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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忘记收好这些小东西了!

    想起了李逸维的工作性质,他又怎麽会认不得这些?!方家兄弟头一回真的感到後悔了,後悔自己的轻忽,後悔没有真正的跟他说清楚,也後悔自己太自以为是。

    「你还愿意听我说吗?」

    方沇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重。

    「说吧,我听着。」

    李逸维靠在沙发的扶手上闭起着眼睛,有点鸵鸟心态的眼不见为净。

    看着闭上眼睛不愿看他们的李逸维,方家兄弟这时才认清了,原来他们已经比原本以为的,还要来得重视李逸维了。

    「这件事的开头,你听了可能会生气也可能更会怀疑真实性,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低沈的嗓音现在听来却含上了一丝颤抖,方沇叹了气开始细说:「我跟方琏由青春期开始就没有正常的勃起跟射过精。一开始我们也只是以为我们发育比较晚,一直到十七、八岁,我们都还是没有正常的反应时,这才有些吓到。父母亲知道後带我们寻遍名医,偏方也试过,最後母亲甚至异想天开的找女人来,以为直接刺激会有用。」

    抿了一下唇,方沇又接着说:「但依旧不行,努力了几年後父亲是已经放弃了,但我母亲还抱着希望,常常把一堆男男女女弄上我跟方琏的床,你没听错,我母亲到最後甚至把男的都弄上来了。我一开始其实曾误会你是我母亲不肯放弃而又找来的人,本来想再第二天好好的跟你谈谈,不过等我们再回到房间时你早就离开了。」

    说到这边方沇扯出一个苦笑,如果再最初一开始他跟方琏其一人就待着等他醒来,那现在会不会可以避免掉这些?

    「在重新确认了你的身分後,我跟方琏聊了很久,你不是我母亲找的MB,那用钱是不可能打动你的,你知道吗?这二十五年来我跟方琏真的没有追求过人的经验,更是没想过要跟谁谈感情这样的事。所以我们用的方法很笨,甚至苦思不得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们居然还认同了我母亲的提议,贸贸然的就直接上你家去提亲…当然事後让我父亲知道之後我们被狠狠骂了一顿,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过你,这样又如何让你同意呢?」

    方沇说到最後的语气带上了越发明显的苦笑,语气的重量沈沈的压在李逸维的胸口上,听着他托盘而出的一切,李逸维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麽感受。

    茫然居多吧。

    「然後,现在要说的,你听了应该会更生气,但既然不要再瞒你了,那就一并说了。我跟我哥的身体上有一定的感应,他受伤我会跟着痛,我生病他也会难受,虽然影响不大,但还是有的。在知道我们的身体情况之後我跟哥做了一个有些荒唐的决定,如果哪天谁先遇上了一个可以引起我们反应的人,那我们就会一起要他。在饭店的那次之後,我以为我们正常了,後来也曾经试着去跟别人往来,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有时候人总会犯点蠢的…在试过几次都不成功之後,我跟哥也想了很久,该不该来追求你,或许你会觉得这样的我们不够真心,但对我哥跟我来说,你是可遇不可求的。」

    方琏看着哥哥把话断在前面,他便自行把後面接上,要就一次都说清楚吧。却万万没想到,这不对的表达方式,让眼前的人决定了後面过一天算一天的决定。

    「可以的话,我们先暂时各自过段时间吧,有些事我得要想想。」

    李逸维的眼睛还闭着,他真的很怕自己张开眼泪就落下了,这一刻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没有像自己刚刚说的那样洒脱。

    「可不可以让我还能来看看你?」

    放在膝上的手让方琏握住了,  李逸维语气的疏离,让往常总是像个自大狂的人有着明显的示弱。

    「给我几天时间。」

    李逸维没有答应,只是很淡隔开了彼此。

    他们终究还是先离开了李逸维那里,听见了关门声之後,坐在沙发上的他,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

    方家兄弟关上了门之後并未离去,双双背抵着门板,显得有些懊恼,如果自己再认真点,如果自己再多用点心,如果自己──

    如果,千金难买早知道。

    要是可以,他们当然不会愿意就这麽离开,而他们之所以会乖乖的先退出门外,那是因为维维他,泛红的眼角。

    「哥…」

    背靠着门,抬头看着天花板,方琏有股冲动,想再把门打开,想把那个红上了眼角的人,抱在怀,想细细哄他,想他开心,更想他这一世都是安心喜乐的。

    「这事,是我们不对了。」

    盯着电梯的门,方沇开始反省起来,即便他们兄弟俩抱着所谓的圈养心态,想让李逸维最好是非依赖着他们不行,可他们还是轻忽了,轻忽了李逸维的出身,轻忽了他心里的想法,更是轻忽了,所谓的对等。

    「哥,才出来这麽一下,我开始想他了。」

    软弱这一个字词,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身上体验过,而真正遇上了的时候,方琏很认真的想,要这时候跟维为示弱能换得他心里好过些,那跪搓衣版什麽的,他还真乐意了。

    「给他时间吧,先回去,有些事我们得变更一下了。」

    拍拍老弟的肩膀,他弟说好听的是潇洒,说难听的就是有些没心没肺,除却公事上不含糊,他弟很多时候根本就是凭着感觉在行动的。这回让维维难过上了,他们也只得先退到一个范围之外,一个不会让维维对他们起了反感跟厌恶的范围之外。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会就这样放弃了他,相反的,这一回的事情让他看的更清楚,他要做的,远远不止把人圈养着,而是要让这个人,由内至外,由身至心,都能全部的交给了自己,这才是他所想要的。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得让他弟把他的精明给拣回来,别除了公事之外的事就老用感觉来行动,尤其在对维维的事情上面!

    就是自己动了心,所以才要想的更清楚,就是自己有了情,所以才要如此暂离。

    李逸维擦掉泪痕,起身走向书房打开了电脑,想看看李怀柔在不在线上,他现在需要人来帮他理清这些纷乱的思绪。

    「娘?忙不?」

    哽咽没有因为看见了妈妈而缓下,相对的还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在母亲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口齿不清的小娃娃,就算哭鼻了,那都没关系的。

    「怎麽了?」

    李怀柔起了错愕,她有多久没见过她儿红了眼角了?李逸维打小就是个见谁都笑的孩,不爱哭。唯有在他发现了性向那时,他跟他外公就哭过那麽一回。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老爸骗了你,而且最初他跟你在一起是带有目的跟企图的,你会生气或难过吗?」

    看着娘那的有她在万事不惊的模样,李逸维顿时觉得好像什麽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只是对於娘的问话,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婉转的说了。

    「…你说方家的孩骗了你?」

    拢起眉头,李怀柔脾气忽现,混帐!老娘的孩是你们能欺负的啊!

    「也不算,就是知道了点事…」

    红着眼眶,他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开始凝聚。而李逸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时候还在试着帮他们减轻罪行。

    「人在一起最最原本的动机就是为了繁衍,慢慢的懂了喜怒哀乐之後才能不单纯的为了生育。外表、学识、家境、个性总是有一样让人贪图的,要说完全没有什麽还可以吸引到人的,那是不可能的。」

    缓下脾气,李怀柔确实见不得儿的眼泪,可是啊,先前李逸维交往的那些人里面,其还有一个是偷吃被他抓个正着的,那时李逸维他都没有难过过,生气那是一定的,也什麽情绪都有过,就是单单没有难过。

    现在儿这一反应,李怀柔反而能缓下了脾气,喜欢与爱,她想儿这是懂爱了吧?

    喜欢可以有很多个,可是爱只能给一次。

    方家那两小这大半年的下来,不仅是把儿照顾的无微不致,对於他们两个长辈,那也是真心实意的在相对着,要说这两人对自家儿的举止是虚情假意,那李怀柔是不信的。可如果这两人是带着某种恶意来欺骗自家孩的话,那她李家也不是吃素的!

    後面儿自己都没注意上自己还在为着方家小减刑,李怀柔就想,大概是闹别扭了吧?这才温声的跟儿说着,人会在一起,除了生育这件事之外,总是会有什麽叫人贪图的,而这份贪图,如若是好,那李怀柔倒也是乐见其成。

    可要是不好的那种,那便是看谁家的底厚了。

    「娘,我难过…」

    瘪了嘴,眼泪还是不争气,掉了。

    「乖,娘知道。不要忘记,只要你对得起自己,其他的娘都无所谓。」

    李怀柔在视讯上面的脸显得柔和,不是她平常的威严,不是她平时的强悍,那是属於妈妈的脸,那个永远在你身後包容着你、支持着你的人。

    李逸维这样看着看着,眼泪还是溃了堤。

    李怀柔她看着儿的眼泪没有多说什麽,就是开始唱起了孩小时候他最常唱给孩听的那些歌谣。

    一首接一首,直到儿把情绪尽释。

    「相爱与否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你伤心、你难过,那你可以释放你的情绪,只是哭完之後你要仔细的看看,看清楚他们真正的情感。」

    即使隔着冰冷的萤幕,李怀柔对儿的爱,依旧是那样的鲜明。

    「嗯!」

    那些个情绪释放过後,李逸维难得的腆红了脸,乖乖的答应了娘的话,跟娘道了晚安,结束通讯後一样的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