当人体模特的女孩子不止一个,既然肖鹤亭能认出方静,他也应该能认出另外几个女孩子,如果能找到另外几个女孩子——哪怕是其一个,就一定能知道韩老师除了让这些女孩子当人体模特以外,还对她们做了什么,韩老师对她们做了什么,就一定对方静做了什么。
汽车停在了翠屏山的上脚下——即成贤小学的操场边。
同志们赶到龙尾坡的时候,时间是点钟左右。
肖鹤亭正坐在枫杨树下和一个老者下象棋,这个老者就是肖鹤亭提到的崔老。
肖鹤亭扔下的棋子,站起身,将刘大羽一行引进院门。肖鹤亭心知肚明,刘大羽等人去而复返,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肖鹤亭关上院门,将几个人领到石凳上坐下。
“肖大爷,到这里来找韩老师的几个女孩子,除了方静方姑娘,另外几个女孩子,您有没有印象呢?”
“有点印象,只要她们站在我面前,我就能认出来,虽然她们到这里来的次数不多。”
刘大羽注意到了肖鹤亭回答隐含的信息:“次数不多?一般是几次?”
“也就两次。”
“您是说,这几个女孩子来过两次之后,就再也不来了吗?”
“不错。”
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理解和支持韩老师的艺术梦想和艺术追求的,接受新思想、新观念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火候不到,女孩子是不会脱光衣服坐到椅子上去的。对韩老师来讲,也许刚开始追求的是艺术,而当女孩子脱光衣服,坐在椅子上,按照韩老师的要求摆出各种姿势的时候,特别是当作品即将完成的时候,在艺术冲动之外,韩国柱会不会有心理和生理上的冲动呢——韩国柱虽然是一个老师,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而当韩老师撕去伪装,当女孩子看到韩老师的艺术追求的本质之后,她还会再到龙尾坡来吗?前两次,韩国柱要做一些铺垫,铺垫的差不多了,图穷才见匕首吗。
刘大羽让肖鹤亭打开南无的门锁,走进西厢房,将两卷五幅画慢慢展开,一张一张铺在大桌子上给肖鹤亭看。
“肖大爷,画上面这几个女孩子是不是您见到的那几个女孩子?”
“就是她们。”肖鹤亭一张一张地认真仔细地看,“这个女孩子辫子很长,她的辫子一直放在胸前,一直垂到裤腰下面,这个女孩子个头很高,腿很长。”肖鹤亭说的是画上的女孩子,也是储存在他记忆里的女孩子,女人身体的美主要体现在身体的曲线和总体的体型,包括皮肤的白皙和质感上,身高和腿长是构成美的最基本的要素。可见,韩老师在选择目标的时候,也是有些标准和考量的。
肖鹤亭指着第二幅画道:“我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最深,她的脖子比一般的女孩子长出许多,她腰下面的部分也比一般的女孩子宽大,这个女孩子来的时候,有两次是穿牛仔裤的,时间是今年春天,衬衫是掖在牛仔裤里面的。看上去,蛮撩拨人的。”肖鹤亭说的是大白话,“撩拨人”应该是性感的意思吧!
经肖鹤亭这么一说,同志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第二幅画就是笔者在前面提到过的女人**背影画,细细的腰身,宽大丰腴的臀部。六幅画——包括方静的**画,通过不同的姿势,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体型,不同的线条,反应出女性身体不同的美。
肖鹤亭的回忆还在继续,他指着第幅画道:“有一个女孩子的皮肤特别白嫩,个头不算很高,但身材非常匀称。她的眼睛特别漂亮,是一对丹凤眼;她的头发是卷发,棕色的头发。这幅画画的就是她。”
“肖大爷,这几个女孩子,她们和韩老师的交谈,有没有提到名字和工作单位呢?”
“刘队长,经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
“肖大爷,您快说。”
“这个皮肤白嫩、长着一对丹凤眼的女孩子姓陈,名字叫陈瑶。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一点半左右,我在屋子里面睡午觉,我刚准备起床,听到了敲门声,是韩老师开的院门,他和陈瑶有一段对话,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我听的清楚明白。韩老师打开院门以后,陈瑶喊了一声韩老师,韩老师也喊了一声陈老师。陈老师说,韩老师,您以后就喊我陈瑶。陈老师还说,她找厂领导谈她对象调动工作的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让韩老师久等了,很不好意思。韩老师说,没关系。她叫陈瑶,到底是什么‘瑶’,我不知道,陈老师应该是一个厂办学校的老师。”
刘大羽非常兴奋,有这两个信息,想找到这个叫陈瑶的女孩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修所长说,在他们派出所的辖区内,厂办校只有两个,一个是荆南车辆厂,这个单位有两个学校,一个是职工子弟小学,一个职工子弟学;另一个单位是荆南烷基苯厂,这个单位只有一个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到初年级。
陈瑶是肖鹤亭唯一能提供的信息。另外几个女孩子的情况,肖鹤亭一概不知,肖鹤亭注意到:韩老师不希望肖鹤亭和来人多接触。不管什么人,凡是来找韩老师的人,韩老师不曾向肖鹤亭介绍过——当然,他也没有必要和义务向肖鹤亭介绍他的朋友。
“陈瑶是骑自行车来的。”肖鹤亭道,“她可能是烷基苯厂子弟学校的老师。”
告别肖鹤亭以后,修所长给荆南车辆厂和荆南烷基苯厂厂长办公室通了一个电话,请他们查一查子弟学校有没有一个叫陈瑶的女教师。
根据肖鹤亭提供的情况,修所长猜测,陈瑶极有可能是荆南烷基苯厂子弟学校的老师。荆南车辆厂子弟学校距离成贤小学不远。用不着骑自行车。上山的路是要推行的。
同志们快要走到汽车跟前的时候,刘大羽的响了,电话是董青青打来的,边席娟说,方静用来上吊的蓝颜色尼龙绳和她在韩国柱租住屋里看到的尼龙绳,无论颜色和粗细上看,还是从新旧程度上看,都差不多。
刘大羽刚挂断电话,修所长的又响了,电话是荆南烷基苯厂厂长办公室的王主任打来的:他们厂子弟学校小学部有一个叫陈瑶的老师,她是教美术的。
这个女教师应该就是肖鹤亭提到的陈瑶。
刘大羽一行驱车赶往荆南烷基苯厂。
一个小时以后,汽车停在了荆南烷基苯厂的大门口。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示意门卫师傅打开电动门,他就是厂办主任王玉刚。
双方握致意之后,王主任示意简众山将汽车停在大门内空旷的地方,然后领着同志们沿着一条林荫大道朝东走去。
几分钟以后,一行人来到子弟学校的大门口,右边的门柱上挂着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写着“荆南市职工子弟学校”九个大字。
在学校门口迎接大家的是校长滕建设。双方寒暄一番之后,王主任将同志们交给了滕校长,然后回厂办去了。
滕校长将大家领到办公室坐下。
两分钟左右的样子,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走进办公室。和肖鹤亭描述的一样,她就是画上的女人陈瑶。与此同时,滕校长走出了办公室。滕校长是一个有眼力劲的人,他不想让陈瑶尴尬和难堪。警察向陈瑶了解情况,作为当事人的领导,在跟前肯定是不合适的。
滕校长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将门带上了。
陈瑶的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藏青色西服——走进校园的时候,所有的老师都穿着藏青色西服,滕校长穿的也是一身藏青色西服;陈瑶皮肤白皙,金棕色卷发,鸭蛋脸,丹凤眼,高高的鼻梁,丰满的鼻翼,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
“陈老师,你认识成贤小学的韩国柱——韩老师吗?”刘大羽目不转睛地望着陈瑶的脸。
郭老也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陈瑶的眼神和表情。
陈瑶原本白净的脸上立刻泛起两片红晕:“韩国柱,我——我认识。”
“你到韩国柱在翠屏山龙尾坡的租住屋去过吗?”
陈瑶将视线移至别处——她的眼睛已经不能正面应对刘大羽和郭老的目光了,在两双眼睛的聚焦下,她显得很不自在:“我去过。”
“你和韩国柱之间是什么关系?”
陈瑶开始眨眼睛,双开始频繁整理自己的卷发:“韩国柱是美术老师,我也是美术老师,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我们在一起探讨绘画。你们找我了解韩国柱的情况,韩国柱——他怎么了?”陈瑶变被动回答为主动提问。
“今天早晨,成贤小学六班学生方静吊死在翠屏山的树林里,根据我们的尸检、现场勘查和综合分析,方静应该是死于他杀。”
“方静的死和韩国柱有什么关系呢?”
“韩国柱是方静的美术老师,方静对绘画有浓厚的兴趣,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她也去过龙尾坡韩国柱的租住屋,据我们所知,到龙尾坡和韩国柱切磋绘画艺术的女孩子有五六个。方静已经死了,我们很想弄清楚,方静到龙尾韩国柱的租住屋到底干些什么。所以,我们找到了你。”
“我到龙尾坡去过几次,我们无非是在一起研究探讨一些技法,有时候还到山上写写生。”
“就这些?”
“就这些。”
“我们在韩国柱的租住屋发现了一幅非同寻常的画。”
“什么画?”陈瑶显得很紧张。
董青青将一卷画慢慢展开,放在陈瑶前面的茶几上。
陈瑶突然脸色大变:“你们就找到这一幅画吗?”陈瑶有试探的意思——显而易见,陈瑶不希望同志们找到韩国柱为她画的那幅**画像——至少是没有看出其一幅画就是以她为原型的。
“这副画就是韩国柱为方静画的**画。我们很想知道发生在这幅画背后的事情,所以,我们找到了你。”
陈瑶选择了沉默。
“我们在韩国柱的租住屋一共发现了六幅这样的画。”
“六幅画?”
“对,六幅画全是**画。根据房东肖大爷的回忆,和韩国柱接触的女孩子有五六个,我们再让你看一幅画。”
董青青将第二幅画慢慢展开,放在第一幅画上。
“陈老师,这幅画,你应该很熟悉吧!”
看到展开的画,陈瑶的双颊突然绯红。她第一次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