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说害怕,一个人住,他不愿意送我,我总不能把他拖来吧。”冯媛很委屈的回答。
“没关系,有的是机会。”大男孩抱了抱冯媛,鼓励她,“咱们的房子车子还有未来孩子的奶粉钱都靠你了,这个牺牲是值得的。”
“我累了,想睡了。”冯媛缓缓推开他,去洗漱之后上床睡去,大男孩则坐在电脑前玩起了英雄联盟,直到天明。
……
刘昆仑家楼上来了一户新邻居,夫妻二人三十岁左右,没有孩子,大家经常在楼道里遇见,这对夫妻都不是本地人,说普通话,热情而客气,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有时候还会借几头蒜,下雨帮着收衣服什么的。
四姐终于带母亲去了医院做检查,结果很不妙,报告单上写着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刘昆仑和四姐相对无言,唯有泪四行,父亲被打死前就确诊了癌症,现在母亲也走上这条路,身为儿女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我这边还有三万块钱,先住上院再说。”四姐说,她从来不买新衣服,只穿酒店的工作服,也不用任何化妆品,她薪水并不高,这些钱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这钱你放着,我来想办法。”刘昆仑说完出门,在楼道里抽烟,楼上男邻居老张下来,说今天我在医院看见你姐陪着你妈做检查,没事吧?
“谢谢关心,没什么大事。”刘昆仑礼貌的笑笑,掐灭烟蒂,回屋拿了李明给的那张可以刷二十万的黑色副卡,喊上四姐去医院给母亲办住院手续,在病人账上预刷了二十万医疗费,又自掏腰包拿了一千元塞在红包里,找到肿瘤科的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白皙瘦高,白大褂里面是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带,听诊器搭在脖子上,腕子上一块玫瑰金皮带的积家大师腕表熠熠生辉,手指细长,捏着笔在病历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般人不认识的字符。
“杨医生,一点小意思拿去买烟。”刘昆仑奉上红包,办公室里没别人,医生看看红包,不置可否,再看看刘昆仑,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疑惑道:“我好像见过你,刘金山是你什么人?”
“杨医生好记性,去年我父亲也是在这看的病,只住了一天院就回去了。”刘昆仑说。
“怪不得,我记得那个病人,这是你母亲的病历吧。”杨正强翻了翻病历,叹口气,说先住院吧,全方位检查一下再说。
“您多费心了。”刘昆仑给医生鞠了一躬,转身走了,给了红包他很安心,充足的医疗费用也让他有了一些底气,虽然他不愿意用王化云的钱,但在母亲的生死面前那点矫情和尊严算不得什么。
病房内,果不其然母亲闹着要回去,四姐怎么也劝不住,母亲说你们别想瞒我,你爸爸就是在这个病区住的院,这是肿瘤科我知道,小四小五,你们老实说,妈是不是得了癌症。
“就是普通肿瘤,不是癌症。”四姐说,但是红红的眼圈出卖了她。
“我要走,不看了,白白浪费钱。”母亲下床要收拾东西,刘昆仑上前拦住她:“妈,咱有钱,能看好你的病,你不是等着抱孙子么,那就得配合治疗。”
母亲说:“有钱也不能糟蹋啊,妈老了,也想你爸了,正好去找他,你爸一个人在下面挺孤单的。”
刘昆仑说:“咱家的菩萨有灵,我回去天天上香磕头,你再配合治疗,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好,妈,你可以不信我,可以不信四姐,但是你不能不信菩萨啊。”
此言一出,母亲终于妥协,讪讪地说我买的香搁在柜子里头你们找不到,要不我回家一趟。
刘昆仑和四姐相视一笑,第一步总算是走出去了。
四姐留下照顾母亲,刘昆仑怕春韭一个人忙不过来先回店里,在住院大楼的电梯里他遇到了邻居老张,老张拎着一个果篮,说是来看同事,又关切的问刘大妈住在哪个病房,刘昆仑说您太客气了,不用去看,老张说来都来了,远亲不如近邻,怎么说也得去看看,刘昆仑只好告诉他病区和床位。
回到面馆,春韭迎出来说女记者等你很久了,果不其然,冯媛正坐在桌子前笑眯眯看着他,说报纸出来了,我特地拿给你看。
刘昆仑接过报纸看了看,正想找点话说避免尴尬,冯媛却告辞了,说还有一个采访要做。
“走了,拜拜。”冯媛晃动着齐耳短发去赶公共汽车,刘昆仑觉得她的背影很像楚桐,正恍惚间,春韭酸溜溜道:“女记者长得挺好看的。”
“一般吧。”刘昆仑敷衍了一句。
晚上刘昆仑和春韭来到医院换班,顺便带了两份晚饭,四姐一边吃饭一边说楼上姓张的邻居来过了,送了一些营养品和二百块钱,下回有机会得还人家这个人情。
病房里住着四个病友,都是差不多的血癌,彼此之间对于治疗多有探讨,有经验丰富的病友说现在白血病不是不治之症了,什么化疗、放疗、免疫治疗、干细胞移植,分子靶向治疗,方法多了,关键是两点,一是摊上好医生,二是家里德有钱。
“这个病有进口的特效药,老贵了,一盒两万三,那哪是吃药啊,分明就是吃钱,家里没矿就只能等死,唉……”病友以前是开厂的,家境还算不错,得了病之后变卖家产苟延残喘,对此深有体会。
如果没有这张卡,母亲的命就保不住了,刘昆仑想到这个,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生父多了一些好感,同时感到自己的卑微和弱小,虽然号称什么东门小霸王,火车站一带平?,但在命运和病魔面前,却如同蝼蚁一般。
他心情有些郁闷,出来想找个地方抽烟,却在楼梯间遇到了冯媛,一时间感到这个女记者无处不在。
“还真是缘分,又遇到你了。”冯媛笑道,“我来采访一个医生,你来探视病人么?”
刘昆仑直言不讳,说我妈得了白血病在住院。
“不好意思,阿姨的病情怎么样?”冯媛立刻收起笑容,“巧了,我要采访的医生就擅长诊治白血病,他现在下班了,等明天我去找他,他叫杨正强,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但他是个好医生。”
“那敢情好……”刘昆仑说。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春韭发短信询问刘昆仑才回去。
……
第一张账单出来的时候,刘昆仑发现多出一千元来,不用问这是杨医生把红包充到住院费里了,冯媛说的没错,杨正强是个好医生。
家里有个病人,正常生活完全被打乱,好在母亲的生活可以自理,不用日夜照料,邻床有个半身不遂的病友就得儿女加上护工二十四小时轮流转,还有个县区来的病人只有六岁,父母在医院附近的小旅社租了个床位,一天三顿都是面条,节衣缩食只为看病,据说家里的房子已经卖了。
这天上午,刘昆仑来到病房,看到病童的妈妈正在向警察哭诉说丢钱了,好不容易找亲戚借的五千块钱就放在柜子里,不知道被谁偷走了,警察做了记录就走了,那个年轻的妈妈依旧流泪不止,病房门口聚着一群看热闹的家属,七嘴八舌的说有些贼专偷救命钱,这种人抓住最好枪毙。
得了白血病的小女孩歪着头看着妈妈,拿了一张纸巾给妈妈擦眼泪,说妈妈别哭,以后我乖乖的。
周围人看了都叹息,渐渐的散了,刘昆仑实在忍不住,去了医院保卫处,要求调取监控录像抓小偷。
医院监控设备是齐全的,只是没人有时间有精力去做这件事,派出所的案子一大堆,丢钱这种小事也不是最紧急的,医院里每天生老病死惨绝人寰的事情多了去了,医生护士连同保安们的心都变硬了,谁在乎呢。
在刘昆仑的强烈要求下,保卫科给了他一台电脑,查阅一整天的监控录像,医院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只有走廊上方设有监控摄像头,病房里是没有的,但这就足够了,只要肯下功夫,就能抓到真凶。
小偷是凌晨三点偷偷摸摸进的病房,她穿一件绿色的工作服,看起来像是护工,以此来隐藏身份,这个时间段也是病人和家属熟睡的时间,病房的门是不锁的,方便上洗手间,一间病房里少则四五人,多则七八人,病人每天来新的走旧的,陪夜家属也经常轮换,流动性很大,警惕性也没那么高。
在盗窃之前,必要的踩点是肯定会有的,刘昆仑又看了白天的监控,最终锁定在一个发广告的妇女身上,医院里经常会有一些散发野广告的人员,利用病人的求生欲推销一些不靠谱的中医和所谓的新特药,表面上是发广告,其实是踩点探听虚实。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发广告的妇女消失不见了,刘昆仑咨询了盗窃界的资深人士,尤老二告诉他这些是专门在各个医院干活的贼,专偷救命钱,一般来说在一家医院只干一炮就换地方,很不好抓。
刘昆仑深感自己能力有限,为了五千块钱搭进去大把的时间精力也不值得,而杨医生的做法就简单多了,他直接捐了五千元给患病的孩子。
母亲没有医保,用的又都是昂贵的药物,二十万流水一般花光,明细账单被打印出来,连同邻居老张的工作报告一并发送到某个邮箱里,又被打印出来,放在文件夹里,连同其他厚厚一摞文件呈在了王化云的办公桌前。
这张办公桌是一个金丝楠木的炕桌,王化云一袭唐装盘腿坐在他的书房东暖阁里,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舒服,今天刮西北风,北京阴霾的天气为之一新。
王化云只草草看了一眼,就拿起朱笔在上面批了三个字:知道了。
“老板,李总回来了,要不要见。”助理匆匆来报。
“他还有脸回来,让他在外面跪着。”王化云说。
门外的青砖地上,李明长跪不起,脸上两坨高原红。
……
严重瓶颈期,坐在电脑前几个小时也写不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熬硬写,对于作者这是最糟糕最痛苦的事情,就像上学的时候面对试卷连最前面的送分题都不会做一样,焦虑惭愧,无力挫败。
当然最终都会写出来,但其中过程实在是煎熬,写了好几本都市书了,橙红和匹夫已经消耗光积累,重复以前的东西连自己都看不下去,所以必须有创新有突破,昆仑侠也是在求创新的,很难,但必须这样做,人总要有点追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