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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为难的看着张雅芝“那怎么办？”
张雅芝察言观色明白他的意思，可这求人的话，真不愿意开口。
小心眼里就希望唐明坤开口求人，都是男人，喊人也方便，她去求人，大哥大哥的叫着，感觉很肉麻。
这俩人各有各的心思，互相看着对方。
还是三床的家属看不过去了，站起来主动帮忙。
“谢谢，谢谢。”
唐明坤一脸和煦的笑容，很有礼貌的道谢。
“你们是下乡的知青吧？抛家舍业的也不容易。”
男人看起来很壮实，大手伸出来像蒲扇大，憨厚一笑，边说话抓住一边的褥子，帮唐明坤把王静茹抬到病床上。
唐明坤自己拽着一边褥子，使出吃奶的劲，差点没把王静茹掉地上，总算把人挪过去。
“谢谢大哥了。”
唐明坤感激的对他点头道谢。
张雅芝跟在一旁也跟着点头，病房里的味道太难闻，她一直屏住呼吸，憋的脸通红。
“我去送推床。”
为了给唐明坤好印象，也为了离开这充满味道的病房，她主动提出去送推床。
“天黑了，我不放心。”
唐明坤关心的看着她，语气温柔。
张雅芝一颗芳心砰砰的乱跳，脸上漫起红云，羞涩的捏着自己的辫梢，满心雀跃。
唐明坤满意她的反应，嘴角的笑意不减，推着推床走了。
出了病房，他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那难闻的味道驱走。
推着病床慢慢的走，心里想着，今晚他在哪里休息？
唐明坤走后，张雅芝还没有从幸福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眼前都是唐明坤温柔的笑容，和他关心的眼神。
病房里难闻的味道好像也闻不到了似的，注意力都在唐明坤身上，嗅觉不那么灵敏了。
“呕，呕。”
病床.上的王静茹半睁着眼睛，连着呕着，嘴角有东西往外冒。
隔壁床的陪护看到了，忙提醒张雅芝。
“姑娘，她好像要吐？”
张雅芝这才收起心思，低头去看王静茹。
她的脸色已经憋的紫红，想起医生的嘱咐，她急忙去扶王静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侧过身，王静茹那边已经憋不住喷出来。
张雅芝近距离抱着她，根本来不及躲开，王静茹吐出的呕吐物一点没浪费，全吐到她身上。
难闻的酸腐味呛鼻而来，张雅芝忍不住恶心，蹲在痰盂前狂吐，呕的太厉害，鼻子眼泪流了满脸。
王静茹吐完了，人又昏睡过去，半边腿掉在地上，张雅芝光在那吐了，也没有发现，王静茹无意识的翻身，整个人砸在张雅芝身上。
“哎呀。”
王静茹那大体格子砸在身上，张雅芝发出一声惨叫，仰头倒在地上，地上那点呕吐物也没浪费，滚了她一身。
三床的好心大哥，和五床的陪护忙过来帮忙，把王静茹拉起来。
再看张雅芝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大衣上都是呕吐物，头发上也沾的全是，这幅样子惨不忍睹。
“呜呜......”
张雅芝看着自己身上这些污垢，边恶心欲吐，边哭。
“别哭了，去洗洗吧！”
一床的陪护大姐看了叹口气，病人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这些知青，没下乡的时候也是父母心头宝，还是孩子呢！
“那她呢？”
张雅芝恶心的受不了，但是唐明坤没回来，她又不敢走，如果因为她走了，王静茹被呕吐物呛死，她的责任大了。
“我帮你看一会儿吧！你快去洗洗。”
看着张雅芝发丝上流下来的黏糊糊的污物，好心大姐别开目光，实在是很恶心。
“谢谢、”
张雅芝张着双手，手上沾的也都是黏糊糊的脏污，也不知道是她吐的，还是王静茹吐的
不马上洗下去，她都得疯了。
道谢后匆匆跑出病房，到卫生间把自己好顿洗。
这时候的医院条件很一般，没有洁厕灵，卫生间开门都是尿碱味，呛鼻子。
张雅芝顾不得这些，冲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
抬头看到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又忍不住一阵狂吐，恨不得苦胆都吐出来了。
自来水很凉，冰的手都没知觉了，她顾不上这些，解开头发，用冷水洗头，冰冷的水冲到头上，冷的她打寒颤。
好不容易把头发上的污物洗干净，看着身上的大衣，她欲哭无泪。
大衣前襟上一片黏糊糊的污物，看着像是被画了地图一样，那味道酸腐难闻，她再次趴在水池边一通狂吐。
眼泪流了满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这幅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用冰水洗了脸，压下心里的恶心，脱下军大衣，拿到水龙头下冲洗。
这一看，不止前襟脏了，衣服后身也全是污物，这前后都冲洗了，棉大衣可就湿透了。
大冬天，没有暖气，这棉大衣全湿了，猴年马月能干？
张雅芝的眼睛里再次流眼泪，哭自己为什么要下乡？应该大姐来的。
现在她都在想，大姐是不是故意装病？好让自己替她下乡。
瞪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家里人偏心，恨江文静害自己来陪护王静茹，更恨王静茹吐了她满身，就不想想王静茹是被谁
磨蹭了半天，把棉大衣上的水用力拧干，放到鼻子前闻了下，那股恶心的味道还在，她只得再次放到水龙头下搓洗，棉大衣，用手搓，根本搓不动，她的眼泪跟着水龙头里的水一切往下流。
唐明坤到门诊部送完推床，看着黑乎乎的街道，没有亮灯的房间，肚子饿的咕咕叫，他就早晨喝了点糊涂粥，到现在都没吃饭呢！
肚里面没食，更觉得冷的透骨。
看到值班室换了护士，他挺直腰板，忍着冷意走过去，陪着笑容问道：“请问咱们食堂还开着吗？”
“都几点了？食堂早关门了。”
护士没好气的回答一句，眼皮都没撩一下。
唐明坤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美男计没管用。
可他有点不甘心，温声继续问：“那早晨食堂几点开门？”
护士感觉这声音听着很舒服，这才从病例本上抬起头，看到唇红齿白的唐明坤，冷冰冰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食堂早晨六点半开门，七点半关门，别错过时间，另外，住院的人得先去用钱和粮票换饭票才能去打饭。”
“谢谢啊！”
唐明坤满意护士态度的变化，笑着道谢。
“不客气。”
护士笑了笑，看到唐明坤要走，她好心的喊住他。
“你是不是没吃晚饭呢？”
“是呀，我是红旗林场的，有个知青病了，清早就往医院送，这都一天没吃饭了。”
唐振坤轻叹一声，磁性好听的声音继续对着护士放电。
听着他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在林场是个管事的，所以才由他把病人送医院来。
护士一听眼睛就亮了，林场待遇不错的，面前的年轻小伙看着一表人才，这么年轻就在大单位里任职，前途无量呢！
“我那还有一个馒头，你若是不嫌弃就垫吧一口？”
护士有了小心思，对唐明坤表现的热情起来。
“这......多不好意思啊！”
唐明坤故作矜持的看着护士，双眼更是猛放电，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这有什么？都是革命同志，有饭大家吃。”
护士被撩的越发开心，把唐明坤带到护士站，不止给他拿来了馒头，还给拿了咸菜。
“喝点热水，馒头有点凉了。”
护士体贴的给唐明坤倒了热水，里面还放了红糖，这待遇，让唐明坤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表面上还是很矜持，和护士谈天说地，一个馒头吃完，俩人已经聊的十分投机。
“我得回病房了，身负重任，不能有半点马虎。”
唐明坤看了眼手表，一脸严肃的站起来。
这年月有手表是很牛逼的，虽然仅仅是块半新不旧的手表，可也能让他装装逼。而且他看手表的动作幅度很大，护士自然是看到了，更觉得他的身份不一般。
“我叫秦红，今年二十一岁，你呢！”
护士羞答答的看着唐明坤，有些舍不得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