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翎岚勉强点了点头。
……
这是一处荒野的僻静木屋。
一名中年男子静静站在窗前,凝视着远处的高山。
忽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中年男人说道。
一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疤脸男子走进房间向中年人低头行礼。
“报告政宗先生。”疤脸男子声音显得紧张不安,“他消失了。”
中年男人的眉头蹙了起来,他转过身来。
“消失了?什么意思?”声音中略带不满。
“今天早上我们例巡检查的时候没看到他,开始以为没事,后来影鹤觉得不对劲去查看才发现追踪器的信号消失了。”疤脸男咽了一口唾沫。
“伊鹤人呢?”
“他现在正到处派人搜寻。”
中年人的脸沉了下去,“就是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从失踪到现在多少时间了?你们现在才告诉我?”他缓缓走到疤脸男面前,“你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花时间来培养你们的么?就为了看住一个手无寸功的普通人,你们却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很失望,很失望啊……”
“我……我……”疤脸男人的身体微微颤抖。
“你做错了事,我可以原谅你,让你将功赎过,但你违背了义理。”中年人微微摇头,“伊鹤不在,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知道!”疤脸男子忽然直起身子,眼睛里泛起可怕的光。
他扯掉自己的裤腿,一半绑住自己腕动脉一半用嘴咬住,然后抽出腰间的肋差短刀,一刀切断了自己的小手手指。
颤抖的吸气声,疤脸男人脸上的冷汗流出。他用手帕裹住自己的手指放在面前桌子上,向中年男人深深鞠躬。
中年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早就转身朝着窗外。
“你已经洗清你的了罪,接下来就是你洗脱我的耻辱的时候了。你和伊鹤出动所有的人,不分昼夜的搜寻,必须把他找出来,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你们两个就自裁吧。”
疤脸男打了个冷颤。
“是!”
……
两天之后,警察局居然把翎岚的资料调取出来的,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当时他已经被关进了拘留所,虽然他的身体依旧虚弱。
一日三餐吃的都很差,翎岚也并不指望身为囚犯他能得到多么好的待遇,就像那个令人讨厌的男警司说的“这里又不是救济院。”
即便这样,翎岚的身体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起来,每天早上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都能感到身体上的奇妙变化。
直到第三天他从镜子的反光中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宝石般的钴蓝色。
在一次换药中,女医生偶然看见了他的眼睛不禁大吃一惊,随后整个警察局都惊动了,人们对未知的事物都怀着一种神秘的好奇,每天都有人跑到翎岚的拘留室来看他。
五天过后的一个晚上,还是那名男警司。
不知为什么,翎岚总觉得他对自己有很强的敌意,也许只是那怪异的毛对老鼠的仇视吧。
男人走进他的拘留房,把一份文件拿给翎岚,语气冷冷的对他说:“这文件上是你全部身份信息,你自己看吧。”
翎岚拿起来看,最上面是他的照片。
名字:翎岚
住址:北京朝阳孤儿院
年龄:17
职业:暂无
父母:无
“跟你自己所描述的相符合,不过地址你说错了,这就构成了欺骗。”男人冷冷的看着他,“别以为你是未成年人就可以为非作歹,等把你遣送回北京,你也要在拘留所待一个星期。”
此时的翎岚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做的梦,什么酒德麻衣,什么穿越,都只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或者是上天对他的嘲弄?
他什么身份都想到了,却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是一个孤儿,还能有比这个跟惨的遭遇了么?
不管是前生今世,他原来始终是一个人,始终孑然一身,想到这里他不禁凄楚的一笑。
男人忽然给他一巴掌,翎岚的笑声使他觉得受到了嘲弄。
男警司脸涨的通红,“笑,你还好意思笑?从北京跑到香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溜过来的,然后还入室抢劫,衣服脱光了也不知道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要不是当事人打电话,早就让你跑了。我看你就是白花了纳税人的钱,你这种人我一天不知道遇到多少个,不是看你是个孤儿,我早打死你!”
翎岚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看着他。
也许是这一巴掌使男人获得了某种精神上的满足,男人冷笑着走了,门在后面砰地一声关上。
……
这一晚上翎岚没有睡觉,心中像是有熔火般的血水在沸腾,脑袋里错乱的思绪纠缠在一起,他只感觉脑门变得又窄又小,无数的东西要冲破大脑,强烈的疼痛开始发作。
他在地上抽搐颤抖,身上忽热忽冷,耳边好有奇怪的歌声飘荡。
回忆如潮水涌进他的大脑,男人女人的眼神,酒店的酒德麻衣,还有破碎的酒瓶,各种各样的破碎的画面转为一声声巨大的吟咏震破他的耳膜。
最后所有的动静化作了轻柔的歌声,像汹涌之后的平静的海面,歌声婉转如泣如诉,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一切,前生今世的一切,想起了在午后遇到的那个人,想起了如梦境一般的歌声,他的眼睛化作赤红,迸发出血一般浓郁的金光,他跟着沉寂千年的孤独一齐轻唱: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