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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馨书院正殿。
水镜面前,“闲的没事干,就爱看热闹”的夫子们已经喝完了两盏茶,嗑完了十袋瓜子,并且把桌面上的灵果啃了个干净,最后只能剥着用灵气培育的橘子。
“这小家伙瘦瘦小小的,抱着本典籍,在角落里窝了半天了,不会是睡着了吧?”
“总比这几个没出息的好。”一个夫子朝着水镜指了指,“瞧瞧,为了一件灵器快打起来了。”
“嘿,这小胖子过得可真舒坦,美人环绕啊。”裴闻柳歪在座椅上,指着胖墩直乐呵,“比前面几个躺在灵石堆上的,有出息多了。”
躺在了美人胸脯上。
鉴于在场表面是“仙子”、实则是“母老虎”的女夫子多,裴闻柳把这句话憋到了心里。
阿宛窝在彭留春怀里,抬眸撇去一眼,凉凉开口:“如此沉溺美色,等他出来,我定要好好治治他。”
裴闻柳:“……”
他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就害了一只小胖子,裴闻柳在心里给胖墩念了一句“阿尼陀佛”。然后继续笑眯眯的盯着水镜,给自己寻乐子:“你们猜猜,瑶光院今年的新生中,哪个孩子能通过众生镜的考验?”
“这有什么好猜的,这些孩子修为都不高,众生镜根本不会为难他们,只会降下财色权势等幻境,要是我们进去闯一圈,众生镜非要给我们轮一遍人生八苦不可。”一位夫子撇了撇嘴。
正在绣花的女子闻言抬了抬眼,温婉一笑:“今年的孩子中,可有不少资质绝佳的,若是我和他们生在一个年代,怕也要自叹弗如。”
“有天赋有潜力的学生都挺麻烦的。”一位中年儒士唏嘘。
中年儒士是天璇院主,南明离火宫和黑石门的两位御火主都入了他门下。然而两位御火主生的娇滴滴的,却斗得你死我活,可以预想日后天璇院被拆的场景了,也难怪天璇院主这么感叹了。
叹了口气,天璇院主轻啜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不过,今年瑶光院的新生,可不简单。”目光落在了小小一个的阿宛身上,“我听说手持玉竹牌的三个学生,都进了瑶光院?”
“嗯。”阿宛点点头。
“我看到来自十城的那个孩子了。”绣花女子名明秀,这时候放下了针线。
“归心已经过了美色关?”阿宛惊讶,她回来的比较晚,没有看到前面的场景。
明秀点了点头:“我看他在典籍、灵宝、灵器前都停留过,却只是稍微欣赏片刻,就离开了。美色那关也同样,明明有所心动,却始终恪守礼节,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明秀忍不住称赞,“他已然明白自己该走什么道,能管住自己的心。”
很多修士,修炼一辈子,都不明白自己修的什么道,过得糊糊涂涂,更别说这些连练气都没有的少年们了。
能在他们这个修为、这个年纪初悟此生之道的,都是心性坚韧、运道紫红之辈。胖墩虽然算不错,离“悟道”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个年纪,便有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在一众谈笑声中,裴闻柳瞧见了什么,“噗”的一声,一口茶水从嘴巴里喷出,溅到了身边的同伴身上。
同伴恼怒,拍桌而起:“裴闻柳!你发什么疯!!!”
众人通通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裴闻柳一边给人赔礼道歉,一边帮人烘干衣服上的茶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不是……哈哈哈……忍不住了吗?”
同伴更怒:“再笑我把你的臭鞋子,塞你嘴巴里去!”
裴闻柳赶忙捂住了嘴,却憋的满脸通红。另一只手指着水镜角落:“这不能怪我,你们看水镜啊~”
众人纷纷瞧去,便看到一个身陷美色关的少年。
那少年一双桃花眼潋滟非常,身边站着位眼如小鹿的小姑娘,小姑娘衣裳不知怎么破了,烂布条似得搭在身上,可怜兮兮到令人想要蹂.躏。
小姑娘伸出嫩乎乎的小手,正要说话,那少年便一眼望来。
锋利的睫毛下,眸光冷如名刀之刃:“滚!”
毫不拖泥带水的一个回旋踢,小姑娘尖叫一声,被踢出了七八米远。
水镜前围观的众人:“……”
接下来,各种类型的佳人,都被少年冷酷无情、如秋风扫落叶般,踢了个遍。
“这小子怕不是个断袖吧?”一位夫子张大了嘴巴。
另一位信誓旦旦:“肯定有龙阳之癖!”
话音未落,桃花眼少年顺势将幻境化出的美少年踢入水中。
信誓旦旦的夫子不得不把刚刚说的话,嚼吧嚼吧咽了回去。
之后,众夫子便见少年把引诱他的男女老少踢了个遍,充分证明了他没有“龙阳之癖”,没有“恋父恋母情节”,更加不是个杀千刀的“恋童.癖”。
这少年完完全全是个注孤生的傻蛋!
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这小家伙。”一位夫子忍不住担忧了一下钟应的未来,“日后能娶到道侣吗?”
“大约是娶不到了。”
“那还用说,天生剑修命!法器就是老婆,女人都是母老虎。”求生欲极强的夫子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天权院的剑修,不是我。”
天权院上至院主,下至初初入学的新生,全部都是把宝剑当道侣的打架狂魔。打架狂魔自然不会有闲心来围观水镜,所以谈论起剑修来,别人便肆无忌惮了。
“你们别说,这小家伙还真和剑修有些关系,他是剑主的儿子钟应。”裴闻柳挤眉弄眼,“而且,这小子,真能找到道侣,阿宛一回来,可是直接给他弄了门亲事,让他当着老院主的面,拜了堂。”
“你皮痒是不是?”阿宛立刻摇头否认:“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众人衡量了一下两人的话,觉得裴闻柳说的有意思多了,便直接忽视了阿宛,询问:“到底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啊?”
“不是姑娘。”裴闻柳卖了个关子。
“难道不是学生,难道是哪位夫子???”
“阿宛这事也办的太离谱了。”
阿宛沉了沉脸色,朝着裴闻柳森森一笑。
眼见话题十八转,同道们猜测太恐怖。裴闻柳觉得脊背发凉,便赶忙揭秘:“是个少年郎哦。”
“哇喔~”
“是重明国那位小殿下,赤丹太子,今年他们两个都是靠玉竹牌入学的,也算是有缘。”裴闻柳说完后,有些疑惑的嘀咕,“奇怪,我刚刚找了半天,怎么没找到君不意?”
“在那里。”天璇院主放下茶杯,遥遥一指。
众人方才发现,那佩戴面具、白衣乌发的少年才刚刚踏入青铜门。
裴闻柳愣了愣:“怪不得我找不到他,原来他落后了一大截。”
在同为新生的少年们进入青铜门后,君不意与云海薄雾为伴,走在石阶之上。即便身边无一人相伴,他也始终不急不缓,清清淡淡。
仿佛九天之仙,行于云端之上。
如果不是他眉眼尚且青涩,面色苍白如死,时不时咳嗽几声,畏寒般拢拢衣襟的话,便该有人夸赞这份风华初露的气度了。
阿宛先前看不惯君不意两个,明白他们成为自己学生的事已成定局后,又忍不住蹙眉担忧:“这孩子重伤未愈?”
“似乎是有旧疾,身体一直不大好,先前还昏迷了七天。”裴闻柳沉吟,“但是重明皇肯将他一个人留在书院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明秀不解:“可是,不该啊。重明国皇子,历来都是极优秀的,而这孩子一出世便被封为太子,定然是有让重明皇不顾一切的理由才对。”
天璇院主摇头一笑:“接着看吧。”
青铜门后,宝物堆叠而起,依旧是足以令天下所有人心动的宫殿。
君不意未多看一眼,缓步前行。山水墨色般的眸子中,含着山巅一片冰雪。
他经过书架,经过箱子,经过武器架……
摆放着神通法典的排排书架、收纳天下至宝的箱子、宝光璀璨令人神迷意夺的武器架……通通化为云烟,好像从未存在过的海市蜃楼。
唯有回旋的风云,拂起他的衣袂长发。
水镜前围观的夫子们纷纷瞪大了眼,有几个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君不意一脚踏出,便踏进了红尘地、胭脂窝。
绝代佳人们带着缠绵悱恻的香气,笑颜如花。手指攀上他的衣摆,攀上他的袍袖,攀上他的一缕黑发,想要借此留住他的步伐。
不需要留多久,只需要留一步便行——
君不意未推开纠缠的佳人,丹青水墨的眸子中,也未有佳人的一丝痕迹。
他眼中看到的,从始至终只有清风与云雾。
佳人们幽幽一叹,身躯转为透明,冰雪消融般化为光点。
世间财色,于他来说,如此不堪一击。可以碾于脚下,弃于身后,在心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明明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如今反倒成了最前头的一个。
夫子们哑然许久。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变化。”明秀下意识看向别人,“没想到瑶光院今天出了两个悟道的新生。”
裴闻柳拉长了脖子,左看右看,抬高音量:“君不意修的什么道,这么厉害?”
天璇院主摸着下巴沉吟。
“太上忘情之道,或者无情道,绝情道之类的,总之不会差的太远。”阿宛忍不住嘀咕,“这孩子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走这种道,不是自虐么?”
“他这样子,怕是只有人生八苦能困住他了吧?”
“也许困不住?”
“……我觉得我几百年还贪图权色,是不是活在狗肚子上了。”
“别伤心,嘿,又不是所有人都走这种没人性的道。”
“咦,这“没人性”的小子怎么停住不走了。”
“他被困住了,困在了……”天璇院主目光如炬,“情关。”
本该降下权势离人心等幻境的众生镜,似乎明白考不住君不意,直接绕过几关,落下情关。
然而君不意站在原地,周身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出现,孑然一身,神色透出些许的迷茫。
“不知情爱,不入情障,自然也过不了情关。”天璇院主抿唇一笑,“才十五岁的少年,哪里会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情爱啊,看来众生镜器灵有些恼怒了,刻意为难他。”
裴闻柳理所当然:“能不恼火吗?他这么不给面子。谁要这么不给我面子,我也为难他。”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君不意身上,反倒忽视了钟应。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哪个美人敢往他身上扑了,钟应进入了“权势”关。
他踏入了被火海血海笼罩的废墟,看到了踩着尸骨的青年男子。
那人一身银云纹白衣,白衣上染上大片大片的血液,连同白皙的脸颊也沾上了几滴,手腕上悬着一个应龙镯,耳朵垂着一对银耳饰。头发因为连日征战而披散,浅浅遮住了右眼。
微垂眼帘,锋利斜长的睫毛打下一圈阴影,原本形状姣好的桃花眼,竟然生出妖魔鬼怪的邪肆。
手中则握着一把赤红如晶石的长.枪,枪尖滴血,蜿蜒成水洼。
钟应朝着男子走进时,男子抬眼。
瞳孔燃烧着火焰,携着暴戾与杀气,仿佛杀星出世,所向披靡,足以令任何靠近他的生灵心生恐惧。
钟应却毫不怕他,甚至弯了弯唇角,无声而笑。
因为这是他自己。
即将登临宝座的魔君。
那个时候,他征战九天九夜,所过之地,千里赤地,血河成海,杀得整个魔界都在颤栗,整个魔界都在他面前臣服。
钟应脚步未停,直接擦着男子的肩膀过去。
钟应的确想拿回实力,重掌魔界,恢复当年的风光。他对权势有“欲.望”,但是也不会因此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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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权势幻境后,钟应本该踩在阶梯上,等着书院夫子来接他。
毕竟“权势”,一般是众生镜对新生的最后一次考验。
可是钟应这一脚,却没有落到实处,反而踩进了一片灰蒙蒙的混沌中。
混沌中站着一个风采卓绝的少年。
“呀,君不意?”钟应歪头,“你怎么在这里?”
君不意侧首望来,唇瓣微抿,眸光中泛起点点星光,仿佛讶异,又似迷惑。
“不对。”钟应自己反驳自己,“这里应该还是幻境。”
既然还是幻境,八成又是美色关那一套。
钟应这么想时,抬头露出了狡黠又灿烂的笑容,呢喃:“既然是幻境,那我就不客气了。”
言罢,钟应欢快的蹦哒过去,五指一握,就是如风如雷的一拳,直直往人脸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