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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争手一扬,几米高的向日葵完全体堵在隧道的另一出口,大有一“花”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凌小路诚恳地说, “师父你也学坏了。”
离争不以为意:“城里到处都是花,我加一朵助兴,怎么了?”
凌小路:……没毛病!
有个人被追赶着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想往鹿边摊店里躲。
离争袖子一挥,那人弹了出去,不偏不倚撞上由鸩鸠化作的黑烟,转眼间变成幽灵。
凌小路有点傻眼, 助攻难道不涨杀气吗?
那黑烟在城里肆无忌惮地穿梭, 不是没有玩家想倚仗着人多试图反抗,可连鸩鸠的身形都捕捉不到,反倒提前释放了灵魂。
其他人见状, 更失去了反抗之心, 只想往无人的街巷里钻,企图逃命。
离争将凌小路往店里一带,挥袖合上店门。
反应迟钝的411意识到自己被孤零零地丢在外面了, 拼命地捶门:“族长!离争师父!你们不能丢下我啊!”
凌小路:“……”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人放进来,离争倚在门上, 垂眼看着他, 薄唇轻启:“听说你今天晕过去了?”
“啊?是有那么一下。”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凌小路实话实说, “就突然没有知觉了,不过据鸩鸠说,半分钟不到我就醒了。”
离争继续意义不明地盯着他,像在判断这件事的危险程度。
凌小路又开始紧张,虽然离争承诺过不会再逼问,但如果他变卦了呢?
“我希望你记住……”
凌小路绷直身体:“师父你说。”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如果你有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凌小路支吾着:“哦,没有危险,能有什么危险啊?”
“还有,如果你一旦决定说了,别忘了我的号码牌,是第一个。”
凌小路:……这还有取号机吗?!
雷声砸下来,轰隆隆连成片,当凌小路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头更疼了。
八成鸩鸠跟嵇蒙两个人打起来了,这个人在收割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到铁面无私,连自己人都打!
门外的411没有动静,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凌小路在屋里跟离争大眼瞪小眼——主要是他瞪,离争在说出刚才那番话后,几乎就没怎么看他。
但这并不能减少他的紧张感,还有愧疚感,还有很多掺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外面终于静下来了,只有一个熟悉的人声由远至近。
“小兄弟,你在里面吗?”
如果这是恐怖片,剧情应该发展到变态杀手杀光了整条街的人,浑身是血,拿着凶器,慢慢逼近主角藏身的房间,口中如猫捉老鼠般问着,“你在里面吗?”
还好这不是,因此鸩鸠的话音里隐约藏着笑意。
凌小路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仿佛他才是被变态杀手绑架的那一个。
“我——在啊……”
门外的411气愤地举着牌子:我恨!
凌小路:……
天空重新恢复了光明,花瓣依旧铺满道路,只是放眼望去遍地坟墓,这诡异的景象估计也是千载难逢。
凌小路从鸩鸠的脚步中都能体会到对方心情的愉悦。
“大丰收?”
鸩鸠如实回答:“好久没有这么自在了。”
这根本就是在羊群里投下一匹狼,为所欲为!
“我能不能问问你现在杀气攒到多少了?”
鸩鸠声音惬意:“如果再进监狱,差不多可以关上七年。”
凌小路:!!!
如果杀气可以换钱,鸩鸠怕不是全服首富!
鸩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店内的离争。
“多谢通知。”
离争似乎并不想领他的谢意:“那些人太吵了。”
“是吗?”鸩鸠放松着手腕,“下次有人吵你随时叫我,还你一个耳根清静。”
离争下意识扫了凌小路一眼,凌小路居然心领神会地读懂了!
平时哪有人敢吵离争,估计最吵的就是他了!
鸩鸠看看离争又看看凌小路:“我有事情想问小兄弟,介不介意我把人借走一会儿?”
这种事明明应该问凌小路本人,可他却问的是离争。
离争摇头,凌小路不知道鸩鸠找他什么事,不过不管什么事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两个人回到了鸩鸠的树屋,这里空间更加狭小,凌小路反倒松了一口气。
“你要问我什么事?”
鸩鸠答非所问:“我见你跟离争在一起很紧张的样子,找个理由把你带出来。”
凌小路愣:“这你都能看出来?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鸩鸠用指甲点了点他的额头:“都写在脸上了。”
凌小路:……我也需要一个面具!
两个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凌小路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比平时更加慵懒无防备。
“离争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他?”
凌小路摇摇头:“我不是怕我师父,我是不敢面对他。就好像我很喜欢你,想跟你做很好的朋友。但我心里有秘密,没办法坦诚面对你,越喜欢,越愧疚,所以也没办法做朋友,你懂那种感觉吗?”
“很复杂,不过我能理解。”
“或许我也应该去搞个面具,就像你在想什么,我永远都不知道。”
“我的想法很简单,”鸩鸠以食指虚虚抵住鸟喙的边缘,“我从来不会想问题复杂化。”
“也是,羡慕你。”哪来那么多勾心斗角,一言不合就开杀。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嗯?”
“你说你跟离争有隔阂,是因为你心里有秘密。但我不想跟你怀着秘密相处,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事,都可以问。”
凌小路怔愣了下,他倒是从没想过要知道鸩鸠什么秘密。
“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你觉得呢?”鸩鸠反问。
“一是面具很帅,二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一个很和蔼的人。”
“和蔼?”鸩鸠对他的形容词产生了兴趣,失笑问道。
“因为我虽然看不到,但我经常能感觉到你在笑,就像刚才那样。你嘴角上扬时说话的语气,会跟平时不太一样。另外你文字聊天时也会用笑眯眯的表情。”
鸩鸠迟迟没有给出回应,凌小路看不到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十足的信心。
“我分析得对吗?”
“第一次有人用‘和蔼’这个词描述我,有点……意外。”
凌小路这话若是敢出去说,估计会得一个“全服首瞎”的荣誉称号。
讲个笑话,鸩鸠为人和蔼……
“那是为什么,我能知道吗?”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不想在杀人时让猎物看到我的表情。”
”杀气腾腾的表情?“
“不,是一种……”鸩鸠面具下的眼睛眯起来,唇角也不受控制地上扬,“兴奋的、乐在其中的表情,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凌小路想象了一下,果然还是戴着面具比较好。
起码给人造成的心理阴影没有那么大!
“我很好奇,”他身体微微向前探,“你面具下的样子。”
“你想看吗?”鸩鸠带着笑意问。
“想!”凌小路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能看吗?”他又问,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
“忘记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了?”
“什么话?”
“我不想与你怀着秘密相处。”
鸩鸠在他面前坦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俏薄情的脸。他眉眼狭长,眸光犀利,皮肤有些苍白,唇色也微微泛白,但却很好地勾出一道弧度。
凌小路有些迷惑,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但却感到很熟悉。他曾经想象过鸩鸠摘下面具是什么样子,好像就应该是这副样子。
一副冷情杀手应有的样子。
“……这是你原本的模样吗?”一个常年佩戴面具的人,似乎也没有花钱整容的必要。
“失望吗?”鸩鸠问。
凌小路连连摇头,宛如拨浪鼓,把鸩鸠逗笑了。
他慵懒地用手背托着下颚:“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凌小路想了想,又摇头,#鸩鸠长什么样子#是全服十大未解之谜之首,他连鸩鸠的庐山真面目都看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那么该我了?”
“诶?”凌小路反应很蠢,“你刚刚跟我师父说有事情要问我,是真的?”
鸩鸠用手指随意地点了点自己的后颈:“今天你晕倒的时候,我发现你这里有点古怪。”
凌小路:?!!
“但是我再去检查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
……本来就是触发隐藏的,当然什么都没有!
鸩鸠唇角带笑:“我也很好奇,那是什么。你知道,很多AI机器人,都把开关设置在脖子后面。”
凌小路:???
“而且你突然倒下的时候,真的很像断了电。”
凌小路:……
鸩鸠盯着他,眼神犀利:“你是人吗?”
凌小路:!!!
为什么他的思路能偏到这个地方去啊!!!
鸩鸠见凌小路一副脱力状:“该不会我猜对了吧?”
“没有!!”凌小路坚决反驳。
“那是为什么?”
凌小路纠结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而已。
“好吧,我实话实话……但在游戏里你是我第一个坦白的对象,我愿意告诉你也是因为你是一个黑名,我跟你说的话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
鸩鸠奇道:“这跟名字的颜色也有关系吗?”
“因为……因为其实我是一个粉名。”
凌小路从鸩鸠的表情看得出,他并不是很相信——谢天谢地他终于能看到鸩鸠的表情了!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天方夜谭,事实是我这里也有一个项圈,只是被隐藏起来了。”
凌小路把自己去买外设,到测试项圈摘不下来,到鑫山协助他隐瞒身份整件事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伴随着他的坦白,鸩鸠的眼神越来越亮,但凌小路一心只在解释来龙去脉上,完全没考虑过那是什么。
凌小路全部交代完,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一个人长期保守一个秘密不容易,凌小路甚至感谢鸩鸠让他将这一切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但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
鸩鸠紧紧地盯着他,眼底充满猎手伏击猎物时的兴奋,凌小路莫名被他盯得有些不安。
“恐怕不行。”
凌小路:???
鸩鸠头顶冒出了商城的标志,不消片刻,两排金色的药水整整齐齐地摆在他的面前。
这种药水凌小路曾经见嵇蒙用过,是洗杀气值的道具,不过嵇蒙当时的瓶子比这小得多。
“鸩鸠你这是……干什么?”
鸩鸠打开一瓶,一饮而尽,紧接着第二瓶、第三瓶……
凌小路彻底为他的操作愣住了。
“等等,你是在洗杀气值吗?攒杀气不是你的爱好吗,为什么要洗?”
“攒杀气确实是我的爱好,不过杀气值高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做。”鸩鸠边喝边答。
“……比如什么?”凌小路眼睁睁看着空瓶横七竖八被扔了一地。
“比如……”鸩鸠仰头喝下最后一瓶,凌小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头顶的名字,由黑色变成了金色。
金灿灿的金色,不掺一点杂质的金色。
鸩鸠摘下万年不离身的手套,露出中指上的戒指。
凌小路后知后觉地跳起来,想要逃跑,却迟了一步。
鸩鸠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睛晶晶亮,宛如嵌着群星。
“跟我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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