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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 就在伽尔兰因为想要返回卡莫斯王的寝宫而转身的那一瞬间, 一个身影突然从道路边的阴影里冲出来。
一道寒光在黑夜中掠过。
来人手中的匕首猛地向伽尔兰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伽尔兰猛地抬起左手。
铿的一声, 金属的撞击声在黑夜中响起。
伽尔兰手腕上的长袖被匕首划破, 露出手腕上镀金的青铜护腕。
那人刺来的匕首尖正正地刺到了坚硬的金属护腕上, 再也刺不进半分。
而就在敏捷地抬手挡住这一击的同一瞬间, 伽尔兰已抽出了腰侧的短剑。
他反手就是狠狠一剑挥出。
下一秒, 鲜血在夜色中飞溅开来, 被伽尔兰一剑割破了喉咙的刺客睁大了眼, 向后倒下。
但是,哪怕已经击毙了这个突然袭击自己的刺客, 现在也还不是能够喘息的时候, 因为紧接着, 又有数名刺客从黑暗的角落里冲出来, 向伽尔兰猛扑过来。
伽尔兰一步上前, 刚要迎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人。
可是他还没动手, 突然一把刀破空而来,从后面瞬间将那人扎了个透心凉。
伽尔兰怔了一下, 抬头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雄伟身影飞奔过来,一把拔出那把扎在已扑倒在地的刺客后背上的刀。
那是一名身穿黑红色皮甲的身型壮硕的将领。
他挡在伽尔兰身前,手持双刀, 在黑夜中挥得虎虎生风, 和其他几名侍卫一起, 将那些袭击伽尔兰的刺客尽数砍翻在地。
一场战斗结束, 这位肤色黝黑的将领跪在伽尔兰的身上,他身上全是血,都是被他砍翻的刺客溅到他身上的血。
伽尔兰低头看去,目光一动,顿时落在这人身上的某一处。
这个将领右臂上侧的袖子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撕开,露出强壮的肌肉,以及……刺在皮肤上的刺青。
那是象征着奴隶身份的刺青。
“特瓦?”
他喊出这个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
伽尔兰记得凯霍斯跟他说过,已经将特瓦安排到了自己的亲卫之中,后来凯霍斯进了第三军团,把特瓦也带了进去。
凯霍斯这段时间都忙于接任军团统帅的事情,极少回王宫,而特瓦跟着凯霍斯,应该也在第三军团的驻地才对。
单膝跪地,一手搭在膝上的瓦特低头回答。
“凯霍斯大人让我过来,在他忙碌的这段时间里,由我来负责殿下您的安全。”
他说,“很抱歉,殿下,让您受惊了,我应该更早一些赶过来才是。”
“不,你来得很及时。”
伽尔兰说,解下身后的披风,直接往特瓦身上一披。
面对特瓦错愕的目光,他拍拍特瓦的肩,对其弯眸一笑。
“这是你救了我的奖赏。”
说完,他直起身来,迈步向前走去。
“我现在要去王兄那里,跟我来吧。”
特瓦一脸懵逼地抓着王子突然披在他肩上的披风,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将披风作为给他人的奖赏,这让他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直到伽尔兰王子已经向前走了,他才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毕竟凯霍斯大人给他的命令就是,在凯霍斯大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寸步不离地保护王太子殿下。
刚走了几步,肩上没来得及系紧的披风向下一滑,特瓦本能地转头想要将披风揪起来,这一转头,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右臂上撕裂的衣袖,还有从衣袖裂口里露出的奴隶刺青。
他呆了一呆。
突然之间,他明白了王子将披风给他的原因是什么。
能成为侍卫的人大多都是贵族出生。
一旦被人知道他是奴隶出身……或许凯霍斯大人能保住他,但是他一定会受到他人的蔑视和排挤。
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这位奴隶出身的壮年男人眼底涌动着,他抓着披风的手指微微攥紧了一下,又松开。
他一边将披风在肩上系紧,一边快步追上了王子的步伐。
就算已经成为了王太子,这位王子……依然和在托泽斯城一样。
一点都没有变啊……
特瓦心里正这么想着,走在前面的伽尔兰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了?”
“不……这样不行。”
“什么?”
“这样,你把你身上的血给我抹点,然后把我背回去,一路上都要表现出一副很惊慌也很愤怒的模样。”
“啊?”
“另外立刻派人去通知王兄,就说我又被刺客袭击,这次受了重伤,濒死的那种。”
“……???”
虽然完全不明白殿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一头雾水的特瓦还是老老实实地执行了伽尔兰的命令。
当他背着抹了一身血趴在他背上装昏迷的王子横冲直闯地跑到伽尔兰的宫所时,一路上不知惊到了多少人。
不少人都亲眼看到了伽尔兰‘重伤’的模样。
而接到消息的卡莫斯王更是立刻扔下正在进行的军事会议,带着歇牧尔迅速赶来。
狮子王那一脸明显的惊慌神色以及从周身散发出的怒不可遏的煞气,让人越发肯定了王太子的伤势不轻。
……是不轻。
反正当卡莫斯王忐忑不安地赶到伽尔兰的宫所,一进去,却一眼看到他家王弟正坐在床上一边喝牛奶一边一口一个刚烤出的小甜饼,吃喝得正香甜的时候,他一口气没忍住,重重地拍了他宠爱的王弟脑袋一巴掌。
拍得伽尔兰的额头都红了一片。
跟来的沙玛什祭司大人也是臭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伽尔兰。
如果不是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以下犯上,恐怕歇牧尔也要忍不住动手了。
下仆和侍女都被赶了出来,卡莫斯王的亲卫将这一处宫所包围得严严实实,禁止任何人靠近。
伽尔兰的寝室里面,此刻只有他,女官长,卡莫斯王和歇牧尔四人。
“你是说,亚伦兰狄斯内部有奸细?”
“我认为是这样,无论是塔斯达使团的事情,还有托泽斯城被海盗袭击这件事,都有一个幕后推手在暗处操控着。”
伽尔兰说,“说不定,就连我被刺杀的事情也有他们出手的痕迹。”
“卡莫斯王。”
沉吟稍许之后,歇牧尔开口说话。
“伽尔兰王子的怀疑……或许有可能,这段时间,我追查王子被刺杀的事情,虽然的确是那些重视血统的贵族做了什么,但是在那之外,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势力也参与了此事。”
“王兄,我觉得,你先不要急着赶去北境。”
伽尔兰说,“赫伊莫斯在那边,我相信他不会轻易让盖述人闯进来。”
虽然北境现在的状况看似危险,但是伽尔兰觉得,只要赫伊莫斯在那边,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继续说下去:“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我装作重伤,是想要借此机会将幕后黑手引出来,同时,王兄你能以担心我为理由在王城多留几天,等得到确切的消息、看清真正的局势之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
战况风云变幻。
因为伽尔兰‘重伤’的缘故,在王城多留了两天的卡莫斯王已经暗中得到了各个战场的确切消息。
伊斯进犯亚伦兰狄斯东境的消息公开之后,卡莫斯王当着所有人的面率兵前往东境,宣称要打退伊斯人,再北上支援北部军团。
因为王太子‘重伤’的缘故,他只带了第一军团出征,将第三军团留在王城守护王太子。
第一军团又被称为卡莫斯王的亲卫军,是卡莫斯的心腹军队,从来都跟着卡莫斯南征北战,是所有军团中兵力最多、战斗力最强悍的军队。
其他军团都是由骑帅作为统帅,而亲卫军的统帅就是卡莫斯王,还有两名骑帅作为副帅掌管大军。
在行军半日之后,卡莫斯王突然命令大军掉头,绕路折向西境。
而在众人眼中本该卧病在床的王太子则是在将自己的一头金发染黑之后,换了一身侍卫装扮,偷溜出王宫,和早就带着第三军团的骑兵部队宣称在外面训练的凯霍斯汇合。
然后,他们率领这只骑兵部队,伪装成卡莫斯王的大军,快速奔赴东方。
第三军团的步兵部队则是由老骑帅率领着镇守王城。
伽尔兰特意带上了涅伽。
众所周知,卡莫斯王出征时,身边大多都会带着雄狮相伴。
狮子就是卡莫斯王的象征。
于是,凭借着平常在别人面前威猛冷傲、一到伽尔兰面前就拱来拱去地撒娇的大狮子涅伽,伽尔兰他们成功地伪装出卡莫斯王的大军在东征的假象。
…………
一周过去了。
西边,卡莫斯王正在卡梅亚山谷中大发神威,迎头痛击加斯达德的大军。
东边,伽尔兰和凯霍斯率领骑兵部队偷偷绕到正面战场之后,设下陷阱,一举劫走了伊斯人向前线运输的粮草,断了伊斯大军的粮。
而在北方,细雪飘飞,天色渐渐暗下来。
又是一天过去了,又一点点到了深夜,或许是因为气温转低,细雪渐渐大了起来。
风雪遮蔽了天空,厚厚的云层挂在高空,让人几乎看不见月光和星光,这一晚的可见度比以往要低得许多。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一晚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今晚是极其关键的一刻。
盖述人的营地很安静,黑漆漆的,只有巡逻的侍卫身边的木柱子上才挂着油灯,那微弱的火光向四周散开。
远远看去,盖述人就和以往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已经陷入了沉睡。
但是,在这个漆黑无光的夜里,盖述的军队正借着黑暗和风雪的掩护,偷偷向矗立在大地上的北地城堡袭去。
马的嘴被戴上了笼头,马蹄也被裹上了布,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北地城堡在夜色中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察觉到数不清的不轨之徒正悄无声息地向自己靠近。
盖述的将领带着大军埋伏在城墙底部,雪花一片片飘落在他的身上,刮过的寒风冰冷刺骨,几乎刮走了他身体所有的热度,冻得他唇色发白。
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却是火热的。
他仰着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城墙之上。
这一次,如果能率领大军第一个攻入北地城堡之中,他将获得这一次的战争中最大的功勋!
他将获得盖述王的亲口嘉奖,无论是官职、财物、还是奴仆,应有尽有,他将获得无数贵女的青睐,被众人视为英雄,成为让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心底灼烧着,烧得他热血沸腾。
不知过了多久,度日如年的他终于盼到信号的出现。
透过风雪,隐约能看到一个火把在城墙上不断地晃动着。
他立刻也让亲卫点燃了火把,迎着那个方向使劲摇晃了起来。
应该是看到了城墙底下晃动的火把,上面的火把熄掉了。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耐心地等待了好一会儿。
在咯吱咯吱的响声中,在他火热的目光中,这栋坚固的北地要塞城堡的城门一点点地抬了起来。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他一挥手,率领大军冲进城门之中。
他纵马飞驰,脸因为激动而涨红着,带着一身凶煞之气扑进去,宛如一头扑向猎物的恶狼。
这座自从建起来后从不曾陷落,有着赫赫威名的北地城堡。
他将成为它的第一个征服者!
兴奋不已的盖述将领并没有看到,在高高的城墙上方,有人站在那里,俯视着他和他的军队。
洁白的雪花飘落在那身银黑色的盔甲,漆黑的发丝散落眼前,那双金红色的眼在黑夜之中像是日落时天边翻腾的火烧云。
赫伊莫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从城门鱼贯而入的盖述军队,薄唇微抿,嘴角浮现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