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城,你从银行提五万块钱,难道只是把它作为诱饵和道具,引丛建霖上钩,麻痹丛建霖,然后乘其不备,伺机将他杀害吗?”
“是的,五万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可是我攒了将近二十年的私房钱,丛建霖的心太贪,把五万块钱拱手送给他,我心有不甘。但如果不让丛建霖见到五万块钱,他是不会放松警惕的,只有在丛建霖放松警惕,得意忘形的时候,我和和璐瑶才有机会,所以,必须让丛建霖见到五万块钱才行。我虽然是一个练功之人,也有些力气,但凭我的力量想结果人高马大的丛建霖的性命,那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只有在丛建霖没有一点戒备心理的情况下,我才能一击毙命。丛建霖拿到钱以后,会怎么做,我无法预料,最理想的情况是他还想和和璐瑶做那种事情这也是我和和璐瑶所希望的,丛建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地地道道的流氓和无赖,只要他和和璐瑶单独在一起,只要条件和环境允许,他就会跟和璐瑶提无理要求,而且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李成城接着道:“三月三号的晚上,和璐瑶在去接丛璐瑶之前,我让和璐瑶洗了一把澡,我还让和璐瑶在身上喷了一些香水,丛建霖一见到和璐瑶就开始心驰神摇、情不能自已,说了不少轻飘和挑逗的话,走进307号房以后,他没有理由不想那种事情,只有在丛建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我才有把握一击毙命。”李成城特别强调,他是用铁锤的侧面砸击丛建霖后脑勺的。
“你为什么要用铁锤的侧面砸击丛建霖的后脑勺呢?”
“我只想把它砸晕,然后将他勒死,如果用铁锤的头部砸下去,肯定会出血,我不希望屋子里有一滴血如果被褥和床单上有血,那就麻烦了我们不想在客房里面留下一点痕迹,只要把丛建霖砸晕,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事实也是这样,我们没有用多大的劲就把丛建霖勒死了。”
“到底是你一个人勒死了丛建霖,还是你和和璐瑶共同勒死了丛建霖?”
“是我一个人勒死的丛建霖。看到丛建霖倒在床上,和璐瑶吓得三魂丢了两魂、浑身发抖,她就是想帮我,也不能够啊!事实是:我用绳子勒丛建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反抗,只蹬了几下腿。”
“你说铁锤和绳子是你事先准备好的,铁锤和绳子是从哪里来的?”
“铁锤和绳子是我从剧团拿到天时宾馆的,我们剧团有一个木工组和美工组,经常要加工一些道具和背景,那把铁锤是姚主任常用的铁锤;你们可以去问问姚主任,今年三月一号,木工组是不是少了一把铁锤;至于绳子,那是我们剧团拉横幅常用的绳子现在,木工组还有两捆同样的绳子。”
“铁锤和绳子在什么地方?”
“铁锤和绳子,我扔进了化粪池,和丛建霖的尸体一起扔下去的。只要你们捞到那把铁锤,让姚主任辨认一下,就能证明我没有说假话。”
之后,欧阳平又提审了一次和璐瑶,和璐瑶基本上认可了李成城的说法。不过,她特别强调,一切都是由她引起的,自己是祸水,是罪人,是不可饶恕的人。虽然杀死丛建霖的想法是李成城提出来的,但也是得到她的认可的自己也有杀死丛建霖的想法,李成城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后,他们一拍即合,如果她坚决反对,事情绝不会发展到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她是一个该死的人,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儿,不过,她现在已经释然了,本来,她之所以很少去打搅父母,是怕丛建霖去打扰父母,自从丛建霖死了以后,和璐瑶就经常把女儿交给父母照看,所以,她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以后,父母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
审讯结束以后,欧阳平一行押着李成城和和璐瑶去了天时宾馆。
欧阳平一行先进了307号房,在307号房的北边有两扇窗户,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窗户的外面就是四所村小区九号居民楼,两座建筑物之间的距离大概在二十五米左右,站在窗户里面,稍微将身体向窗外伸一点点,就能看到九号居民楼南边的化粪池,化粪池上有四块长方形的水泥盖板。九号居民楼一共有两个单元,所以,有东西两个化粪池。
和璐瑶和李成城所说的化粪池是西化粪池,西化粪池距离107号客房的窗户确实只有十五米左右。是距离107号客房窗户最近的化粪池。这里应该是四所村小区最偏僻最僻静的地方,一般人是不会在化粪池附近多呆一会的。如果是深更半夜的话,这里更不会有人了,可见,和璐瑶和李成城选择天时宾馆307号房是经过深思熟虑、慎重思量的。
欧阳平和刘大羽还在窗框上看到了两道明显的划痕,这两道划痕应该是绳子摩擦所致,窗框上是绿色的油漆,划痕上的油漆已经没有了。
天时宾馆坐北朝南,四所村小区在它的后面。
之后,同志们押着李成城和和璐瑶走出天时宾馆,从天时宾馆东边进入四所村小区。
在走出307号房之前,欧阳平和刘大羽、陈杰没有忘记看看大衣橱隔板上的湿斑,比较而言,湿斑上的水分又挥发了不少,关键是湿斑的面积也在缩小。常理告诉我们,没有了水的来源,湿斑就像缺失水分的植物一样,开始发蔫和收缩。
四所村小区是一个比较大的小区,天时宾馆的北边和东边很大一片区域都是四所村小区,共有居民楼四十七幢。
小市街派出所的伍所长带着三个手下来了,欧阳平一行押着李成城和和璐瑶赶到四所村九号居民楼西化粪池的跟前的时候,伍所长等人已经在现场等候大家,化粪池上四块盖板已经挪到旁边,化粪池里面积满了粪水,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往现场跑,短短了几分钟之内,在九号楼和七号楼中间的水泥路上,已经聚集了一两百人,而且人越集越多。
伍所长将警戒线拉到了水泥路边。
欧阳平一行赶到现场的时候,人群已经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九号楼和七号楼上很多人家的窗户都打开了,窗户里面晃动中一些身影。
化粪池的面积在四平方左右,四所村是一个老小区,老小区的化粪池都这么大。
李成城走到化粪池跟前,用手指着化粪池的东北角:“尸体就在下面。”
李成城和和璐瑶在藏尸体的时候也是有考虑的,化粪池西边三四米的地方就是九号楼和七号楼之间的水泥路,掏粪工每次来吸粪的时候都走这条水泥路,所以,掏粪工每次吸粪,都将吸管放在化粪池的西南角上。
化粪池里面的粪便从来没有清理干净过,不过这次肯定要清理干净了,粪便下面除了丛建霖的尸体以外,还有一把铁锤和一捆绳子,要想把铁锤捞上来,必须把化粪池里面的粪水清理干净。
这伍所长已经安排好了。他已经打电话通知区环卫所,让他们派人和吸粪车前来处理化粪池里面的粪水。
半个小时以后,人群骚动,然后慢慢让开一条路,两辆吸粪车缓缓开了过来。
吸粪车停稳之后,四个环卫工人从车头上跳了下来,伍所长迎上前去,跟四个工人说明情况后,两个驾驶员上了汽车,将汽车倒到化粪池的跟前:一辆汽车倒到化粪池的南边,一辆汽车倒到化粪池的西边。
另外两个工人从粪箱上取下一个直接为八公分左右的橡胶软管,慢慢放进化粪池中。
驾驶员按了一下按钮,柴油机开始发出“突突突”的声音。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放到化粪池里面,很快,化粪池里面的粪水开始慢慢往下降。
不一会,天时宾馆的窗户里面也出现了很多脑袋,空气中散发的异味并没有阻挡住人们的好奇心。很快,几乎所有的窗户里面都打开了。窗户里面的人或指指点点,或交头接耳。
半个小时以后,化粪池里面的粪水还剩下一半,粪水中混合着很多杂物,在这些杂物中,有破扫帚,有树枝,有塑料袋,还有不少卫生纸。
两个工人用长长的铁钩将化粪池里面的杂物一一捞上来。
当粪水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时候,在化粪池的东北角上,有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渐渐突兀起来,随着粪水的逐渐下降,突兀的部分慢慢呈现出一个人的形状来人呈侧躺状。仅仅是一个人的轮廓线,因为,剩下的粪水越来越浓稠,大部分粪便沉积在化粪池的底部。
欧阳平从一个环卫工人的手上接过铁钩子,在突兀的长条形的物体上摁了摁,物体很软,好像还有弹性,欧阳平又用铁钩子的头部在物体上勾了一下,铁钩子好像勾到了什么东西,欧阳平用力拉了拉,突兀的、长条形的物体竟然整体挪动了几公分。
很显然,铁钩子勾住的应该是丛建霖的尸体准确地说是勾住了死者身上的衣服或者死者身上的绳子。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看不清楚突兀的、长条形物体的真面目。因为突兀的、长条形的物体完全被非常浓稠的粪便所包裹。
一个环卫工人,从一辆汽车上取下一根水管,他将水管的头部对准突兀的、长条形的物体,然后拧开开关,水管里面顿时喷出很多水,还且压力很大。吸粪车上有上下两个一大一小的箱体,大箱体里面是装粪水的,小箱体里面是装水的,在吸粪的过程中,免不了会有一些滴漏,小箱体里面的水是用来清洗的。
很快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在水管的强大压力下,突兀的、长条形物体上的粪便终于被冲洗干净了,大家分明看到了衣服深蓝色的衣服,一具尸体清晰地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几分钟以后,水的压力渐渐变小,很快,水管里面的水没有了,而此时,尸体上的粪便还没有完全冲洗干净。
不过,水稀释了化粪池里面浓稠的粪便,十分钟以后,尸体的三分之二已经浮出粪水。这说明化粪池里面的粪水就要见底了。
两个工人又将另一个吸粪车上的水管取下来,将水管对准了轮廓分明的尸体。
死者的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西服,下身是一条泛了色的牛仔裤。死者的双腿蜷曲着,死者的右脚上穿着一只棕色的皮鞋,左脚上的鞋子已经不在了,但黑色的袜子还在。
很快,欧阳平终于看清楚了:在突兀的尸体上还有一块更突兀的东西,这个更突兀的东西原来是一块绑在死者肚子上的石板,石板的厚度和化粪池上的盖板的厚度完全一致。这块水泥板就是和璐瑶所说的那块水泥板。
十分钟以后,又开来了一辆洒水车,超大的水箱里面至少能装四吨水。
洒水车停下以后,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欧阳平随伍所长迎了上去,这辆洒水车来的太及时了,同志们肯定要对尸体进行尸检,在尸检之前,必须把尸体清洗干净至少要把尸体上的粪便冲洗干净,要把一具在化粪池里面浸泡了三个多月的尸体清洗干净,没有一定的水量,肯定是不行的。
两个人中年龄比较大的是环卫所的所长耿启亮,还是伍所长想的周到,赶到现场以后,伍所长发现清洗尸体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于是,他又打电话给耿所长,让他派一辆洒水车过来。
伍所长没有想到耿启亮亲自过来了。
经伍所长介绍以后,欧阳平握住耿启亮的手,使劲地摇晃了几下。
耿所长还带来了三把铁钩子,要想把尸体弄出化粪池,没有铁钩子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