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依依一夜无眠。

    她觉得过去的半年,仿佛黄粱一梦。

    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当年孟白对她的恨意。

    她在等着,她在积攒着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爱意,她几年未曾与人相恋,她背负过那麽痛苦的经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她喜欢着,也喜欢她。她几乎是无条件地信任着他,把家,把身子,把心,一点点地与他分享。终於在拷问过自己的内心之後,她鼓起勇气,想要去全权接受他,他却抛下一句,我要结婚了。

    纵使筱依依有再强的侥幸心理,都不会认为,徐夜带着愧疚的颤音说出的这句话里的结婚对象,指的会是她。

    当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推开徐夜,看着他。当她现徐夜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徐夜被她打得脸偏了过去。

    筱依依转身便走,徐夜并没有跟上来。

    孟白一大早就有课,七点二十分,他跟着舍友下楼,混在浩浩荡荡人流中下楼一起向食堂走去。然而一出宿舍楼,孟白就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个身影。

    徐夜站在他宿舍大门前,看到孟白,向他走来,友好却惨淡地笑笑:“我知道你肯定很不乐意看到我,但是对不起,有些事真的需要麻烦你。”

    学校图书馆门口的全家24小时开门,徐夜帮孟白买了个饭团当早餐,自己要了一杯咖啡。这个时间全家门口热闹,背後的图书馆後门却没什麽人,他们俩坐在图书馆後面的大台阶上,深秋的清晨阳光色泽惨白,暖人的作用也些微。

    孟白两三口吃掉了饭团,看了看表:“你这麽突然来找我,是跟依依有关吧,快说吧,我第一节还有课。”

    徐夜也不废话,喝了一口咖啡,问他:“你还喜欢依依吗?”

    孟白听到他的声音就不爽,更别说这声音传达的还是这种话,他憋住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反问:“我说喜欢你能从她身边滚蛋吗?”

    徐夜听到这话,不急不躁,又追问了一句:“你能让她幸福吗?”

    孟白又硬生生把自己想揍他一拳的冲动憋了回去:“徐夜,我能给她的不比你少!”

    徐夜在冬日的朝阳里,整个人却像一夜没睡过,灰暗没有精神。孟白看他这样,心里暗爽,问道:“怎麽,你们感情危机?”

    徐夜苦笑两声:“都是我的问题,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不会这麽做。孟白,你平时多照顾照顾依依,拜托了。”

    孟白皱眉:“你什麽意思?要走?”

    徐夜点点头,喝了一大口咖啡:“一个月内我会搬走。”

    孟白:“搬哪去?”

    徐夜:“离开这个城市。”

    孟白想了想,冷笑道:“什麽意思,你要走了,所以把筱依依……还给我?她在你心里是什麽,摆设麽?”

    徐夜感到深深的无力:“我……我有苦衷。”

    孟白正色道:“徐夜,可能筱依依没跟你说过,但是她喜欢你,傻子都看得出来!你说走就走,把她还给我,她不一定能再接受我,毕竟我……我做过很多伤害她的事。我要知道理由,你究竟为什麽要走。”

    徐夜捂住了脸,良久,他才狠狠地抹了两把脸,抬起头来:“我可以告诉你理由,但是你不能告诉她。只有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才能告诉你。”

    孟白的怀疑和好奇顿起,他看得出筱依依喜欢徐夜,也自然看得出徐夜对筱依依的感情,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这个程度甚至很深。徐夜没有道理说走就要走。

    “我答应你,说吧。”孟白道。

    徐夜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孟白,孟白不抽,他於是给自己点上一根,青白色的颜让阳光显得更加冷清。徐夜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缓缓开口:“我曾经有个女朋友,叫秦非。我们当时是同级,相处的时候感情非常好,但是到了毕业,她却死活要跟我分手。”

    “什麽绝情的话她都说尽了,就是要分手。我想着她喜欢弹吉他,喜欢去酒吧,於是开了酒吧,想挽留她,可酒吧开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没人知道她去哪了,没人知道她的消息。”

    “前阵子她回来了一下,说出国之前故地重游,到处看看,也到酒吧来了,我见了她,终於感觉我能放得下她了。但是,三天前,她哥哥又找到了我。”

    “她当年分手,没说理由,什麽也没说。她哥哥那天告诉我,分手是因为她得了绝症,脑癌,和我分手是因为不想拖着我。这几年她一直在保守治疗,这病治不好,但总还有几年活头。但是今年三月开始,病情就恶化了,她要转去国外治疗,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所以她来海城,想见我最後一面。但是回去之後,她哥哥说她更加伤心,每天以泪洗面,这样下去没多久活头。她哥的意思是,想让我陪着她出国,看她心情能不能好一些,把病情稳定回去,能多过几年。即使最後还是好不了,好歹有我陪着,她也能开开心心的。”

    徐夜说了很多,说道最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